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V.V.

5、第五章

　　樱井坐在路边的流动小酒馆喝闷酒。
　　被幸子从家里赶出来，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在这样下去迟早露宿街头。但是厚着脸皮回去求情……又实在不甘心。

　　“啊啦！这位不是南吗？”
　　背后传来大惊小怪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樱井回头，原来是很久以前歌舞伎町的同僚，夜神凉。
　　凉穿得已经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但是气质还是当年做host的样子。他大笑着坐在樱井身边，揽着他的肩轻声唏嘘道：“怎么，当年新宿的夜王——居然沦落到这个田地了？”
　　樱井很厌恶凉盛气凌人的口气和神态，便冷笑一声：“你又怎么样。是不是歌舞伎町混不下去了，滚到横滨来干老本行？”
　　凉一点也不生气，完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笑道：“你当初要跟那个女人走，我就说你昏了头。现在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
　　“你这家伙，能干什么大事？！”
　　凉不经意的玩着大拇指的戒指：“就像你说的，干老本行呗。不过是我自己的店，我是店长！”
　　樱井心里“咯噔”一声。
　　凉得意地凑过来：“怎么样，南，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
　　樱井不动声色地小口喝酒：“你这个混蛋的勾当，我不希罕！”
　　凉哈哈大笑：“看起来是真得从良了，想伺候老婆孩子了！”说罢，扔一张钞票在樱井身边，“这顿我请你，夜王——后会有期啊，哈哈哈。”
　　樱井含着酸得发苦的青梅酒，许久，狠狠把酒杯砸到地上。

　　幸子在沙发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肚子有一点饿，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幸子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窗外，强迫自己很精神地站起来，随便套了件外套下去吃饭。打开门，正好和站在门外的樱井来了个面面相觑。
　　樱井看上去很憔悴，眼眶发青，胡子好几天没有刮，而且看样子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
　　幸子心里猛地发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诸多的感情涌到嘴边，她的反应却异常冷淡：“你回来啦？”
　　“……嗯。”
　　幸子从樱井身边绕过去：“你洗澡吧，我出去吃饭。”
　　樱井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
　　幸子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这位是纯子的朋友吗？”
　　阿彻请两人去甜品店吃东西。优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优子是我的朋友，”纯子抢着答道，“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跟你没那么亲热！”
　　“纯子……”优子害怕的拉拉纯子的衣服，被甩开。
　　阿彻没有生气，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就像看一个小孩子撒娇。
　　纯子更愤怒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笑什么！我又没有要你来找我！！”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出差的。”阿彻不温不火地笑道，反将了纯子一军，“是爱子打电话来拜托我照顾你的。我还发愁怎么才找得到你呢——没想到，居然在车上碰见了——”阿彻忍不住又扭头笑，“也好，我也可以对爱子有个交待。”
　　纯子被对方的态度气得无话可说，狠狠坐下来翻白眼：“臭混蛋不要脸！”
　　优子吓得脸色都白了，阿彻却面不改色转向她，笑道：“请问，优子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优子犹犹豫豫。
　　“优子家里是开百货公司的。”纯子又抢着答道，“你是调查人口的么？见人就问家庭身份？”
　　“我们家在冲绳，是开料理店的。”优子突然老老实实答道。“我不是开百货公司的。”
　　“优子！——”纯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急败坏道。
　　优子脸红，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见人。
　　“啊，那真了不起！”阿彻开朗地笑道。
　　优子一下子抬起了头。
　　“我现在刚刚开始接触工作，忙得晕头转向的。优子小姐这么小，却已经帮家里经营料理店了。”阿彻笑道，“你一定很能干！”
　　优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抽抽鼻子，笑了。
　　被无视的纯子猛吃冰淇淋，冻得捏着鼻子摇头晃脑。
　　优子大笑，一边拿了一片蛋糕上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床上一片凌乱，樱井已经走了。他的感觉、他的气味，还清晰地留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幸子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由外到内都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

　　“幸子，给我钱吧。”
　　一个小时以前，樱井这么对自己说。
　　这种话幸子已经听得太多，她眼睛也不睁开：“自己拿。”
　　“不，”樱井坐起来，“我要五千万。”
　　幸子猛地睁开眼睛。
　　“幸子，”樱井揽住她的肩，“我要建造横滨的六本目——你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幸子平静地哭了。
　　五千万，意味着她将一无所有。但是从樱井掌中传来的压力让她无法反抗，何况这次樱井说的是真心话。幸子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她失去了一切，包括樱井。
　　幸子沉默地闭上眼睛，她想睡觉，最好就这样一直不要醒来。

　　可惜事与愿违，她刚刚要睡着，门铃就响了。
　　幸子裹着睡衣硬撑着爬起来开门，等待着她的是爱子。
　　“幸子！……你怎么了？”看到幸子仿佛大病一场的样子，爱子吓了一跳。她抱住幸子几乎站不稳的身体，把她扶到沙发上。
　　幸子呆呆地接过爱子递来的水，沉默地喝。
　　“你不舒服么，樱井呢？”不知所以的爱子关切地问。
　　幸子摇摇头：“走了。”
　　善解人意的爱子大概猜到几分，不再多问。
　　幸子默默喝光一杯水，才仿佛回到人间一样，眼中也有了几分暗淡的光彩。她理理蓬松的头发，疲倦地问：“怎么，有何贵干？”
　　爱子笑道：“你还记得晴子么？”
　　似乎有一点印象的名字，又不大清楚。幸子摇了摇头。
　　爱子帮幸子整理头发：“大山晴子，以前也是一个班的啊。”
　　幸子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只不过中途转学了。
　　“她怎么了？”
　　爱子笑道：“她现在也在横滨，我是昨天才知道的。”
　　幸子淡淡地看了爱子一眼：“怎么样？”
　　爱子笑道：“怎么样也是老朋友了，你不想见见她么？”
　　幸子觉得很疲惫，但是爱子不屈不挠地追问，只能随口附和：“……随便你吧。”
　　头好疼。让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