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的正义》落草伪蔻

7、第 7 章

　　办公室里死气沉沉，沈玲伸个懒腰，淡淡地说道：“以现在的情况看，黑猫林晓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青蛙最多是干扰破案。再没有别的线索，就得放人了。”
　　万峰一言不发地走向审讯室，沈玲看了看，也站起来说道，“我也去再问问黑猫好了，看看她还能想起什么。”
　　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霍千金睡眼朦胧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她看看身边，只有小周撑着头打着瞌睡，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了。
　　“喂！”霍千金喊了他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然后熟练地抬起了自己的脚“周宁波！”
　　周同学这才猛地跳起来。
　　“人都去哪了？”
　　周宁波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说不知道，就记得在自己似睡非睡的时候，谢尧好像说过家里有事什么的，让他跟老大请个假什么的。至于其他人在哪，他就不知道了。他当然不知道，万峰跟沈玲在审讯室里待了一夜，毫无收获。吴祚祥睡醒觉得饿死了，又发现老大不在，于是偷偷跑出去觅食了。至于大魔王祝恒宇，现在正在他的宝驹里，旁边还坐着谢尧。
　　祝恒宇把所有的线索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有一点头绪，直到他看到霍千金交上的报告上写着“未发现疑似凶器”几个字，沉思片刻，他决定去找刘武的妻子宋圆圆谈谈，至于能得到什么线索，他也不知道，但总比这样干坐着强。
　　结果，才刚把车开出大门，就看见谢尧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你怎么在这儿？”后者不慌不忙地打开车门，说“我今天约了物业，房子方面有些细节还要谈谈，正巧遇上你，谢谢了。”
　　祝恒宇心说，我是说要载你了吗？谁让你上来的？约了物业，还回家，请假了吗？不过这些话最后只汇成了一个语气词：“恩。”然后不情不愿地往城南谢尧家的方向开去。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这是要去哪？不会不方便吧？”
　　看着谢尧虚伪的笑脸，祝恒宇恨地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但是为了在新同事面前保持风度，还是故作淡定地说：“不麻烦，拐个弯罢了。”然后难掩怨念地说，“我其实原本打算去刘武家看看。”
　　“去刘武家？去干嘛？”突然谢尧一脸悔恨交加地样子说道，“不会是为了破案吧？哎呀，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都怪我。不然你赶快调头吧”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就在前面的路口就可以调头了，我陪你去。”
　　“啊？不好吧，”祝恒宇一边说着不好吧，一边已经把车往相反的方向开了，“你不是约了物业吗？耽误正事就不好了。”话里话外全都是不满，言下之意，小样儿，你知道现在啥才是正事吗！
　　谢尧好像根本没听出来祝恒宇话里的意思，一脸正直地说：“哪里话，我勉强也算半个人民警察，说起来破案才是最重要的事。物业那边我等会儿打个电话，改天约也是一样的。”
　　瞧您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才是那个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一样，他奶奶的。祝恒宇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身边那个装模作样的人，由于鄙视地太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被鄙视的人，不易察觉的笑了。
　　两个人在车里看着同一个方向，眼前就是刘武家所在的那个公寓了。祝恒宇仿佛下定决心，打开了车门，刚想下车发现胳膊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只好又缩回了车里。谢尧问他：“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祝恒宇不禁皱起眉头，想了想只好说：“有什么说什么呗，总能问出点什么。”
　　“那要是，她早有防备，或者就是不肯配合呢？”
　　“她凭什么不肯配合？”说完他就在谢尧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字——鄙视。
　　“你为什么来的？”
　　“你先说。”祝恒宇整个人已经切换到了流氓模式，看谢尧刚要说话，祝恒宇一声喝止：“别狡辩，你不是给物业打电话吗？你打啊。”
　　谢尧默默地掏出了手机，然后又默默地放了回去，笑了笑，说：“不然这样吧。”两个人在车里窃窃私语了好长时间，终于一前一后地向对面的公寓走去。
　　秋日的阳光有些微凉，宋圆圆穿着睡衣站在窗前，不远处的公园，是她第一次跟刘武约会的地方，那天微微下着点儿雨。以前她总嫌弃他，嫌弃他丑，嫌弃他太老实，嫌弃他不懂浪漫。可是那天，她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他就在薄薄的雨里，傻头傻脑地等着她，直到她出现，然后他看着她傻乎乎地笑了，“这是个多么蠢的人啊。”她心想，可是就是这样傻的一个人，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嫁给他。结婚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像天使一样，而他就算穿着一身西装，也还是不像样子。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都打趣他说“总算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他也只是傻乎乎地笑。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时间就再也回不来了，宋圆圆轻轻地叹一口气。
　　这时门铃响了，她打开门，门外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其中那个年纪小些的说自己是警察，长得虽然不难看，就是眉骨太高，眼窝太深，看着有点凶巴巴的，不如旁边那个顾问，虽然年纪大些，但是白白净净的，笑容也很温和。这两个人，就是刚才在公寓楼下徘徊了好久的谢尧和祝恒宇。
　　虽说这两个人里，祝恒宇才是正经八百的人民警察，提问的事本来应该是他来做。但是祝恒宇这个人，实在是不太擅长与人交流，所以还是由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谢尧先开口。
　　谢尧并不急于切入案子，而是若无其事地问宋圆圆：“小文还在她外婆家？”
　　提到小文，宋圆圆不禁面带微笑，轻轻的点头，表示肯定。谢尧也笑笑，说：“有个女儿真好。”
　　说得这里，宋圆圆的微笑中多了一点无奈，“是吗？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觉得。”
　　“这话怎么说？”祝恒宇问道。
　　“没什么。”宋圆圆显然在有意隐瞒着什么，她借口去倒水，躲开祝恒宇锐利得有些过分的目光。同时，谢尧也趁机与祝恒宇对视一眼，这是一个讯号，好戏要开始了。
　　谢尧仿佛无意地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着，然后在电视柜前停下了，他顺手拿起柜子上的皮包细细的打量起来。“哐啷”一声，谢尧抬头看时，发现原来是宋圆圆不小心把杯子撞到了地上，此时正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片，一边口中不断着说着抱歉的话。
　　而谢尧并没有去帮忙，只是说：“真巧，你竟然有这样一款包。”
　　宋圆圆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尽管只有一下，但并没有逃过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祝恒宇。
　　宋圆圆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谢尧轻松地说，“我太太也很喜欢这款包，跟我要过很多次，还说尤其是这个拉链扣，”谢尧指给她看，“她说这个拉链扣多么别致多么可爱，这到底有什么好看。”
　　“原来是这样，的确很别致啊，我也是因为喜欢这个扣子才买的，”宋圆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说，“请用茶。”
　　“你这包看着挺新的，没怎么用过的样子，今年才买的吧？九千多呢，你们女人真是舍得花钱。”谢尧又是咂嘴又是摇头，煞有介事地说。
　　宋圆圆忍不住笑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女人们，就像我这样虽然在家里没有工作，但是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双方的父母，还得做家务，也是很辛苦的，更不要说那些还要出去工作的女人们了，难道不应该犒劳一下自己吗？”
　　“的确如此，”谢尧轻轻地点头，脸上依然挂在笑，而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终于引起了宋圆圆的注意。至于祝恒宇，在宋圆圆看来，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年青人愈发讨厌，他的眼睛里分明是赤裸裸的“恶意”。
　　她忐忑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她的喉咙有点紧，但是她依然强迫着自己用尽量自然的声音问：“怎么了？”
　　祝恒宇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他说：“宋女士，现在我们怀疑你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有劳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我……”宋圆圆睁着她美丽的眼睛，满脸都是不解。
　　谢尧走到她的面前，不慌不忙地说道：“宋女士。首先要说句抱歉，我刚才记错了一件事，这款包”谢尧拎着手中的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款古奇的包，是去年上架的，刚上架的时候的确要九千多，但现价只要两千多。”
　　“哦，是的，是两千多……”宋圆圆还试图解释什么，但谢尧用手势制止了她继续下去。
　　“另外，这个拉链扣”谢尧只给她看，“这个别致的扣子，的确很别致，因为这个是它的前一个主人也就是这个包真正的主人，亲手换上去的。”
　　宋圆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包的拉链扣曾经坏掉了，而它的主人，把自己旧衣服上的拉链扣拆下重新安装上，所以它才格外的别致。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祝恒宇看她似乎是没有问题了，不耐烦地说：“要是没有问题了，就请跟我们走吧。”
　　宋圆圆从祝恒宇的车上走下来，她知道，一切到此为止了，在走到警局门前的时候停下脚步，呓语般地，她轻声问道：“我的小文该怎么办？”
　　“会有人照顾她。”谢尧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