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以致远》院幽

51、我们的爱情开遍荒野

　　我不知道我没有你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象那种感受。
　　苏致远带着陈静忆又来到了那个广场，像往年一样，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得很。苏致远牵着陈静忆挤入人群中，试图寻找一个看烟花的好位置。陈静忆紧紧跟在苏致远身后，一路上，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仿佛看一眼就会少一眼似的。
　　走了几步，苏致远停了下来。
　　“过来点，这儿视角挺好的。”苏致远把陈静忆拽向自己身前，然后顺势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陈静忆下意识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并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既然要留下个美好的告别，这些小小的暧昧当然都是不吝啬给予的。
　　“你看，这天上的烟花真好看，好像每年都是一样的，可是，我突然不知道，它明年会怎么样，它明年还会在吗.....”苏致远望着着一个方向，像是在对陈静忆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周围的环境太嘈杂，笑闹声充斥着耳膜，陈静忆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神，觉得分外悲伤。
　　陈静忆忍不住双手搂住了苏致远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反倒苏致远身体一僵，似乎有些惊讶。两人站在广场中央，一副普通的情侣模样，静静地在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
　　烟花只开一瞬，却让千万人见证了她的美丽。我们的爱情开遍荒野，却也无人问津。
　　“陈静忆，一定要这样吗？我们逃吧，逃走吧。”苏致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静忆这回听清楚了，听得真真切切。
　　在陈静忆眼里，苏致远一直是一个理智的几乎冰冷的人，而今晚的他，却彻底颠覆了陈静忆的认知。他的理智好像一点也不见了，这让陈静忆感到又诧异，又慌乱。
　　“陈静忆，为什么你不能自私一点？”苏致远又问。
　　陈静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沉默。
　　这样的问题实在太难了。谁不想要自私一点，谁不想要凡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但如果自己的自私，会毁了自己最亲的人的一生幸福，谁又会选择自私呢。陈静忆觉得，这几年来，自己也算成长了不少，至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的自己了，所以现在，即使想要再自私一点，内心也不再无愧了。
　　“又是我莽撞了。”见陈静忆良久无回应，苏致远颓然地垂下头。
　　陈静忆不敢侧眼去看他的表情，生怕自己看到那张脸，又会不忍心。
　　新年又快到了，广场的大屏幕上又出现了倒数的数字，还有30秒就又是新的一年。
　　“许愿吧，苏致远，快到新年了！”陈静忆从苏致远手臂中钻出来，语气欢快，双手合十准备许愿。
　　苏致远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你想许什么愿？”
　　“说出来那就不灵啦，快！还有二十秒！我开始许愿啦！”陈静忆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许愿的样子，其实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倒数到“一”的声音刚落，陈静忆感觉自己的唇被另一个人紧紧吻住。这个吻跟先前的那个有些不一样，柔柔的，甜甜的，慢慢辗转着，让人舍不得撤离。
　　陈静忆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了高一时许的那个愿望；如果这一瞬，是永恒该有多好。
　　磨磨蹭蹭回到家，已经快12点半了。苏健林已经坚持不住去睡觉了，陈以萍却还坐在客厅里，像是一直在等苏致远和陈静忆回来。
　　苏致远和陈静忆刚走到门口，陈以萍就赶紧把陈静忆拉到身边，然后随便敷衍了苏致远几句，就拉着陈静忆回了房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尴尬，陈以萍一直试探着问陈静忆有否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陈静忆脑子里想着那两个吻，嘴里只能极力否认，一直到象征性地发了个誓，陈以萍才完全放心地去睡觉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陈静忆觉得有些讽刺。
　　短暂的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这一段假期的结束，对陈静忆也意味着一份感情的终止。
　　但陈静忆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要完完全全断个干净，还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人，那就是肖依。
　　陈静忆偶然碰到肖依时，肖依正在和魏小山吃饭。肖依看到陈静忆，脸上敷衍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陈静忆本也不想自讨没趣，可择日不如撞日，想到还有未了结的事情，于是刚走开没两步又退了回来。肖依看着陈静忆，似乎有点吃惊，但她很快会意，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支走了魏小山。
　　“你居然会来找我。”只剩两个人了，肖依便有些盛气凌人起来。
　　“嗯，这次来，我是想跟你说，我和苏致远，没有在一起了。”陈静忆开门见山。
　　“哦，是吗？”肖依的语气有些故作惊讶，面上却是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但，这关我什么事？”
　　陈静忆早知道肖依会这样说，甚至都能想象她那趾高气扬的表情，但眼前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陈静忆只能以请求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我想请你，忘记这件事情，不要再向我的家人提起了。”
　　其实陈静忆也知道，肖依这样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子，本质不坏，那样的事情，相信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会轻易忘掉并原谅。
　　“......”肖依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可以吗？”见没有回应，陈静忆重复道。
　　“你都知道了。”肖依一副肯定的语气，陈静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陈静忆点点头，心里不自觉对肖依有些愧疚，“我妈她......我知道你恨她，我......”
　　“既然你知道，”肖依不耐烦地打断了陈静忆，陈以萍这个人，就像她心中的一根刺，随意一拨弄，就会让她变得暴躁又无理，“那你的任何要求对我来说都是强求。你不要再想为你妈妈辩解，她做的那些，足够我恨她一辈子！”
　　肖依说得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那样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妙龄少女的脸上。陈静忆想。
　　“我没想过为她辩解，这件事是她的错我知道。但你有什么不快，你可以冲我来，我和苏致远的事情完全是我的错，但你一旦把这件事情说给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家很可能......我妈她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自私地为自己想一次，我不希望因为我得原因让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再次破灭，我......”
　　“够了！”肖依再次打断了陈静忆，“你妈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就够了，她凭什么还要更多？她害得我妈跟我爸离婚，我恨我爸，也恨她！她把我的家害成这个样子，却只是一边假惺惺地说对不起我，一边自己过得那么幸福，还嫁给了苏健林！我没想过针对你，我只是恨你妈，她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就应该用自己来赎罪！”
　　肖依说完，愤然离开了饭桌。即使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陈静忆仍然觉得有些茫然失措。暗潮正无可阻挡地汹涌着，自己已无能为力了，只能静静等待那结果的到来。
　　有因必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