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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试验田4 ...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心中有数,也就干脆继续把人晾着,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江蝶身上。拿目光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心里想的全是梦境短暂,多看一眼是一眼了。老狐狸虽然不动如山,但心头浮躁还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眼睛里。
      江蝶等了半天,终于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便张口叫我:“阿云?”
      我挑了挑嘴角,霍地起身,两方人马的神经顿时紧绷到极点,枪口状似不经意地指向对方。一把拉起坐在地毯上的江蝶,把人拉进怀里搂住了,我这才开口下了逐客令:“我没什么好说的,贺爷你自便。”
      事情跟原本的计划发展不一样,江蝶目光微沉,放在我胸前的手转而稍稍用力地揪住我的衣襟。她轻声道:“阿云,贺爷好歹也是长辈,你不要太任性。”
      贺诚一张老脸被下得太厉害,果然有些变了颜色。
      江蝶抓我衣服的手再用力,我于是幽幽地开了口,眼睛仍然不看他:“贺爷,我敬重你是前辈,就把这个事的说话权让给你。你的儿子动了我的女人,还敢在我上门要人的时候给我脸色看,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这句话说出口,事情就算回到了原轨上,江蝶的手也轻柔地依附在我的胸口。
      贺擎天就倒在离他老子不远的地方,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脐下三寸被扎了一刀,现下还在不停地浸出血来。
      任何一个父亲见到儿子被伤成这样,都不会跟对方善罢甘休,何况这还是贺诚唯一的儿子。老狐狸大概肺都要气炸了,然而对着我的挑衅却还得保持着笑面相迎的姿态,连腰都不知不觉地弯了几寸:“不敢不敢,我这个逆子向来飞扬跋扈,风流成性。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住他,还是多亏了云少能教训一番,虽说受了一餐皮肉之苦——”
      说着往亲生儿子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神色平淡至极,“也好过碰了不该碰的人,被不卖我面子的人给一刀杀了。”
      这话虽然说得淡漠,其中的威胁却已经显露无遗。
      我侧眼看去,贺擎天抽搐的幅度已经变小了,口中呻吟渐弱,已然痛得入气少,出气多。看来做老子的终于按捺不住了,呵,什么东西。我微微用力把江蝶推开,走上前去一脚踩在贺擎天的胸口上,然后用脚尖碰了碰他胯`下插着的那把刀。
      底下传来的呻吟顿时变得痛苦扭曲,饶是心机深沉如贺老狐狸,这下也忍不住抓紧了椅子扶手,呼吸沉重。
      我弯下腰,回头冲他阴沉一笑:“放心,贺爷,我不会杀了他的。只是——”
      迅速地握住刀柄把刀身往下一送,听见贺擎天惨叫一声,彻底昏了过去。老狐狸脸色一变,目中杀意瞬间大盛。
      放开刀柄缓缓起身,对上他那双满布血丝的眼,接过身旁的下属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扔在那个昏死的人脸上,“敢动我的人,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如果是对我们秦家的地盘起了觊觎之心,以我老子的脾气跟手段会发生什么事,您老最清楚。他不在的时候,我不过也就是代着他说上两句话,归根到底,这些都还是他的东西。做子侄的言尽于此,贺爷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该怎么站队。”
      我眼底的阴狠令贺诚目中锋芒稍褪,一番已有所指的话说下来让这只老狐狸的脸色跟着变了又变,最后勉强定格在笑容上,说道:“我对四爷的心同云少一样,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以后我定当注意,好好管教下面的人,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转身揽过江蝶,一边抚摸她的脸颊一边陪她坐在地毯上,旁若无人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贺爷知道就最好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也不方便次次都来提醒。你儿子虽然有能力把我现在扎断的□□长回去,但我可不保证这下一刀会不会落在什么不该落的地方,比如脑袋什么的。”
      贺诚终于不再保持僵硬的笑容,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把他们的少爷抬回去,冷着脸说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今日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报答云少的恩情。”
      说完一撑扶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身受重伤的儿子一起走出了大门。
      我坐在地上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扬声道:“慢走不送。”
      屋里候着的手下跟着退了个一干二净,把门重新带上。我眯着眼盯着厚重的门扉,听江蝶一旁担忧地问道:“阿云,你今天这么对贺擎天,不怕将来贺诚逮着机会来向你报复?”
      我抓住她攀在我肩膀上的新葱纤指,放在唇边啄吻了一下:“放心,一个不自量力的老头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本来闹出这一场就是警告的意思,贺擎天身上那一刀不过是我送给他老子的小礼物。
      我微微用力地抱紧她,不自觉地沉入回忆里。
      事情虽然发生在三年前,如今却依然历历在目,想来历史的转折就是在这里开始。我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大半年都在回想这一连串事件。当初手下有一处赌场被砸,我就知道这多半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试探我老子的意思。这两年他的重心都放在武器研究上,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让那些家伙产生了有机可乘的错觉。
      穆恒一开始把事情报上来的时候,我没有立刻动手,就是想看到底有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想搅和到这件事里来。
      从我老子放手让我去做开始我就被告诫过,坐龙头的位置不比当孤狼,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马上可以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我自然可以把所有人都做了,却不可能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地下王国。
      我从不怀疑他说的话,因此在这段时间也收敛了很多,这么一来,想造反的人就更多了。
      他忙于武器研究,把所有事都交到我手上,我又一直不动声色。于是这大半月来,这伙不甘活在秦家控制下的老东西毁了我们不少暗街产业,最后甚至把脑筋动到了研究所上。开始我冷眼旁观,直到把这些人的底都摸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贺诚这个最奸诈的老狐狸开刀,杀鸡儆猴,好让那些蠢货都安分些。
      平时他们小打小闹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要压制住手下的狗,偶尔也要给他们点甜头,才不至于被饿极的兽类反咬一口。被咬上一口虽然也没什么,但是后续问题处理起来才最让人头痛。毕竟这里面牵扯到太多的人,我冒不起这个险。

      贺诚这种人在意的东西不多,除了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江山,能让他动容的就只有贺擎天。谁叫他虽然一把年纪又妻妾成群,但最终还是只有一个儿子。我不好把他逼得太死,于是就在他儿子身上捅了一刀。说到底,其实这场闹剧里最无辜的还是贺擎天,只怪他投错了胎做了贺诚的儿子,明明什么也没干却被我一刀扎得不能人道。
      我想得入神,眼底又泄露出些阴冷情绪。虽然废了这么些年,但骨子里的阴狠还是没有磨灭,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变得更浓重了些。
      道上传言我张扬霸道,喜怒无常,除了我老子谁也压不住我。我手下有最忠诚的狗,做事狠毒,从不留余地。游走在黑暗里的人没有哪一个能够不沾血腥,我明白这一点,所以十四岁就学会了杀人。只要妨碍到我老子的,就用尽手段,一个都没放过——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可以填满整个S市的海港。
      贺诚说他儿子风流成性那全都是放屁,谁不知道这个老流氓养了一个不愿混□□的儿子,在剑桥修了博士学位以后一心就想着回国教书,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好公民。这一次我栽赃了这个浑身书卷气的男人,即使老狐狸知道了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我找上他这个被重重保护的儿子是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黑暗是秦萧的保护色,作为他的狗,就必须为主人铲除所有障碍。毕竟,他再强大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比我这种被打中心脏也能瞬间复原的怪物。他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让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怪物也可以活在太阳底下,所以我死了没关系,他必须得活下去。
      这些年来有很多人劝我自立门户,敢说这话的人不是被我废了,就是被我狠狠警告一番之后驱逐出境。他们不会懂,哪怕有再多的人愿意追随我的脚步,为我献上忠诚也好,我也只会是他的一把枪,一条狗。

      ——枪口所向是他的意志,全部忠诚只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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