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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再次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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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上海,阳光不大刺眼,清风不大狂傲,稍稍阴沉的天色铺陈着这醉人的上海,倒显得和煦亲切。
这几日,华吟的身体好了些,约了报社主编老李去谈谈出书的事情,希望他能帮忙张罗出版书稿的事情,也好让自己手头有些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报社办公室内,老李头好心帮忙审阅了下稿件,看到精彩之处声声赞叹,几欲拍桌。对面的华吟只是无聊地摆弄着自己银灰色的针织披肩,等那老李看了许久,才与她提起建议。
“梁小姐这书稿真是绝,越往后看来越是吸引人。若是我不帮你张罗着出书的事情,可真是对不起读者啊!我看这也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了,就差拿给读者了。”华吟听他说的心里欢喜,却不想他又说到,“这出版商方面我的确可以帮你牵个线,不过……依我所见,梁小姐文笔虽绝,在报上登过不少文章,在文坛不乏名气,却尚未正式出版过些小说作品,冒然出书,缺一些读者啊!”
华吟挑了挑眉,问到:“哦?那李主编可有好提议?”
“这小说出版说到底还是需要人气的。你不妨先拿这书稿在我们报刊连载,待你得到读者的热捧,有了一批忠实的读者群体,再谈出书,会获得更好的效果。而且到时候,也不需看那出版商的脸色,自然会有人求着你的书稿出书。”
老李头说的句句在理,也是在为华吟的作家身份做长远考虑。可华吟却不大领情,“连载我不是没试过,只是为了吸引读者而划定些章节,总使得小说不那么完美。强要我顾及每章每节吸引读者,在限定的字数范围内创作,从而捣乱了整个故事的章法结构,我实在不愿意!”
“梁小姐这话未免太言重了,这小说本就以情结取胜,许多作家都以连载的形式来吸引读者,也能在情节上更符合读者的要求和期望。我看你这故事情结甚好,若是连载,只需要稍稍调整布局即可。”老李一边较真地翻阅着书稿,一边说着自己的理论,“这上海滩几位当红的作家,哪个没经历过连载小说的时候?何况以我们报社的知名度,你的小说连载之后,想不红都难。”
华吟起身,用力地将嘴角上扬,给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你若不方便帮我出版这书,我也不强求。”
“梁小姐,你别生气啊。我只是说说我的意见罢了,再说这出版书籍的事情也不是我闲话一句就能定下来的,你且容我与出版商再谈谈。”老李总是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话错在哪,又没法拦住她,只能看着华吟拿走书稿,道别离去。
华吟夺步出了报社,顾着回头瞪了一眼报社的门牌,却不想与刚刚下车的赵天祈撞了个满怀。赵天祈的车停在身后,车上的司机小五和一位身着长衫的长者也下了车,站到赵天祈不远处。
她不知道为何每次遇见赵天祈都是这样惊慌的面孔,自己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却总是在最尴尬的时候遇见他,只能手足无措。
“杜小姐这是来寻仇,还是报恩?”赵天祈望着她,浅浅地笑。
他又是一袭白色的西装,笔挺地摆在那里,高高的个子挡在了她的身前。整条街都被他的笑容洒上了一层光芒——是柔和,又分外妖娆的紫光。
华吟愣在那里,尴尬了一阵才吐出一句:“赵先生,您好。”
“你知道我是谁了,我却还不大清楚丽娘的真姓名。”
“我不过一个靠写文字挣钱过日子的普通百姓,何足挂齿?”
“普通百姓?”赵天祈顿了一下,低着头凑到她脸前盯着她,眉眼轻佻地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
他那眼神有些暧昧,有些挑衅,极其勾人。华吟先是本能的撇过脸去,又立马按捺住起伏的情绪,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的瞪了回去,“那赵先生认为我是什么人?”
赵天祈看到她这幅模样,将脸凑得更近了,对着她耳边轻轻送上一句:“你生得这样标志,定是天上的仙女。”说完便往后撤了一步。
这一定是他这种男人的惯用伎俩,蘑菇在心里默默地为他贴上了“风流”、“轻佻”与“色狼”的标签,不住地想那日他救她出火海,可有对她做过什么?
华吟显露出更多恼怒,她本没心思呆在这里,又被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言语调戏,更是急着要走。便不再遮掩自己的怒气,皱紧眉头,冲眼前的男人说到:“赵老板,你们报社若都是这般不懂得尊重人的德性,我也不便久留了!”
“你这口气,唔,莫不是我报馆真有人得罪了你?可否与我说来听听?”赵天祈说完就把身边的一位长者——四叔叫来身边,耳语了几句,四叔就进了报社;那小五则是坐回了车中,继续看戏。
华吟见他有意与自己长谈,自己又无处可逃,只好耐着性子回绝到:“赵先生贵人事多,我不敢耽误……”
赵天祈用身子死死拦住了她的去路,“杜小姐!”
未等华吟开口,老李头冲了出来:“梁小姐——”见着赵天祈后又欠了欠身子,说到:“赵老板,这位是梁华吟,梁小姐。我之前一直想给你介绍的,我们长期请梁小姐写的专栏您也读过,她的笔名就是‘文逸仙’啊!”
赵天祈听完这话,有点诧异地将眼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原来你就是文逸仙?也难怪那日陈公馆宴客,你也会在场。”说完身子往一旁退开,给华吟让出路来。
华吟不懂他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兴许是自己的名声?兴许是那赵天祈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老李头继续介绍到:“梁小姐可是为我们报社写了近一年的专栏,赵老板之前也喜欢看她的文章不是?”
赵天祈微微笑着,算是默认。只听老李头又继续说到:“梁小姐,想必也认识了我家老板,他前些日子英雄救美的事迹在上海滩……”看来那天老李离席得早,还不知道自己老板那天救的美人就是这梁华吟。
“梁小姐,刚刚一番玩笑,是在下失礼了,还请梁小姐见谅。”赵天祈不等老李啰嗦,就打断了他,歪着脑袋等华吟的话。
华吟往前走了两步,又徐徐转过身,吟吟一笑,“先生言重了,今日我还有事,这就先告辞了。”说罢,又看着老李头,冷冷说到:“至于这书稿的事,日后再说!”
老李头眼巴巴地看着华吟走了,觉得自己错失了人才,心有不甘,懊悔不已。还来不及将满腹抱怨送出口,赵天祈就出声了:“这梁小姐,与你可相熟?”
“梁小姐向来不爱与人打交道,每次来也只是说些公事,算不上熟识。我知道赵老板您喜欢看她的文章,所以一直想将她介绍给您认识,可她却是处处躲避。好像性情冷淡,生来就不爱与人打交道一般。”
性情冷淡,生来就不爱与人打交道?老李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结论?赵天祈原以为她的冷淡与躲避都是她认生的反应,没想到她与报社的老主编相识近一载,也会这般冷若冰霜。
短短的几次会面,赵天祈倒是对她越来越感兴趣。“看来,你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不不不,这个还是知道的。报社里有同事住在她家附近,碰巧遇见过。说她是与她表哥住在一起的。就在徐家汇路……”老李顿了顿,“赵老板您可是要去寻她?”
赵天祈抬起右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不急!”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华吟远走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