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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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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长亭,幽幽莲池。
罗裙少女气喘吁吁地跑向亭内,身材颀长的少年立即将少女拥入怀中,却见少女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唇。
少年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少女的额头,他一边轻抚着少女的发丝,一边宠溺地询问:‘又是谁欺负了我的裳儿?’
‘启哥哥~’少女柔嫩的脸颊留恋般地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娇声道:‘逸哥哥他不理我,还凶我。’
少年微愣,圈住少女的手却紧了紧,仿佛要将她揉到身体中一般,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却还是宠溺地说道:‘果然裳儿心中只有王爷吗,也罢,只要裳儿在我身边,让我一直守护着裳儿就好。’
闻言,少女从少年的怀中抬起了头,奇怪地问:‘启哥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少年却缓缓松开了怀抱,凝视着少女灿烂无害的笑容,极力掩藏自己失落的心情,摇了摇头,宠溺地轻抚少女的脸颊,‘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终”
卧靠!向榕浑身一个激灵,像是遇到了相斥的磁极,整个人向后一弹,瞬间脱离了之前与沈明启之间略显暧昧的距离。
刚刚的脑补未免太彪悍了,彪悍到她现在还浑身寒毛直竖,只感觉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掉落在地,扫也扫不完。果然,脑洞太大了伤节操啊,沈明启的一声“启哥哥”就让她一秒内脑补到早年看文的一些零星片段,她简直快不认识“宠溺”这两个字了!
看出了向榕明显的抗拒,沈明启刚刚抬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一时的气氛陷入了诡秘的安静,好像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压迫感,让人胸口沉闷。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不对,是太奇怪了,完全不合理啊。为什么沈明启和费云裳会这么亲昵?为什么沈明启当着轩辕逸的面对费云裳这么客气?
难道真的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是不爱,只是不是那棵菜?
向榕心下纳闷,却依然不敢直视沈明启的眼睛。她实在是害怕,如果那双眼睛里流淌出的是如小溪般潺潺的真情,自己却借着费云裳的身体,让对方看到来自一个局外人的毫无感情的淡漠,是否有些残忍?
她默不作声,大跨步地就想溜到门口,却在接触门栏的刹那被身后的人猛地拉住了手。
“裳儿,莫不是还在怪我?”
沈明启的声音,不像轩辕逸万年冰山似的冰冷威严,也不像凌宣昭那厮故作神秘、让人涌起想扁人的冲动。而是和他的人一样,温柔而稳重,好像汇聚着阳光,吸引着人不断靠近,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然而,这样舒服的声音,现在却透漏着一丝感伤。
怪,怪你什么啊?向榕一只脚抬了一半,一只手又被向后拉,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沈明启见向榕愣着不动,干脆手上微微使力,向榕的一只手被向后拖拽,原本前倾的重心倏忽间后倒,整个人就这么以奇怪的姿势结结实实地跌入了沈明启的怀中。
向榕:“……”
说好的明媚温柔的拥抱呢?不是说女主无论从哪边莫名飞出,男主们都能以无比帅气的姿势接住的么,然后深情对望,电光火石间一见倾心!可是为什么轮到她,就像老奶奶一屁股坐空被人好心搀扶入怀一样,这姿势一点都不明媚啊!
全然不顾向榕的僵硬,沈明启一言不发地揽住向榕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黑亮的眼睛专注地与她对视,像是在搜寻,又像是在证明。
“裳儿今天都未正眼看过我,已经那么讨厌启哥哥了么?”
也不知是不是对方掌心太过温暖,向榕感觉脸上的热意不断上升,一阵接着一阵,甚至快烧到了她的耳根。原本尚算灵活的眸子,此时也方寸大乱,眼珠在眼眶中左右乱撇,就是不敢看对方近在咫尺的双眸。这种境地好奇怪,心里本能地涌起排斥,却怎么也脱离不了沈明启双手温柔的钳制。
向榕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不能对着沈明启说出实话。她是费云裳,又不是费云裳,这要如何解释,失忆、重生,还是换魂?
初中时期不愉快的成长经历虽然被她极力遗忘,但却像命运的诅咒般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只要异性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心底深处都会产生难以名状的不自在,像是刻在骨头里的自卑,已经成了骨血中的一部分,永远无法割舍、无法忘却。
渴望爱情,又害怕爱情,只得沉溺于小说构筑的虚幻世界中,给自己矛盾的心理找寻一方温暖的港湾。
而现在,一个好看的男人就在比邻,用一双潋滟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温柔地和她说着话。她不是矫情推拒,而是害怕自己被轻而易举地秒杀啊!
要不,请系统渣渣把通关条件改动一小下?把治愈费云裳玻璃心的任务改成给她找个好归宿,这样她把沈明启的好感度刷爆是不是就能通关了呢?以现在这种类似于姘头的情景来看,刷爆好感度似乎是分分钟的事。
“叮!请玩家严肃叩问原主炮灰的玻璃心。over!”
向榕:“……”
好吧,不用叩问她也知道,几日前的梦境就是原主玻璃心的提示。自己的目的,是要找到那个右手前臂有疤痕的人,当年的皇子,现在的王爷。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她才害怕被沈明启送上门的美色瞬秒啊。对方太帅,自己太菜,她这么努力,系统渣渣你知道么!
“裳儿莫不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怨我?”见向榕迟迟不给予回应,沈明启无奈地松开了手,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回了桌边。
“买通杀手,寻找毒药,这些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不想裳儿你一错再错。”
“欸?”一与沈明启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向榕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感瞬间一扫而光,原本有些混乱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清明。
“你我一起长大,启哥哥又怎会不知裳儿的心思。只是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不是王妃毁了容貌或是丢了性命就能破坏的。可是裳儿你却一意孤行,如今王爷急着要给你找归宿,启哥哥心里纵使万般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碎瓷茶杯中蒸腾的热气已缓缓消散在空气中,馨香的芝兰之气却飘至鼻前,浮躁跃动的心似是也被怡人的淡香涤净。
向榕慢慢地消化着沈明启的这两句话,旖旎散去,心中渐渐明朗。
“事到如今,这些已经多说无益。”神色舒展,向榕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看着沈明启的眼睛,平静地给予对方等候多时的回复:“启哥哥不在的这一月中,裳儿早已想清楚,也跪于雪地中向王爷与王妃赎罪。方才只是太久没见启哥哥,一时迟钝了而已,启哥哥切莫多想。”
你看,X哥哥什么的,X儿什么的,说多了也就顺溜了。
闻言,沈明启直直望向向榕双眼深处,良久也露出了舒然的笑意,“如此便好。本想多陪裳儿一会儿,可是晚上婚宴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核查……”
向榕连忙说道:“我自己由婢女领着就能回去,启哥哥去忙便可。”
沈明启点了点头,出门对六名侍卫耳语了几句,便对向榕温言交代道:“婚宴人杂,这六名雪衣卫会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阳光下,屋旁枯黄干秃的梧桐在寒风下萧萧瑟瑟地抖落几片树叶,向榕沉默地看着沈明启的身影徐徐没入王府与雪地之间红白交融的光景中,直至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将费云裳当做妹妹看待,还是自己之前对轩辕逸的那句“逸哥哥”引起了他的怀疑呢?如若刚刚自己有所沉溺、对他也同样表现亲昵,他又会如何?
向榕摸了摸已经不再如方才般滚烫的脸颊,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美人计还真是无论性别,一点疏忽都容不得。
以前就一直觉得,世界上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有的人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过着得即高歌失即休的生活,但也有人步步为营,心思细腻,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多想几步,多转几个弯。但这样的人,也总是比前者活得更辛苦些,他们的快乐,就像是墨客做诗后一瞬的释然,一夜好眠后,现实直逼眼前,思虑万千的人又将重回困扰。
不知沈明启,是否属于后面一种。
自倚桐居返回费云裳的住处需要穿过王府中的花园。花园中假山环绕,小桥明湖、亭台楼榭间廊道曲曲折折,冬日的白雪也难掩其含情多致、精巧华美。
向榕一路神游地跟着婢女的步伐机械地往前走,身后紧紧跟着六名白衣胜雪的雪衣卫。要是放在寻常,她简直就想抬高下巴、挺起胸脯,好好享受这种现世完全体验不到的高级别待遇。但是经过刚刚沈明启的事情,她森森地感觉到,现实不比小说,为所欲为畅所欲言简直就是用生命在穿越,还是装虫扮猪,小心翼翼比较好。
就在她暗自感慨之际,一阵流转悠扬的琴声恍惚间随风入耳。
在向榕对于琴声的认知里,通常都应该是有高有低、相互穿插,如同伯牙鼓琴,志高山则峨峨兮若泰山,志流水则洋洋兮若江河。但此时的琴声却颠覆了她的想法。它像是没有澎湃的高昂,纵使琴声清亮悦耳,却一直在浅浅低吟。
向榕不禁停下了脚步,只见湖旁假山间的一座六角亭内,一名身穿深紫锦服的青年男子正在低头抚琴。那于琴弦上跃动的手指,优雅灵动,宛若月下翩然起舞的精灵。
从她的角度遥遥地望过去,对方的面容不甚清晰。只能看到他束发金冠上镶着的玲珑宝玉,在阳光下闪耀着碎星般的光芒。
男子身后还恭敬地站着一对男女。女子作侍女打扮,十五六岁的模样,气质出尘;而一旁的男子则一身青色束身长袍,腰间佩剑,低眉敛目,看来是贴身侍卫。
向榕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满满的王八之气笼罩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