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符玉

14、甜酒（四）（耽美）

　　第四章方君
　　我因为无聊加入文学社的时候蒋彦在其中已经不疼不痒的在那里待了很久，他是那种完全不懂诗歌之美的人，别人讨论的时候他总是一脸茫然，别人问他看法的时候，他就皱起眉头表现出一副认真而专业的模样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已经很全面了，就是这个样子，分析很到位，很好。”
　　我竭力忍着笑，蒋彦瞥眼看到了就蹭到我身边龇着牙恶狠狠的低声骂道：“糟丫头，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啊，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看房子先看梁柱，逛商场先抬头看装潢的人，诗歌之美的确实太过虚无了。”我低声道。
　　“知道就好！”
　　我又忍不住道：“可是，你知道吗？其实大部分的作家都是理科生，因为理科生经过常年的学习，有着远甚于文科生的理性思维，在逻辑和条理陈述上占有很大优势。”
　　蒋彦一愣，随而磨了磨牙：“糟丫头，欺负我是不是？”
　　我连忙摆摆手：“岂敢岂敢，君不见周围尽是女色狼，小女子欲明哲保身，只求全身而退，哪里还敢想着欺负公子。”
　　蒋彦：“···”

　　从那天之后，蒋彦一如往常的去公司实习，因为图纸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他便跟着武工去工地上实际观摩学习。实践是学习一样东西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在错误中总结，在过程中记忆。
　　于是他再也没去过方君的办公室，偶尔回到公司同方君照了面也只是面带微笑的打个招呼，面带微笑，极诚恳的模样，这是蒋彦最拿手的，即便是方君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心里有些愧疚与不安，他不能确定方君，就如同他背对着人群欲向后倒去，却不知有没有人会接住他。他告诉自己，方君有着好的工作好的前途，那样好的人不能被自己一时的贪念给毁了。他爱他，所以不求回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容许自己单方面的在心里暗恋着他，但绝不允许自己毁了自己爱的人的生活。
　　盛夏时候站在工地的屋顶上，皮肤晒得一阵阵疼，安全帽戴在头上，汗水顺着头发留下，衣服干了湿，湿了又干。蒋彦觉得自己伸手一摸就能摸出一把盐来，这几天，每天早上他照镜子时都要哀叹一番自己的脸，原本白生生的皮肤已经被晒黑了。他想起古天乐当年也是白皮肤，听说后去晒什么灯把皮肤晒黑了，蒋彦在心里嘀咕着古天乐真没经验，要晒黑花那钱做什么，去工地晒几天不就行了，既环保又有效。
　　哀叹归哀叹，蒋彦却绝不半途而废，到了工地依旧是拿起图纸和卷尺便跟着武工爬上爬下，看钢筋工布钢筋，看模板工支模板，再看混凝土的灌送。有时武工偷懒，他也会替武工去核实数据，比如检查钢筋的间距是否有误，型号是否错误，梁柱钢筋间距等，总之蒋彦就是个大忙人，并且忙的不亦乐乎。
　　月末，工地上的楼要盖顶，按照习俗，公司做东请众人吃饭，蒋彦也跟着武工去了，一大伙人吃完例行公事的饭，年轻一辈的便闹哄着要去ktv，稍有年纪的要去打牌打麻将，于是分成两路人马，一路奔向ktv，一路奔向茶楼。
　　毫无疑问，蒋彦跟着众人去了ktv，方君也在其中，歌唱过一圈，方君有意无意的坐到了蒋彦身边问道：“你最近好像很忙，都没来过我办公室了。”
　　蒋彦心下一动，含糊道：“嗯，最近一直跟着武工在工地上忙，工地上嘛，你知道的，事多。”
　　方君微笑：“毛头小子，武工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你跟着他学还算够，不过以后要是能跟着老师傅就跟着老师傅，土建这一行，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蒋彦挑起眼角：“证书也重要，比如说你的建筑工程师证书，拿出去多值钱。”说罢还啧啧了两声。
　　方君拍了一下蒋彦的后脑：“小家伙知道的不少，以后你也可以考，谁会嫌证书多？”
　　蒋彦被那轻轻一拍，拍的脸微微红了，恰好服务员送来了一打啤酒，蒋彦一一打开递给别人，随后坐在方君身边同他碰了一下，几瓶酒就这么喝了下去，蒋彦酒量浅，一时间有些迷糊了，于是埋在心里许久的话憋不住了。半醉半醒间，蒋彦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凑近方君傻乎乎的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热气喷在方君的耳朵上，暧昧的味道包围着两个人，方君瞳孔微缩：“没有。”
　　蒋彦眼睛发亮，傻笑着说：“我也没有。”
　　方君转过头看着蒋彦，蒋彦的眼睛在昏暗的包厢里闪闪发亮，可爱而迷人。方君站起来拉过蒋彦高声道：“我们出去买点吃的过来”
　　出了门，走廊上没有人，方君靠着墙看了会儿蒋彦问：“你想说什么？”
　　“我···”蒋彦清醒过来，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唐突，但又觉得既然已经糊里糊涂的造就了现在场面，以后不管如何见面都会尴尬，那不如一次性的问个清楚，于是他一手握着衣角局促道：“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是。”方君平静的说道。
　　蒋彦却愣住了，微微张着嘴似乎不敢相信，方君脸上浮起一抹笑：“怎么了？没见过吗？”
　　蒋彦摇摇头：“我以为，我以为只有我是。”
　　方君抬手拍了拍蒋彦的脸：“嗯，所以你现在找到组织了，怎么？想跟我在一起？”
　　蒋彦脸开始发烫，却极其坚定地点点头，方君见了微微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方说道：“那好。”说罢向外走去。
　　蒋彦一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就这么走了，是自己哪里不对吗？正想着却听见方君叫他：“站那干嘛？去买吃的啊！”
　　蒋彦听了突然就开心了，他满脸笑意的跑过去同方君走在一起。那一刻蒋彦觉得自己的天空里满是阳光，他终于赌赢了，他本抱着万死不悔的勇气，直到方才他的心还悬在半空。如今他感谢这样的勇气，他感谢自己骨子里的这股子劲，正是因为这样无所畏惧的勇气和信念，他才可以同身边这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勇气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最不能失去的便是勇气。勇气是生命，是梦想，也是爱情。
　　当方君给了蒋彦一句“那好”之后，蒋彦便开心的如同捡了个宝，整天乐呵呵的傻笑，武工为此担心了很久，以为是天气过热把他唯一的一个徒弟给热傻了，还特意放了蒋彦两天假。第一天，蒋彦跑遍了整个N市买了两个戒指，大晚上站在公司门口等方君。
　　方君下班很晚，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见到靠在门口柱子边玩手机的蒋彦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叫了声蒋彦，蒋彦头一抬露出一个灿烂地笑。
　　“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来了？”方君等着蒋彦一道往街上走。
　　蒋彦笑着说：“我想看看你。”
　　方君听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两人没再说话，安静的走在路上。吃过饭，蒋彦跟着方君随意逛着，夏日的夜晚接上面灯光璀璨，蒋彦走累了拉着方君找了一处坐下。
　　蒋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两枚银戒指静静的镶在白色的海绵上，方君有些惊讶，蒋彦低垂着眼说道：“从小到大，我看我身边的人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戴情侣戒，我不是不喜欢女生嘛，就一直没机会戴，那个时候我就想以后我要是谈恋爱了一定要戴顶好的戒指才行，我今天跑了很多地方，可那些戒指真的太贵了，我买不起，就买了这两个银的，这也花了我这一个月的实习工资呢！你就，你就不要嫌弃了，戴着让我高兴高兴，就当，就当圆我一个愿望吧！”
　　路灯下，蒋彦的脸越发柔和，方君忍不住伸手搂住蒋彦的脖子，和他靠的近了些。蒋彦握着盒子有些紧张的递给方君：“你···你是嫌弃吗？你放心，以后我赚钱了一定给你换！”
　　方君扑哧笑出了声：“谁要你换，傻小子！”说着拿起一个带上自己的手。蒋彦很有心的买了两个男款，因为不知道方君手指的尺寸，便按自己的尺寸买了，方君带着稍微有些松，不过也不会掉下来。
　　蒋彦见方君戴上了，嘴角弯起一抹笑意，乐呵呵的把另一个套在自己手上，然后和方君的手摆在一起：“你看，我们是一对了！我终于也能戴情侣戒了。”
　　方君看着这样的蒋彦，突然很想吻吻他，奈何是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只能按耐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用宠溺的语气笑骂道：“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