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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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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夜色将浓,几点黯淡的星光悄悄浮上了天空。
洛城地暖,四季都看得见绿色,虽已入了秋,但晚风并不寒冷,甚至可以称得上凉爽。院里的那棵芒果树被秋风吹得“哗——哗”直响,墨绿的叶子一边抖,一边摆,弥漫着自然的清香。
一阵碗筷交叠声从简朴的土屋内响起,门口处,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掀起了墨蓝色的布帘。
男子身材高大健硕,言行举止间都透着憨意,此时他手中正端着一盘炒好了的白菜,嫩白嫩绿的白菜间夹杂着几块油滋滋的肥肉,闻起来香气十足。让干了一天活的苏言,“咕咚”地咽了口口水。
“爹,吃饭了。”
苏言一边走,一边招呼着在墙角劈柴的苏父,将菜放到了桌上。
“知道了。”苏父应了一句后,砍完最后一根柴,起身进了灶房,洗了手,再和苏言他阿爹,各自端着东西进了堂屋。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苏言端进来的那盘炒白菜,正放在中间。
两菜一汤,都是些农家小菜,苏父和苏阿爹坐下后,苏言举着蜡烛,从内屋走出。
红烛微亮的光照着满桌的菜,和周边的人。苏言刚往嘴里塞了口饭,就听见苏阿爹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言儿,你和林笑的事儿,说好了没啊?”
苏言闻言满脸通红。苏言和林笑的父亲,年轻时就是挚友,林父本就是林家村的人,后来苏父又因为苏阿爹,当年的林年远定居在了林家村,所以两家关系十分亲密,连带着苏言和林笑两人也成了青梅竹马,感情也很深厚,于是就被定下了亲。
现在苏阿爹问的,就是这件事,他俩的亲事。
“我…不清楚,阿笑他没说。”苏言结结巴巴地说到。
“阿笑没说你就该先问,林笑那孩子从小就容易害羞,你皮糙肉厚的先问问又会怎么了,马上就要取夫郎的人了,要懂得抓紧一点。”
“哦。”苏言低低地应了一声,脑海里浮现着阿爹的那句“容易害羞”,再想了想林笑被自己气得跺脚,扭自己耳朵的样子,呆呆地说了一句“好像不对啊?”
“什么?”苏阿爹疑惑地问到。
“看他那呆样儿,就知道是走神了,肯定又没听。”苏父夹着菜,“忙里偷闲”地插了句嘴。
“不会的,这么重要的事言儿怎么会不听,肯定是没听大清楚,才走的神。”
“你说这言儿这么傻,如果学不会我的真传,以后追不到林家那小子该怎么办?”苏父言辞忧虑,语气兴奋地说到。
“阿笑那孩子是真心喜欢言儿,差的只是一句话罢了,至于你的'真传',言儿要是真学会了那才叫傻。”苏阿爹一边说,一边对苏父丢了个白眼。
苏父一听,却是贼贼地笑了“我那'真传',不是追着你了吗。难道说……”
“吃你的饭去,我那是发了烧才答应你的,对,就是发了烧。”苏阿爹才识是好,可遇上苏父那种人,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羞得两颊飘红。
“是是是,是你发烧了才答应我的,你这么委屈,我是不是该好好'补偿,补偿'你呢?”苏父笑的那叫一个邪恶。
“瞎说什么!言儿还在这呢。”
“我懂,言儿不在了我们再说。”
“你!”于是苏父笑得像狐狸那样,苏阿爹再次羞红了脸,可能也是气得。
虽然不大明白父亲与阿爹的意思,但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千万遍这种对话的苏言,淡定地吃完了饭,就坐在一边雕起了像,这是苏父教他的,他很喜欢木雕,也出乎意料地学得很好,平常可以补贴些家用。
不过,好像阿爹才更容易害羞吧。苏言雕着雕着,不由想到,随即又忆起阿爹叫自己先向阿笑询问婚事,脸红了一下,傻兮兮地决定,明天就和阿笑说。
秋天的天亮得没有夏天那么早,鸡还没啼,天空也还暗沉着,可苏言一家却早早地爬了起来。
今日,是上山砍柴的日子。
苏言简单地洁了面,匆匆吃完了早饭,便出了家门。
家里的柴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自己雕物件用的木头倒是还剩余些,不过也该早早备着。苏言一边在心底计算着,一边跟村里的叔伯,婶子们打着招呼。
“苏家小子,又要上山砍柴了?”
苏言听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是村长的媳妇,咧开嘴憨厚一笑,道:
“是啊,前些天砍得都快用完了,阿爹就叫我先去砍些,正好爹这几日要去镇上,多了也能卖了。林叔呢?他昨早还叫我等他一起去呢。”
林家婶子,也就是村长媳妇,抿嘴一笑。
“我家的那个呀,昨晚喝了点酒,现在还昏着呢!你就先别等他了,早些去吧,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林婶,那我就先去了,回头帮我告诉林叔。”
林婶应了一声,苏言才又开始走。这苏言要去的那座山,叫青桃山,不过虽叫青桃,山上却只有几棵桃树,剩余的倒多是些烧火适用的松树。用松枝烧的饭,总带着一股清香,因而村里的人都挺喜欢的。
青桃山离林家村并不远,成年男子走上一会儿也就到了,山里也没什么大型野兽,顶多就是一两只野狗,野鸡还有毒虫,蛇蚁。所以苏言上山时,除了带了斧头,只带着一包雄黄。等苏言到了山上的时候,天也亮得差不多了。
苏言找了一片老树比较多的区域,先是在地上找了找,捡了几根大概适合的枯枝,然后再开始砍柴。
苏言跟着苏父砍柴已经有许多年,技艺早已娴熟,不一会儿,就砍好了一堆柴。然后从腰旁的布袋里,拿出一条麻绳,把斧头系在腰旁。摆开绳子,长长地铺在地上。然后再几根几根地把砍好的树枝,铺在上面,最后再从两端将绳子拉起,系好。
柴很重,但苏言从小力气就大,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柴扛在了肩上,向前走去。刚砍下来的柴里还带着水分,是不能用的,因此必须要先晒上几天,苏言现在去的,就是他晒柴的地方。
这地方是在一个挺高的悬崖底下,不过白天的时候阳光很充足,村子也还有两户人家也在这儿晒柴,不过今天倒是都没来。
苏言把刚砍的柴放下,解开后摆好,然后再开始拾那些之前晒下的柴。
阳光斜斜地照着,在苏言身前的草丛里,闪过一道绿芒,很是晃眼,苏言绑好柴,疑惑地走了过去。
秋天的草,即使再绿,总还是带着点霜冻的黄,可正因为如此,苏言才能那么清楚地就看见了那块玉佩,那块温绿的,透亮的,改变了他一生的玉佩。哪怕现在,他还只是那个傻傻的,憨憨的,喜欢笑,讨厌哭的大呆子——苏言。
哪怕将来,他或许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但现在的他,说出的依旧还是那句话:
“这是谁的玉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