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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28 ...

  •   Chapter28

      等南宫璿晔和任错父子俩在床上结束笑闹,相伴到浴室洗漱干净并且吃完南宫家派人过来做的早餐和闻霁出门时,已经是八点半的事儿了。
      虽然平日里公司没什么事,但南宫璿晔作为留守老板还是得在工作日到公司进行日常巡视,所以,今天去公司前要先送任错回家。
      彻夜不归,南宫璿晔其实是担心儿子回去后有被责罚的危险。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任错却没有这个担忧,“现在考试结束了,爸爸不会太管我,就是要管也会等正式放假之后。”即将离开这里,爸爸会默许他这样的行为吧,昨日看他已经不生气了。
      一路上,南宫璿晔都抱着儿子不撒手,心中那份惴惴不安使得他有种一松开手,儿子就会离他而去的强烈感觉。自从苏叶调查报告里详细列出了儿子的出生,他就更加对次子喜爱有加,或许此举对长子甚为不公,可他无法忽视自己对流离在外的孩子的格外情意。
      孩子无疑是和自己幼年时长得一模一样,那许多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又像足了往生的小邪,光这两点已经足够成为被特别宠爱的理由。
      “那有什么事就给叔叔打电话,或者直接到公司来找叔叔。”南宫璿晔恨不得直接跟儿子回去,向那个霸占他儿子的男人把儿子堂堂正正带走。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南宫璿晔还是清楚感受到儿子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以及儿子对抛弃自己的生身父母的敌视,轻易说出事情真相,他怕儿子会立刻跟他划清界限。“这些零花钱好好收着,放假了,给自己买点儿小东西。”南宫璿晔又往儿子兜里放钱,他不愿自己的孩子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趴在玻璃窗上巴巴盯着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不肯走。
      上次的零花钱任错还留着,但南宫叔叔给的他都会欣然接受,“我知道!”重重点下头,任错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汽车停在老地方,清早这个时间,不只来往的士和公车多,运送建筑材料的大卡车和工程车也多,南宫璿晔不放心儿子一个人走回去,本想自己亲自送,结果被闻霁以‘安全考量’为由代劳。
      任错乖乖牵着闻霁的手,不停地同和善大哥哥说话,好不开心。直至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车站,小孩儿才松开闻霁的手,微笑着和这个保护南宫叔叔的大哥哥道别,并不知道,每次自己兴奋的跑回家时,这个总在旁边笑着注视自己的大哥哥还会不放心的跟在身后,确保他之安全。
      今天一样,闻霁在任错跑出小远后不顾往来行人探究的目光,坦坦荡荡跟了上去,但还是刻意保持低调。行至半路,转角处熟悉的监视感让闻霁立马进入戒备状态,故意放慢脚步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某些人的主意居然打到这上面来了。
      动作随意的边漫步边大致活动双手筋骨,身后尾随而至的俩尾巴仍自以为是的小心跟着,鬼祟得扎眼。就在俩老尾巴得意于跟踪至今不被发现时,闻霁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两人身前,出拳迅猛利落,一招制敌,以对外惯有的孤傲姿态面对嗷嗷叫倒地不起的两人,“幕后主使是谁?”敢在南宫家面前挑衅,八成活腻味了吧。
      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尚未从剧烈疼痛中缓过神,听到问话,其中一人强忍痛楚,被迫出卖了主使,“闻、闻教,是、是慕少派我们来的,我们没有恶意——”
      仔细一看,闻霁发现这俩穿衣打扮还真是慕少一贯给属下的指标:一水的牌子货。不过,慕千臣的人他可不好私自处理了,那位几乎可以称为‘太爷’的小少爷可不好招惹,“你们俩跟我去见家主,怎么处置他说了算。”
      俩闻言,更是一脸哭相。这要是让少爷知道他们连跟踪个人还被发现,估计他们下下个月也别想领工资了。
      前面一个路口转弯就是任家了,对于任错的安全闻霁已然放心,提溜着两人从地上起来,有些看戏心态的想要瞧瞧家主如何处理自己舅舅派来的监视人员。可不曾想,墙角那一闪而过的影子硬是让他放弃亲自押送两人与家主会合的打算,急忙追了上去,无心被逮到的人是否逃走。
      那道影子实在太快了,并且对此间地形比闻霁熟悉,只两条街,闻霁就在交错纵横的巷子前放弃了追踪,沿原路返回。
      两个慕千臣派来的人早已不知所踪,闻霁也不恼,四下张望了会儿附近建筑,毫无头绪的他旋即抬步离开。
      庆幸的是,他感觉得出来,那是道没有恶意的影子。
      当闻霁为不知名追踪疑惑时,任错已经开开心心走到家门口,才伸手准备敲门顺便来上一句‘爸爸,我回来了’,就发现大门只是虚掩着便心存不会碰上爸爸在客厅的侥幸心理推门而入。
      练功夫的他脚步放得极轻,并且没有在客厅看见爸爸。
      放下心中大石的任错重重呼出口气,好似得到缓刑的犯人一般,庆幸的笑容还没完全打开,父子俩房间门口出现的瘦弱男人却语如冰霜的开口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不准备在外面待一辈子不回了?”
      冰冷的气势瞬间把任错打回原形,那惊吓的一震,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恐惧,连面向爸爸的动作都异常畏缩,瞧得任琳琅心头更是生起一团无名火,“我要是你,既然这么讨厌这个家讨厌这个爸爸,出去了就没脸再回来了!我一直来教导你事情做下了就别后悔,怎么,全当耳边风听过就忘?都预备借机一去不回了,才一晚上后悔了?”
      任错不敢反驳,整个脑袋恨不得卷进胸腔,不敢当爸爸面儿使劲儿绞手指就把双手背到身后,缠绞在一块儿的小手指一阵红一阵白,无不暗示小孩儿此刻难过。
      “当年捡你们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劝我别养别人的孩子,养不熟,长大了要成白眼狼的。我不信,你倒好,悉心养你七年,这还没完完全全长大呢就已经要当白眼狼了!若早知你今日是这么忘恩负义,当年就该任由你在街上那个破纸箱里自生自灭!错字用在你身上是真真合适啊,把你捡回来就是一个错!”
      破碎的声音,失望至极的感情,任琳琅声带缺陷造成的嗓音干裂在情绪激动下演绎出更加悲沧的滋味。纵然他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可他养育了儿子七年,看他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听他说出人生的第一句话‘趴趴’、叫他写这辈子的第一个字……他把自己所知所明一点一滴教给孩子,在孩子身上给予厚望,不求未来大成但至少能保护自己,给自己广阔的思想去面对将来离开他闯天涯时的风风雨雨。他不知道旁人如何当父亲,至少,他这些年来所做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孩子,想孩子在他严格却不失温柔呵护的教养下健康成长。
      只七年,孩子就厌倦这种近乎贫困的生活了么。
      这本不是任琳琅准备好的台词,可看到唯一的孩子穿着昂贵的新衣出现在彻夜未归的家门时,理智就已经同他渐行渐远了。
      仅七岁的孩子听到至亲的爸爸在后悔当年把他捡回来时,最先的反应也是一蒙,震惊得抬起头看向眼前从自己记事起就格外虚弱的爸爸,满眼满面的不可思议,软软张开的嘴却说不出一字,年幼的他尚且不能十分了解爸爸心中感受,但是,爸爸慈爱形象的幻灭却实实在在将他成功打击,眼泪转瞬就‘哗哗’往外涌,拦都拦不住,脆嫩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音,“爸爸……不要错儿了么不要了么……”
      呜呜呜地哭声换来的只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爸爸无动于衷的神色,终于,小孩儿压抑多时的委屈爆发,聚集起来的力量足以令他有足够的勇气朝爸爸失礼的叫喊:“我最讨厌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理爸爸不跟爸爸一起住了——”
      小孩儿眼泪一擦,转身就跑,速度之快连任琳琅也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冲到楼下,一下跑得不见了。
      任琳琅不是不想追,而是心有余力不足,方才那一顿发火已经消耗了十分之八的力气,剩下两分只能用于维持他的身形不倒下。缓慢摸到饭桌边坐下,他也只有垂头丧气。
      明日便要走了,他却在这时逼得儿子跟自己赌气跑了,近日来所为,到底是南宫家有意为之还是——必是南宫家不肯放过自己的缘故吧,否则,又怎会如此对待自己仅有的儿子。他不否认有些事情发展是自己故意放任,然而,结果却是如此出人意料。
      他曾以为,在儿子心目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可取代的。
      神给的恩宠终究不是站在他这边。
      疲惫而又无奈的轻叹,偏转的头没有发现,敞开的门扉里,在他轻叹之前便已经站了个形容淡漠的男人,纯黑的衬衣使得男人看起来在淡漠外又多了份冷淡,颀长的身体不动时也能感觉到衣服下的肌肉所发散出来的攻击力。
      是零。
      等任琳琅发现意外访客时,已经是收拾好许多感慨,起身预备出门找回儿子的时候了。
      看见零,是意料之中也是之外,经历过刚刚的情绪波动,任琳琅此时此刻平静很多,不见起伏,“有事?”零的本事他是知晓的,只要单独行动,他的行踪除非己愿,不然旁人是几乎查不到的。所以,现在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亲眼目睹这个病弱的男人归导自己的负面情绪,零忽然想起多年前初识他的时候,那时,他甚至还天真得不知道何为‘负面情绪’,还是个单纯易满足的花样少年。
      时间所带来的改变真是神奇。
      零一直是疼惜这个男人的,不管是当年还是今下,“你该跟以前一样爱惜自己。”
      “你不是为着叙旧来的吧。”这根本不需要花心思猜。
      见他不愿多谈,零只好作罢,“我跟家主说了。”他活着的事,零可以瞒包括慕千臣在内的所有人,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的家主他无法欺瞒。
      任琳琅没有过多反应,表情依旧淡淡的,零又补充:“其实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你——”
      “你先回去吧,我得去找儿子了。”任琳琅拒绝听零接下去那好似从台词本上背下来的话。
      方才从他身边飞奔而过的孩子,零过目难忘,惊鸿一瞥间,那样重合的样貌着实使他大吃一惊,旋即想到,养这样一个孩子在身边,这个男人难道没发觉孩子的脸出奇熟稔么?纵使疑窦遍生不得解,零还是感谢上天让最初死里逃生的人再一次死里逃生。
      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了还念着出门找寻儿子,零如何忍心,“你还是先休息吧,我替你出去找。”
      “不用了,我的儿子我自己找。”
      再一次冷冷回绝了零的好意,任琳琅不顾旧识,用关门的行动逼迫零不得不退出房子外,不解的同时更加难过他的改变。
      以前,甚至可以用懦弱形容的人却在十年后变得如此不顾相识情分,唏嘘有,更多的是诚然接受。
      零知道,换了谁,都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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