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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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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婆...救我...救我...”绯曜厢房中传出呻,吟声,凄凉无比。
未曾想昨日那般胸口疼痛,今日却直接被深入骨髓那种疼痛扰醒,便是再也停不了的撕痛。
老者在软榻旁细细在抹着珍珠雪蛤膏,凉风细细吹着,心痛不已。厢房紧锁,不允他人进入,救人命便是十万火急,不容的半分差池。
“花婆婆...绯曜...绯曜若亡...”绯曜在榻上念叨着,力已用不上。豆大的汗珠染了发髻,显得愈发乌黑亮丽。但枕畔女子一脸惨白,本应墨绿的眸莫名成了草绿,唇已褪成霜白,皓齿微露,紧咬下唇,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花婆婆细声责怪着,便是想发火也是发不起的,怜惜望着女子。
“愿...愿您善待...待幽谷...与暗香。”花婆婆虽是在斥责,绯曜仍忍痛说道,喘气地愈发厉害。若自己真亡,那便总要留些遗愿,死不瞑目,岂不是浪费一生?况且幽谷,暗香善待于自己,心中是有数的。
“好,好。快躺好便是。”花婆婆说道,也是她是有心人,不然怎会在痛心疾首之时念叨他人。
“绯曜...不愿...入梨棺。”绯曜仍旧不听,只管说着自己的话。或许她已疼到失去听觉,全然听不见老者的劝告。
“傻孩子,你命还长着呢。”花婆婆眼眶中迎着泪,却未落下,晶莹眼珠闪动着。她只能这样哄骗,或是也是在哄骗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将我置于...于藏花...谷便是。”绯曜心愿大抵如此,不愿入梨棺,那是在土地中封锁着灵魂。倒不如让躯体与灵魂一同置身于自然,任其风吹日晒,也好是“化作春泥更护花”般完成自身使命。
花婆婆也不知能保她多久时,只是她这般说辞,实属疼心。
女子于软榻上,只一件单薄心衣披于胸前。女子身上滑若凝脂,吹弹可破,若冰雪的肌肤从深处渗出一块块的红斑,大小不等,参差不齐。而老者慌忙在这些斑点处擦拭着珍珠雪蛤膏,又生怕疼了女子,不得不小心翼翼。
厢房外,众人在外焦急等待,不知其中是怎的情况,七嘴八舌谈论着。
“绯曜究竟怎的个情况?花婆婆又不允咱进门帮忙,甚为心急呐。”
“绯曜年年寐花节后几天时就会如此,听闻是换皮,虽已为家常便饭,只是今年怎的这般恼火?不对劲。”
“换皮?怎会换皮?咱是花精,无此番啊。”
“应是换皮,昨年此时,绯曜并未这般,我还进去瞧过,身上满是斑点,应是换过后的妃色。”
“妃色?怎会?就算绯曜为妃色芍药幻化于人形,也应是人体色,妃色...甚为怪异。”
“咱们要不还是进去罢,多个人多份力也是。”
众人觉有理,对视纷纷点头。
“若你们愿害绯曜,尽管进去便是。”暗香在旁冷冷说道,目光着掺着利剑光,面无神色。
见有人反对,再加上花婆婆方才进门时再三叮嘱别去扰乱,更莫开门,大家也沉默,眉头紧锁,停了议论,纷纷沉默。
厢房内。不知怎的,空气中慢慢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味道。花婆婆也曾说过,这是血腥味,花是无血的,自然绯曜也不知。只是每次换皮之时空气中均会弥漫此味,花婆婆也曾道,绯曜身上有股淡淡味道,狼族的味道。
可绯曜并不喜狼族,听闻那是一个嗜血的种族,以他人生命来延续自己卑微的生存,疯狂摄食,拼命吸取,将自己生存置于他人尸体上,不是过了分残忍么?花精便不是如此,是温和许多的。
渐渐,女子已无力挣扎,疼晕了过去,身上的赤斑依旧不停渗出,甚为吓人。
“苦命啊,苦命。”花婆婆感叹着,摇头,慌忙擦拭完红斑后,从檀木桌上拿了一青花瓷杯,不紧不慢地将杯中的千年人参汤灌入口中,浓浓的药味混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甚是难闻。女子沉睡,便不知疼痛。待到醒来时,便一切已过。
缓缓盖上锦绣被,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
老者叹息一声,步履蹒跚出了厢房,厢房外,一群女子迎上来。
“花婆婆,绯曜如何了?”
“花婆婆,已无大碍了么?”
“花婆婆,咱们可进去瞧瞧么?”
老者转身,将厢房门锁紧紧扣住。
“这几日若无我批准,你们任何一人都万万不能进。”老者严厉说道,失了平日的多分和蔼与慈祥。
“至于绯曜...一切都看她自己造化罢。”老者低头叹息一声,锦瑶扶着老者离了视线。只有两背影,缩小至尽。
大家也均沉默,听这口气便知并非为善,叹息不已。
“大家都散了罢,花婆婆所言有理,便是在门外也是徒劳。”幽谷说道,众人也带着叹息散去。
虽是幽谷自身这般说辞,她也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催眠自己罢,仍孤立原地。
”回去吧。“暗香淡然念叨着,毕竟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一切如花婆婆所言”造化“,均为”造化“,不可改变。
幽谷摇头,望着那把锁,隔着她与绯曜的那扇门。暗香离去,心中念叨:也是痴心人。
她在门外依旧痴痴守着,厢房外,她一人坐斜栏,独语。仿佛在祈祷,淡然祈祷着上天能大发慈悲,保佑绯曜平安无事即可,无其他欲念。
“她如何?”清亮声入耳,说不出的非凡,背影依旧。
“已安然许多。”老者回应道,低头沉思着。
“安然...许多?”问者皱眉,带几分疑惑,带几分严肃,逼人得很。
“恳请殿下降罪,吾已尽全力,若不能挽回...”老者呜咽着,话未说尽,大抵是本不愿说尽。或是惧了问者,或是疼心榻上女子,竟难得渗出了泪。
“无妨,也不怨你。”问者淡然望着空中,沉思。他极少这般仁慈,若他愿得之事物,便稍作插手人均要死。可若是半分关于她的,他便是无论如何也狠不起来的。
“恕吾直言,殿下...”老者抹了些泪,继续说道,掺杂几分恐惧,自身虽已年迈,也不得不敬他。
“怎么?”问者疑惑,难不成这个人要说教本王?傲气十足。
“绯曜如今这地步...与殿下莫大关联,愿殿下离绯曜远些便是,绯曜自会有自身造化。”老者瑟瑟缩缩说道,生怕说完自己便无性命可言。
“呵!”问者嘲讽一声,并未多言一句,拂袖离去,他甚少这般不动气,更甚少能听得进这般的“良药苦口”。
只留一长者于那处,不动声色,叹息。
本王又并非不知,怎奈得情不自禁?怎奈得住内心?又非圣人。
谁的朱颜化了谁的笑面如花,谁的呻,吟喊了谁的痛心疾首,谁的呓语道了谁的情不自已,谁的相思酿了谁的万般愁绪,谁的绝情毁了谁的白头到老,谁的伊人立于谁的曲终人散。
纵然若知如今惹她祸害,宁可当初不相识。纵然若懂如今闹她安生,宁可当初不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