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潇离》陆清澄

7、To Lose

　　夜晚的To Lose总是热闹的，秦离与言胥坐在酒吧一隅，秦离有些头痛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笑琪，一把抢过她拿在手里的白兰地，沉着声训道：“你想被大哥打吗？”

　　“你在关心我吗？”笑琪甜甜的笑起来，歪着头看着秦离，秦离一世无话，扭过头不再看他，倒是言胥在一旁看戏看的开心，一脸温和的笑意，他拉过笑琪，轻轻的拍了拍笑琪的脸：“离累了一天了，别再烦他喽？不然他可就要怪二哥擅自把你带过来了！”

　　笑琪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了下去，她其实知道秦离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只是她不敢捅破，也不敢去掀开他的伤疤，她甚至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哪怕秦离不爱她，可是，她却可以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这样就足够了……

　　“离……”言胥倒了一杯酒给秦离，声音一贯的温和：“这里有我给你盯着，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累！”秦离低下头燃起一根烟，笑道：“你身体这阵子又不好，再把你累病了，雪荻嫂子可扰不了我！”

　　言胥一拳打在他身上，手上的力道却不大，他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情要问你！”

　　“嗯？”他的的眼睛扫视了酒吧的场子一圈，又转了回来，扭过头去看言胥：“什么事情？”

　　“大哥要我问问你关于你与宁式集团的合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酒吧的音乐声很大，言胥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顾忌着笑琪的感受。

　　“我们只是帮他们把那些脏钱洗干净……”他有些无所谓的开口，他笑着看了低着头出神的笑琪：“大哥什么时候开始插手这点小事了？”

　　言胥叹了一声，轻咳了几声才道：“你以为大哥愿意插手？还不是为了笑琪？”

　　秦离不说话了，扭过头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不愿意再去多想什么，他侧过头看笑琪，她有些昏昏欲睡的靠在沙发里，眉毛微微的蹙着，似乎是嫌酒吧的声音太吵闹，她是真的不适合这里……

　　“离……”正想的出神，突然感觉言胥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胥的眼睛里有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他顺着言胥的视线看去，当整个视线全部触到那抹纯白色的身影的时候，秦离的眼眸一下子缩紧了，他蹙着眉看着她，那个此刻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纯白色身影——宁潇……

　　她一袭纯白色的丝质衬衫，纯白色的纯棉长裤，是她整个人都闲的婷婷玉立，就像是降临人间的仙子，不带一丝杂质……

　　她手中拿着一杯金黄色的液体，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划着杯上水珠，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

　　秦离低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钟，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微微的皱紧了眉，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笑琪，低声对言胥说：“二哥，麻烦你带笑琪回家！”

　　言胥的目光渐渐的从宁潇身上收了回来，了然的点了点头，弯下腰抱起笑琪：“笑琪，二哥送你回家……”

　　“离……”笑琪睡的迷糊，却还是一把就抓住了秦离的衣袖，秦离心里如一团火在烧，却还是耐着性子抚了抚笑琪的长发：“笑琪听话……”说着，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笑琪的额头。

　　笑琪这才放了手，乖乖的窝在言胥的怀里，不再纠缠……

　　她正低着头看着那金黄色的液体发呆，一抬头便看见了秦离，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对面，深邃的眼眸里含着隐忍的愠怒……

　　她只是一失神，随即便扬起一抹笑，不带任何杂念的笑，一如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国度，她对他展露的第一个微笑……

　　“秦离……”她的手指依然在沁满水珠的杯面上游移，声音轻且飘渺的叫出他的名字……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微微蹙了眉，面对她，总是心里有再大的火气，此刻也全部消散，却还是忍不住的唠叨：“一个女孩子来这里知道有多危险吗？”

　　她轻轻的抿了一口酒，随即便被辣的蹙了眉，小脸皱到了一起，将杯子推的远远的，不再碰它，秦离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别扭至极的小女人，声音温柔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闻言笑了一下，托着下巴看着秦离：“秦离，为什么每次我最难过的时候，总是你出现在我身边？”

　　他愣了几秒，随即苦涩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短发：“那是因为，你的痛苦每次都是因为我……”

　　“我让你难过了是吗？”她似乎醉了，眼睛里有着微微的醉意，却明亮至极，她一直手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声音也有些颤抖：“秦离，那个女孩……很好……”

　　她的眼睛向刚刚秦离坐的地方看去，显然刚刚的一幕全数的落在她的眼中……

　　“我知道……”他笑起来，眼睛里是散不去的疼痛，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宁潇，我是不是说过你这个女人欠教训？”

　　她笑起来，伸手轻轻的覆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轻声回道：“是，这是你第二次告诉我……”

　　他的手一颤，微微眯了眼去看她，她依旧笑颜如花，眼角却不小心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她有些慌乱的去擦，却被秦离握住了手：“宁潇……你让我放手，其实，连你也无法放手是不是？”

　　她低下头，不说话，是的，她放不开，所以她才会这样疼，她从来都不准自己脆弱，可是现在，她无法再去粉饰太平，她太深刻的知道，过了今晚，他与她之间便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交集，这明明是她的选择，伤人的明明是自己，可是怎么还是这样疼……

　　“宁潇……”耳边是深深的叹息声，颤抖的身体被他轻轻的拉近怀里，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平她的不安：“我说过不逼你，你为什么还要逼迫你自己？”

　　她轻轻一笑，抬起头去看秦离的脸，眼中的光芒流光溢彩，手指轻轻的划过他坚毅的脸颊，低柔的声音如温婉醇厚：“秦离，你说得对，我是一个欠教训的女人……”

　　“是……”眼睛里闪过深沉的疼痛与轻柔的疼惜，低下头覆上微扬的唇，她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便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颈，迎合着他的温柔，他的眼睛里是墨玉的颜色，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忧愁，他的唇轻轻的划过她的耳廓：“我的潇潇，笨丫头！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怀里的她禁不住的颤抖着，一声呜咽被他含在了口中，他轻柔的安抚着她那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心，自己的心却止不住的疼痛起来……

　　宁潇是真的有些醉了，那双清澈至极的眸子却越加明亮，酒吧里越来越多的眼睛向这边瞟过来，像是一匹匹流着口水的饿狼……

　　秦离微微的蹙了眉，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轻声说：“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她有些不安的蹙了眉：“我现在不想回家……”

　　“不回家……”他不由她再拒绝，一把抱起她，大步的向外走去……将Tolose的喧嚣丢在一旁……

　　直到他把她抱到车里，她才笑起来，她扭头看着冷着一张脸，坐进驾驶舱的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秦离，你的脸好臭……”

　　他斜看她一眼，不语，启动引擎，猛力踩了油门，她抿着唇，看着窗外飞驰的夜景，又

　　扭过头去看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秦离，有些苦恼的皱了眉：“秦离……”有些委屈的声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秦离扭头看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到，令他一下子失了神，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车子泊到一旁，声音里有着挫败：“看来你是真的醉了……”她几时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过话？她总是骄傲自负的伪装着自己的脆弱，让人觉得她是无坚不摧的……

　　伸过手将她带到怀中，鼻间是她特有的馨香，她轻笑起来，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秦离……”她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只是叫着他的名字，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把他刻在心里。

　　秦离的手臂紧了紧，轻轻的抚过她两颊的绯红，声音低柔的响起：“宁潇，以后不准再去Tolose，那里不是你应该去得地方……”

　　宁潇笑了一下，抬起头去看夜空中的星星，声音轻轻的：“是，以后不会再去了……”他或许不知道，她去那里，是因为那里有他……有他的气息……

　　秦离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脑子里突然就想到那天他问她：“喂，宁潇，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她扭过头看他，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便蹙紧了眉：“做你的女人？你说话真流气！”嫌弃的口气，爱理不理的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秦离一怔，却很快的在她眼睛里捕捉到一闪即逝的羞涩，低笑起来，几步追上她，截住她的去路：“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她上下打量他，冷着的小脸却越来越红，她歪着头看他，半响才轻声说：“我有男朋友……”

　　“你爱他？”这在他的眼睛里从不是问题，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吃惊他会问这个问题，看他一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又忍不住泼他凉水：“要你管……”

　　“那就是不爱……”他低低的笑起来，不由分说的便牵起了她的手：“或许你也不爱我，可是，我会让你爱上我……”

　　她别过脸不看他，却没有挣脱他的手，白皙洁净的小脸上一点一点晕上一抹红，还有唇角那点藏不住的羞涩……

　　秦离慢慢的收回视线，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她瘦的厉害，原本便纤细的手腕更显得不赢一握，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唇角含着一抹笑，那抹笑可以包容大海，她也笑，伸过手环住了他的颈，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鼻息里是她熟悉的清爽味道……

　　“秦离……”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却听的真真切切：“我们……该回去了……”

　　抱着她的手臂一颤，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该回去了……那么，他与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主动放开他，他伸手勾住她的腰，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指尖轻轻的划过她的唇角：“要常常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好……”她听话的点头，勾起了唇边的一抹笑，他的眉又蹙了蹙：“不准你再瘦下去……”

　　“好……”她点头，眼底一点一点润湿，怕被他看到，很快的低下头，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开她，真正的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