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以致远》院幽

52、薄如蝉翼的感情

　　虽然总是心惊胆战着，但日子还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很久。整整一学期，陈静忆和苏致远都没有见过面。以前拼命想要在一起，拼命想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近些，再近些，可现在，即使身在一个城市，却觉得两人的距离比相隔千里还要遥远。陈静忆有时会失神地望着苏致远学校的方向，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炎热的暑假很快到来了，也许是为了躲避苏致远，也许是为了躲避那个家，陈静忆宁愿在这个“火炉”城市里整日被烈日烤着，也没有选择回家。暑假很长，室友们也都回家了，整日待在寝室里无甚意思，于是陈静忆决定自己在学校周边找份兼职做。可暑假工的工作并不好找，陈静忆四处奔忙了好几天，各种卖萌卖惨卖可怜，才勉强找了到一个餐厅服务员的工作。
　　可没想到，上班的第一天，陈静忆竟碰到了同来打工的张也。
　　“你也在这儿打工？”张也看到了陈静忆，有些惊喜。
　　“对啊！”看到熟悉的面孔，陈静忆也很高兴，可细细一想，似乎有哪里不对，“不过这儿不是不招暑假工的吗，我昨天求了老板好久，她都不耐烦了，才勉强答应我的。你是怎么来的呀？”
　　“我？”张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解，“我就说我来这儿打工，老板就答应了啊，她没告诉我不招暑假工什么的。”
　　“哦~”端详了一下张也的脸，陈静忆立马明白了，“男色当道啊~”
　　“去你的！”一向自恋的张也，被陈静忆这么一“暗示”，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正经的，陈静忆，你怎么不回家，跑来这儿打工啊？”
　　“我想趁着暑假去旅游来着，可是没钱啊，”陈静忆无奈摊手，“这不，出来赚点儿小钱存着，就当是以后的旅游基金。”
　　“真的！”张也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兴奋，“我也想去旅游来着，国内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我准备这个月赚点钱，下个月我就带着我的相机出去采风，正愁没人跟我一起呢，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啊？”陈静忆一下没反应过来：张也的意思，是要邀请自己“孤男寡女”出去旅行吗？这似乎有些不妥。
　　“怎么样？啊？”张也继续追问。
　　正当陈静忆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陈静忆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是个陌生号码，陈静忆礼貌地应了一声。
　　“陈静忆！”张也正说在兴头上，一时间竟有些忘形，一把夺过了陈静忆的手机，“你还没回答我呢，下个月咱们一起去旅行，怎么样？”
　　“张也你干嘛呢，还我手机！”陈静忆跳了跳，想去抢手机，可张也把胳膊举得高高的，陈静忆根本拿不到。
　　“你先答应我，我就还你手机！”张也见陈静忆拼命蹦着的滑稽模样，也开始耍起了赖皮。
　　陈静忆狠狠地瞪了张也一眼，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不屑，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为了手机，陈静忆不得不施些权宜之计，“好好好，我答应你！行了吧！”
　　“好啊！那说定了啊！”张也目的达到了，笑眯眯地把手机还给了陈静忆。陈静忆接过手机一看，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会是谁呢。陈静忆没来得及细想，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下个月我准时给你打电话啊！”张也说完赶紧转身就想走，他很怕再多待一秒，陈静忆就会反悔。
　　可没等张也走出两步，陈静忆还是叫住了他。
　　“张也。”陈静忆的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张也没转身，脸上的笑渐渐垮了下来，他等着她下一句话。
　　“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去的。”
　　果然，该不留余地的时候，陈静忆是一点余地也不会留。
　　“咳......”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张也已不再抱着侥幸的心态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了身，“陈静忆，我逗你玩儿的呢，你还真当真了，认真工作吧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那边有人要点单，我先过去了啊。”张也又补充了句，转身便走了。
　　陈静忆愣愣地呆在原地，直到被路过的客人提醒道挡路了，才回过神来。
　　其实大多数时候跟张也在一起是很轻松自在的，除了这样他偶尔越线的时候。
　　晚上回到宿舍，陈静忆才想起白天打来的那个电话，回拨了过去。
　　“喂，你好。”依然是礼貌的语气。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陈静忆又重复了几声，那头还是没有声音。陈静忆本以为是骚扰电话，想要挂断，可突然就听见了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喂？”陈静忆又试探地问，心里不禁有些发怵：这该不会是什么灵异电话吧？
　　“陈静忆，是我。”
　　熟悉的声音。陈静忆一下就听出来了。
　　“苏致远？”
　　“我前段时间手机丢了，这是我的新号码。”
　　没有多余的话，说完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以前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每次通话，都要手机都烫着耳朵了才肯依依不舍地挂掉。可现在，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联系了，任凭陈静忆怎么开动脑筋地想，竟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我还以为你不回家是因为我，”沉默了两分钟之后，苏致远率先打破了沉默，“原来你早就有了其他的计划，祝你下个月和你的朋友玩得开心。”
　　“什么？”陈静忆思绪飘飞着，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挂了。”苏致远没想过再重复一次，对于下午在电话里听到的对话，他实在是有些生气。
　　“喂，你等等！”陈静忆终于想起了下午和张也的事情，赶紧解释道，“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拒绝他了，我没想过跟他一起去旅游，你误会了......”
　　“误会了么，”苏致远打断了陈静忆，“你下午是在打工吧，你与他在打工的地方朝夕相处，跟一起去旅游又有什么区别？这算是误会么？”
　　朝夕相处？这实在是莫须有的事情啊。
　　“我今天才第一天去那里打工，我......”
　　陈静忆还想解释什么，可苏致远再次打断了她。
　　“他向我说过他喜欢你，在高中的时候。”
　　“......”
　　竟然是这样么。所以苏致远便误会她是为了张也才不回家，甚至为了张也跟他分手？可明明自己下午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张也。这样的不信任，实在让人觉得很无力。陈静忆突然就不想解释了，“随你怎么想吧，我和你，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解释什么的，你又不信，有意义吗？”
　　“.......”许是没想到陈静忆会这样说，苏致远愣了，很久都没出声，再反应过来时，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这是苏致远和陈静忆第一次这样吵架。以前在一起时，其实也天天发生着些鸡毛蒜皮的摩擦，可陈静忆从不把这些当回事，她实在是很珍惜跟苏致远在一起的日子，所以，只要不是触及底线和感情的大事，陈静忆往往都是转头便忘。她希望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快乐的。
　　可即使这样喜欢着他，还是换来了他的误解。那薄如蝉翼的感情，就这样经不起折腾。陈静忆自嘲地笑了笑，删除了通话记录，也没有保存苏致远的新号码。
　　往后的两个月，苏致远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而张也，也如他所说的一样，工作了一个月后，便辞职带着他的相机出去采风了。
　　两个月间，陈静忆偶尔会往家里打电话报报平安，但也只是寥寥几句话，自从那件事后，陈静忆和陈以萍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彼此的心里话了。陈静忆感受着自己和母亲渐行渐远的距离，觉得悲伤又无力。这样的代价，是否太不值得？
　　又开学了。陈静忆听家里说，苏致远提前半个月就来了学校。其实吵架的事，陈静忆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在气头上说出的那句话。可没有了苏致远的联系方式，一切后路都像被切断了似的，陈静忆只能“望洋兴叹”。
　　在这一整个学期里，陈静忆觉得自己整日都浑浑噩噩的，机械地重复着上课、兼职、休息的流程，每天都是如此，生活毫无起伏和波澜。可白日里越是平静，夜里思念的情绪就越是疯长。她想家，又想苏致远，可她怕回家，又怕见到苏致远。
　　一切的重复与折磨终于被寒假的到来所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