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岛——前传》猫琰

4、事件

　　塞勒涅从弥怀里爬出来，把弥抱到床上。五年的时间已经让她身体和心智上足够有能力了。她亲了亲弥的脸颊，偷偷地关上门。

　　“伊万主任，今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半双V实验室每周例会；五点，董事会议；实验室A-3关于人兽混合胚胎实验失败了；实验室B-8还在进行中；关于上周缺乏人手的事情，哈布斯坦堡理事推荐了一名候选人。”
　　塞勒涅从助手手里接过记录，翻了翻，会议，会议，下面夹着一张简历，她瞥了一眼名字，斯莱·德·卡斯蒂利亚。
　　“哦，他倒是明白事理。”

　　塞勒涅趴在桌上，用保温杯支撑着头，不让自己睡的摇摇欲坠。每周例行的失败实验会议总结总是格外的漫长。终于，她直起身，手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大家都讲完了吧？”
　　“伊万主任，我还没说。”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会议室角落传来。
　　塞勒涅朝发声的方向看去，她倒要看看是谁，只见那人瘦瘦小小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是深棕色的，看上去像刚毕业的新人，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为什么会多出个人，”塞勒涅厉声说道，“安德鲁？”
　　人事处的安德鲁·安德森抬起头，一本一眼的说，“哈布斯坦堡理事的人，今天插进来的，斯莱·卡斯蒂利亚。”说完，他揶揄地和塞勒涅交换了眼神，看到没，就是那个老头子插进来的间谍。
　　“没听过这个姓氏，贵族？”
　　“卡斯蒂利亚家族是建岛之前的贵族，伊万大人。”斯莱小声说道。
　　“哦，斯莱，你现在的职位是什么？”
　　“我是现在是实验室记录员实习生，伊万大人。”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特别助理了。”塞勒涅拍了下桌子，“散会。”

　　晚上六点，塞勒涅从会议室走出，董事会依旧是老调子，老头子们锲而不舍地要求恢董事中复贵族成员的特权，而她必须打着官腔拐弯抹角的告诉他们不可能。
　　“伊万大人，您辛苦了。”斯莱·卡斯蒂利亚跟在她后面，恭恭敬敬的说。
　　塞勒涅上下打量着斯莱，想起弥说过，卡斯蒂利亚家族的天性就是谄媚，她微微笑了笑。
　　安德鲁·安德森从拐角急冲冲地过来，有些介意地盯着斯莱。
　　“伊万大人，我去趟厕所。”斯莱很有眼色。
　　待斯莱离开视线，安德鲁说，“斯坦先生在会议室等你。”

　　会议室，安德鲁锁上门，说，“科研部的新一代AI智能芯片被盗了。”
　　“什么时候的事？”
　　“六个小时以前，刚好就是那个新人入职的时候。”
　　“封锁这个消息，做好你分内的事，一周内我会让偷芯片的人乖乖地把东西还回来。”塞勒涅看着安德鲁，“你似乎格外介意那个叫斯莱的新人啊？”
　　“没有经过我的手的新人，身上都有味道。”
　　塞勒涅盯着安德鲁的眼睛，“从明天起，他在你手里呆一个月。你一定会让他干干净净的，对吧?”
　　“绝对。”

　　塞勒涅走出门，斯莱已经在门口站着了，安德鲁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那个谁，”塞勒涅冲斯莱点点头，斯莱狗腿地上前，“你也看出来了，安德鲁对你有点意见。这样对你们两以后的工作都没有好处，论职位，你是我的助理，安德鲁是我的人事处负责人，我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个；论资历，你是新人，即使我护着你，其他的人也可能站在安德鲁那边。不过，安德鲁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还爱护短，所以我想了想，最好的方法是你去安德鲁那工作一个月，拉近你两之间的感情，当然，这在期间你依然享受我助理的待遇。”
　　塞勒涅心里对斯莱的印象分更低了，已经离开的人却知道她和安德鲁来了会议室，明显是偷听过，这就是卡斯蒂利亚家族的本性吗？
　　“谢谢伊万达人照顾，”斯莱恭敬地说。
　　“你可以回家了，已经下班两个小时了，今天辛苦了。”塞勒涅微笑着，摆出一副上位者对下位者慈祥的面孔。
　　“是，伊万大人。”

　　塞勒涅推开门，弥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什么。
　　“弥，”塞勒涅跪坐椅子旁边的地上，拉着弥的衣角，“今天我妈妈的遗物被盗了。”
　　弥关上手里的日记本，“是吗？”
　　“是很重要的东西，”塞勒涅小声说，“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弥把日记本放在一旁的桌上，摸了摸塞勒涅的头。塞勒涅今天离开后他从失落到生气，他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合理化自己的行动。他是卡斯蒂利亚家族的人，不会介意放下身段，他用了一天冷静下来，决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塞勒涅推开门的瞬间，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生气。而那愤怒又在塞勒涅拉着自己的衣角的时候消失了，他有些绝望，自己很容易地就会进入塞勒涅哥哥的角色。
　　“你母亲不是你杀掉的吗？”他过分温柔地摸着塞勒涅的头发。
　　塞勒涅的头微仰着，“因为母亲杀了舅舅。”
　　弥没说话。
　　塞勒涅抱着弥的腿，“五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一只黑猫。母亲让我喊它舅舅。我不记得我母亲抱过我。我记忆中的很多时候都是我抱着舅舅坐在台阶上发呆。我很喜欢舅舅，但是舅舅却很喜欢母亲，他会蹦到母亲肩膀上，用脸磨蹭母亲的脸。虽然舅舅没有这样对过我，但是我依然还是很喜欢舅舅。十岁的那年冬天，母亲在我面前掐死了舅舅，因为新的实验室里，不能有动物。”
　　“弥，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的吧？”塞勒涅把额头靠在弥膝盖上，“如果现在杀掉我就能得到自由，你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我，对吗？”
　　“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呆在一起。弥很擅长照顾人，我一直觉得渴望但是得不到照顾的人，最后都会变得擅长照顾别人。我喜欢弥，我想照顾弥。”
　　弥突然害怕看到塞勒涅的脸。
　　“弥，我能抱你吗？”
　　塞勒涅抱着弥，把头埋在在弥肩膀里。到底要多久?

　　“哥哥，有被盗芯片的使用记录吗？”
　　塞勒涅坐在那个亮晶晶闪着荧光的水母前，墙上的屏幕投射着岛上的地图。实验室被黑了，事故那天的监控都被删掉了。

　　一片寂静。
　　“还没有吗？”

　　“那个啥，把五号文件拿过来。”
　　“那个啥，给我倒杯咖啡。”
　　“那个啥，斯什么来着，给我把这些文件复印两份。”
　　“唔，咖啡不错，那个啥以后干脆喊你小斯，不，小厮吧。”安德鲁坐在办公室沙发椅上，盯着斯莱围着办公室跑来跑去。
　　安德鲁啜了一口咖啡，斯莱的腰身很细，跑的时候带着一点风韵。他摸了摸额头，这次芯片和斯莱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大概有三个猜测：一，斯莱自己盗走了芯片；二，斯莱插入只是一个幌子，有人趁虚而入盗走了芯片；三；这次偷盗事件只是为了证明斯莱是清白的，为斯莱以后方便监视做铺垫。
　　他查过卡斯蒂利亚家族的资料，卡斯蒂利亚，古西班牙的一个王国，由西班牙西北部的老卡斯蒂利亚和中部的新卡斯蒂利亚组成。后来它逐渐和周边王国融合，形成了西班牙王国。信息量很少，似乎有人刻意抹去过这个家族的信息。
　　塞勒涅推门而入，刚好被从门口穿行的斯莱迎面撞上。斯莱倒在地上，手里的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塞勒涅微微皱了皱眉，“安德鲁，你怎么教育新人的？”
　　“伊万主任，”安德鲁连忙站起身，推开在地上捡文件的斯莱，朝塞勒涅走去，“小斯，去去去，哪凉快呆哪。”　 塞勒涅转身就走。
　　“伊万主任，”安德鲁紧追在塞勒涅身后，一面回头冲斯莱斯吼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塞勒涅在一个小房间门口停住，瞳孔核对，进房，劈头问道，“为什么还活着？”
　　安德鲁默不作声。
　　“为什么那个斯莱·卡斯蒂利亚还活着？你退步了啊，安德鲁。”塞勒涅顿了顿，“密切注意斯莱行踪，找到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我不介意手段。”
　　“是，伊万大人。”安德鲁看了看塞勒涅，默了一会说，“塞勒涅，我今天烤饼干，放了一些在你办公室桌上了。”
　　他转过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