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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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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怎样安顿,我都想好了,多谢柯叔的关心。”让孩子背负私生子的身份,非她所愿,但世间事就是如此,不如意十常八l九。
“没有爸爸,会跟我同学一筒二筒他们一样,被同学一直欺负喔。”张少爷难得严肃的板着脸,看起来一本正经到不行,简直像小学模范生背好稿子上台做演讲,“我虽然这里不好,但是我年纪已经25岁了,我可以给老师的baby们做爸爸。”
张少爷手指头忙得很,纪筱珺看他一下子点着额头,一下子十根一轮比了两轮半比岁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教他这样说的。
“柯叔,一枝草,一点露,这既是她们的命,上天自然会做最好的安排。”
“纪老师,不可以这样!”
纪筱珺不说话,撇开头,望着无人处静静地流泪。
张少爷放开嗓门,继续嚷嚷,“baby们是女孩子,更容易被人弄哭,她们这麽的小,如果被欺负哭了,我会心痛痛的!”
张少爷的陈述,听得出他有过遭受霸凌的经验。可是,纪筱珺性子里傲气尚存,不是那麽容易屈服於世俗,对生活的困境做妥协。
“钧凯,拜托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要是愿意给她名份的,是孩子的生父就好了,纪筱珺将脸埋在双掌里,呜咽痛哭。
柯叔摇头,也将脸转到他家少爷看不见的角度,向壁长叹。
这个傻女人的心,恐怕还系在老爷找回来虐自己的那头孽畜上,偶然间听见老爷跟他论及此事的少爷,好心的想帮忙被抛弃的女人,一片冰心洁如雪,却被弃在沟渠里。
真真是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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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只要营养够,身体健康,成长速度总是很喜人的。当然,这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实际带的人一次带俩肯定分l身乏术,体力透支,只会觉得度日如年。
“孙姨......谢谢。”
按了门铃,等了半分钟,门开接过孙姨手上朝她倒过来的大女儿丹丹,这近一年来,麻烦张少爷跟柯叔孙姨的次数已多得数不清了,尽管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言语间听不出轻视她的意思,但纪筱珺每次来接孩子看孩子,还是会尴尬不自在。
她的经济条件本就平平,又不敢向家里求援,孩子出生後,她也舍不得兼职太多,压缩到跟孩子相处的时间,且两份全天候的保母费用,委实是笔沉重的负担。而张少爷热心热情,向来不太看她的脸色,对她的排拒很是无感,常常在孩子或她状况不好的时候主动提及帮她看顾其中一个孩子,不过,真正能照顾上孩子的自然不是他,是叫他少爷的柯叔跟孙姨。
非亲非故,前两个月她还能坚持不让他掺进她们母女们的生活,可双胞胎不是省事的,一个哭肯定要带动另一个丶一个发烧另一个也不能免,两个白天在保母那睡饱了,夜里回到家总是哭哭闹闹的,饶是她有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工作家庭两头烧,经年累月这样熬啊。
“青青要出院了吗?”拿着一个儿童碗的男人从厨房迎出来,笑容一如既往的单纯且温暖。
“还没有。”走到客厅,将丹丹放在沙发上,接过张少爷手上的碗,纪筱珺手法熟练的给孩子喂蔬果泥,“痰太多太稠,别说青青咳不出来,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咳得出,醺蒸气用抽痰器抽,不出半天又要抽,医生说照这情形,起码还得多住两三天。”
“噢,我可怜的小青青。”张少爷八着眉撇下嘴角,夸张的重叹一声。
纪筱珺漫应着,除了小女儿的病情,心里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她跟老板预借薪资,陆续已欠四个月,这回的医药费她是不敢再借,可是不借,眼看着她连吃饭都快成问题,遑论付不付得起......
“纪小姐。”孙姨坐在丹丹另一侧,拿吸管式水杯给孩子吸煮沸放凉的温开水,冲淡她嘴里的胡萝卜味。
“嗯?”纪筱珺的注意被唤回来一半。
“少爷的提议,妳还是......”不愿意考虑吗?后面关键的几个字并没有出口,用的是眼神试探式的徵询。
纪筱珺与她四目相接,被她看得一时无语,实在不知该怎麽回。
张少爷曾不只跟她一次说过:“纪老师,我妈妈留给我很多钱,我老爸每个月也有给我生活费,我会当有责任的爸爸,我会养妳们的!”
在小女儿得急性肺炎住院前,她还能大声的说仅是单单有钱,不是她想要的良配,要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她又何必跟女儿们的生理学父亲分手?
可是在这当下,她却也无法潇洒如前的摇头说不。
事过境迁,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小女儿的性命可以重过她的性命,比她换不来医药的尊严,还要重要得多!
“我还是不行吗,纪老师?”憨憨的张少爷在孙姨暗使的眼神下,摇着无形的狗尾巴蹲到纪筱珺的跟前,像条眼神多情,性子温驯的半大金毛。
“......”纪筱珺咬住内唇,内心有两个声音正在交战。
“我知道我傻里傻气的,什麽都不会,该懂的都不懂,等於是废物。”
“并不是这样,你别这样......说自己......”张少爷伸手覆上她手背,一脸的自卑,让她想缩手,又不忍。
“但是我会努力跟柯叔跟孙姨学,学一百次,一千次,总有一天,我会学会怎样照顾丹丹青青的。”
“......”
纪筱珺停了手,孙姨拿过她手里的碗继续喂,难得的不再保持职业沉默,偏帮少爷说了酸话,“给她们一个安稳的环境,难道不是妳应尽的责任?”
“......”
“我小时候常听我的长辈说三岁看到老,这时候怎样培养人生观最是重要,妳却不给她们安全感,日日让她们居无定所的,白天保母家晚上自己家,一个出问题,另一个常常还得四处流浪到各色朋友家,妳不觉得很委屈这两个孩子吗?”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更何况她本就是个渴望有港可长泊,有良人得靠的平凡女子。孙姨这番话不是第一回攻她心城的破城锤,却是心防最弱时承受不住的致命一击。
纪筱珺就这样抛却形象,单手掩面,垂首切切痛哭起来。张少爷并非傻得无可药救,自然不敢唐突佳人,在一旁坐立不安却是心痛不已,没多久也跟着手足无措的哼哼闷哭:
“纪老师,不、不要哭,我我我会帮忙的,别这样,咱不哭,不哭了好、好吗?”
孙姨看事情有谱,赶紧把被妈妈吓着的丹丹抱进饭厅,把客厅给主人跟他心上人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