11、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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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事？说吧。”叶犀有些局促地环着胳膊，背靠墙壁。她跟周云北这是第二次，单独地共处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这仿佛是一个导\火索，每次都会被不小心点燃，下一秒就像是要被炸得尸骨无存。
她觉得周云北是不是生气了，而且一定气得不清。否则像他这样注重外在，有轻微洁癖，死要面子的人，怎么会慌不择路地把她带到厕所里来谈事情。简直荒谬又可笑。
西餐厅的厕所在走廊尽头，男女共用，干净又宽敞。主要是远离喧闹的大厅，门一反锁就是密闭而独立的空间。的的确确是相对适合私密谈话的场所。周云北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拉着叶犀胳膊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停转了。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告诉她一切。
然而，叶犀的态度始终让他有一点泄气。自从上次在她家楼下怒摔了他还来的保温罐后。周云北就开始怀疑，自己至此为止的做法，究竟妥不妥当。因为遭来怨恨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却无法如想象中那样，淡然接受。就像安原在回来路上一直嘲笑他时所说的那样，明明想的要命，却因为胆小，就装作不要。说白了，他就是懦弱。周云北甚至都搞不明白自己对于叶犀的感情，究竟源于是怀念，还是放不下的爱。在这之前，他曾试图弄清这里边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那么多。
当周云北看到叶犀前倾着半个身子凑近陈时昱替他擦脸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叶犀的感情，已经没有办法像楚河汉界那样泾渭分明了。或许是对过去的怀念，或许是自己一直没有放下的执念。可那又怎样，他要统统都告诉她。
然而，一开口却又是错。
“你在跟陈时昱交往吗？”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犹豫很久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叶犀抱着胳膊，忽然就笑了，“我跟谁交往，跟周医生你没关系吧。”她忽然就不想那么极力去撇清她跟陈时昱的关系了。因为周云北此时此刻显得既不理智，又莫名其妙。她想逼一逼他，好让自己走近一点去看他内心。
果然，周云北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在她面前更加焦虑地来回走动，“陈时昱那个人，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
没有办法很好的措辞，到最后竟然开始出口中伤。
“败类？怎么。你们认识？哦，还是真像陈时昱说的那样，你们在一起过啊。”她从未有的轻慢，几次试图触及周云北的底线。
而她方才的话，似乎也成功做到了。
他双手抓住她胳膊，一把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叶犀却也因此而更加生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周云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又松开了她。
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对不起。”他稳了稳情绪，又开口。
“上次从你家回来以后，我考虑了很多。你怨我，甚至恨我都是应该的。”
“明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却故意不去回应，甚至还刻意躲避。在这方面，我觉得自己很低劣。”
“起初注意到你，是因为……”
周云北停顿了片刻，努力让自己失衡的心率慢慢平复。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到，
“是因为你跟一个人很相像。一个我曾经喜欢了很久的人。”
“所以几乎是不自觉地，看见你就会想到她，就会想到过去。于是连到对你的感情都开始动摇，我真的喜欢叶犀你吗？还是喜欢你身上透出的与她相似的气息而已。”
叶犀似懂非懂地看着周云北，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不真实。和初恋长得很像这样的老梗并不适合素来一本正经的周云北医生。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这或许并不是他随口编出的，只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谎话。
“因为无法确定这种微妙的感情，如果继续下去，我不能保证不去伤害你。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我不想让你做替代品，那对你并不公平。所以我擅自想要冷却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去考虑你的感受，将这个决定强加给你。”
“但是，一旦我不再去见你，就克制不住要去想你。你弹琴时候的样子，你跟我聊天时候笑嘻嘻的样子，想忘忘不掉。我偷偷开车去过你家。我不敢打扰你，于是就把车歇得远远地，远远第看着你。让我知道自己和你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想着这些就会好过很多。”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周云北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素来不是能言的人，尤其是把内心这么剖开了给外人看，他从来不敢想过。因为那些是软肋，而他很早就已经丢盔弃甲。
叶犀默不作声地倾听着周云北的告白，捧出一颗心，送到她面前。他对她坦白一切，他对她倾诉衷肠。
“那你……现在有没有搞明白我对你到底算什么？”隔了好久，她终于慢慢地回问他。
而周云北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点一点地走近她，半米缩成咫尺。叶犀不断地往后退，亦步亦趋，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她的腰背都抵到墙上，他还在慢慢贴近她，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有桂花的香气渐渐聚拢过来。
在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是枉费，言语已经无力阐述内心，那只好付诸行动。
走近了看，周云北比叶犀高出很多。他微微垂低了头，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眼上，有一些痒。
叶犀能从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虽然那只是小小的一片阴影，可此时此刻，却占据着他的双眼，霸占到他内心。
气氛温热暧昧，隐秘的感情终于蠢蠢欲动。势必要将理智悉数收拢，他用行动来回答她的问话。
叶犀的唇依然如那晚一样，红润的，有着好看的光泽。周云北终于凑近来，就在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却被叶犀毫无防备地推开了。
她的力气有一点大，因为完全没有准备，于是防不胜防地被狠狠地往后退了个踉跄。叶犀的拒绝和反抗是如此直白，敏感如周云北迅速就闻到了一丝被羞辱的气息。他不解地看着她，满眼受伤。
“对不起。”叶犀最先开始道歉。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剂毒\药，一定会把周云北剖开给她看的那颗心伤得体无完肤。他微微点点头，已经做好了再次被伤害的准备。
而此刻，叶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仿佛是救赎，两个人竟都小小松了口气。
电话是戴春夏打过来的。
“你好，我是救世主戴春夏小姐。”电话那头春风得意，叶犀嗯嗯啊啊敷衍着。与此同时，外头也传来敲门声。太过投入的两个人终于意识到为了自己的一点隐秘的私心，竟然丧心病狂地占用了厕所那么久。周云北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过去开门。
然而，站在门外的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人。
“阿北？你还没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云东，见到周云北似乎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他。接着，他就听到了叶犀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还有第二个人在里面。
周云北并没有说话，冷漠对峙。
叶犀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匆匆挂断了电话。走到周云北身边，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人。
那人个子和周云北一般高，年纪要稍长些。两个人的眉眼十分相似，都穿的得体休闲的衣服，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很有画面感。
叶犀在报社的人物访谈栏目里见过这个人。荣海市长胜制药的老总，周云北的亲哥哥周云东。他们其实在此之前就打过照面，那时候在荣海的兰生酒吧。她喝得有些高，场面不是很好看。
周云东看到叶犀的时候，有些意外。彼此似乎都因为这样的不期而遇而有些拘束和尴尬。周云北显然没有打算要跟周云东详细介绍叶犀的意思。他冷了张脸，全然不复方才的深情和温柔。仿佛炸毛的猫，惹到他就撕逼给你看。
他拉过叶犀的手，直接要走。周云东却一把拉住他。
“小絮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周云北却依然倔强，拍开他的手，语气生硬又冷淡，“小絮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跟你这种人待一块儿的。”
叶犀这是第二次见到周云北用这种态度跟人说话，第一次是对陈时昱，第二次是对自己的亲哥哥。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仿佛一声不响地就和全世界对立。周云北的内心，到底住着什么，叶犀一点都不知道，仿佛一个谜，即便他说喜欢，都会让她觉得不安。纵然她已经那么深刻地迷恋他。
周云东最受不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带着那点过去的恩怨活到现在都不能潇潇洒洒。连交往的女人，都是过去式的。他忽然就有些动怒。
“大家都是为小絮好。怎么就你老揪着过去不放的呢。也该醒醒了吧。”
叶犀知道他们口中的小絮，就是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从两人的谈话里，她隐约觉察出了矛盾的焦点就在那里。
周云北不甘示弱，像刺猬一样，毫不留情地反驳，“对，我是揪着过去不放。不像你，人走茶凉就忙着找下家。”他言语刻薄，脸色冷酷。
“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就根本不要开始。”
叶犀看到周云北神情激动，言语激烈，和平时判若两人。
周云东却只是叹气，“开始不开始，是我能够决定的吗？那好，没有感情就根本不要开始。那你跟身边这位姑娘开始的时候，有否坦白过你的过去呢？你是真喜欢她，还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人呢。”
叶犀终究不能幸免，沦落为兄弟两人矛盾争执的另一个焦点。
周云北沉默着转头看她，周云东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他会看上叶犀，为什么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从很早之前他们在酒吧初遇时候，他就知道。那是他弟弟的隐秘的小心思。
仿佛一个执念，愚蠢地从小坚持到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拾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