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FI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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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她仿佛是时光雕琢之下唯一一件没有瑕疵的臻品。”•
晨曦的阳光柔和得如同卓克的微笑。睁开眼，Astrid感到自己仿佛活在一个莫名令人感动的世界，抑或是根本不再活着了。光线打着晕直投到面前那个巨大阴影的背后，在他的周围镶起一圈毛绒绒的金边。
“卓克。”Astrid以为自己又会发出气音，没想到声音却相当清楚和充沛。
“嗯。”卓克缓缓抬起头，那个阴影更大了，简直覆盖了整张床，“还难受么？”
“不了。这是哪里？”Astrid惊异于自己会躺在如此松软的床上。
“卡玻娜公主的宫殿。这里是客房。”卓克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Astrid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人了。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周围的布置全是清一色的欧洲古典风格，真的像到了几个世纪前。
原来当日卓克发现Astrid受伤后，忙与傲天、玄卿一起治疗她。Astrid带了很多神奇的药，所以她的病情当天晚上就有好转，第二天早上，几乎都看不见伤口了。可是她还是很虚弱，因为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所有玩偶都踩着大虫子的尸体过去了，卓克背着Astrid，和玄卿、傲天一起飞过沼泽。他们不愿再多看那个黑色的地方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果不其然，正午都不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走出了托克西克峡谷，眼前是一片大森林，站在高处远眺，森林的尽头，在云气缭绕、蓝天覆盖下，是一座华丽的城堡，就像卓克那天在书上看到的那样，远看只见一片漆黑，几座尖顶仿佛地狱之柱，似乎转瞬就会燃烧。
大家仿佛沙漠中找到了水源的垂死的人，全都满怀信心地朝着希望走去。而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也许就像大森林中天真可爱的小动物，正一蹦一跳地往屠宰场跑。长时间的极度紧张和疲倦让他们逮住萝卜就是菜，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成了“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
那片森林清新美丽，里面都是害羞的鹿、顽皮的猴和傻乎乎的野猪，和童话中的森林一模一样。谁能想象离这个森林仅百米之遥的地方，就是那个令人闻风就吐的托克西克峡谷？
穿越这片森林对于玩偶们来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既然森林都那么美，那公主就更美了……玩偶大王几乎要流口水了。
走近了宫殿，只见那宫殿高耸如山，周身是质地细腻的神奇黑色石头，被雕成了有规律的竖条形图案。在需要仰首才能看到的地方，雕着一圈脱俗的浮雕，仿佛宫殿的腰带。在每个合适的地方，都恰到好处地描了一圈柔美的金色边线，使得整个宫殿不像是个住的地方，而是一个只能放在玻璃展柜中的艺术臻品。
宫殿戒备森严，大门上绘着华丽的龙形图案，有三个卓克那么高，门口都是一脸不爽的卫兵。大门两边的铁柱上缠绕着藤蔓，开着芳香的彩色花朵，与这座基调就如此深沉的城堡实在不怎么配。
玩偶大王走到一个卫兵面前企图说什么，结果被当成贫民往外赶，差点就被一枪打出去了。那卫兵眼角瞥见卓克，立即一惊，对其他的卫兵说着，向卓克指指点点，所有人都惊诧了，乖乖地打开了门。
这时玩偶大王也奇怪地看了卓克一眼。卓克很奇怪地看了看所有人（……）。
走进宫殿的大堂，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威严的气氛。里面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前所未有的华丽（……）。穹顶高而呈拱形，上面赫然只绘了一头淋漓飘逸的黑龙。这条黑龙似乎似曾相识，和大门正中心的那条黑龙很像。黑龙目光似刃，切割着每一个多看它一眼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四周的墙壁光滑平整，在灯光之下看不清颜色。大堂的中心有并列着的两把宝座，一把铺着华丽的虎皮，一把铺着斑斓的豹皮。穹顶正中垂下一盏巨大的灯，不像水晶，更不是钻石，也许是一种龙之谷特有的神奇晶体，居然能折射出梦幻的光芒，使整个房间变得像全球巫师占婆灵媒教皇□□法师佛祖婚介所大妈之类的中心，而不是座宫殿。
其实那把椅子上是坐着一头龙的，只不过大家在参观整个大堂时，自动把他无视掉了。
大家再次定睛看那头神情肃穆的老龙。那是一头麦黄色的龙，即使年纪大了，但皮肤仍然泛着年轻龙族专有的金属色泽。他的双眼乌黑深邃，锋利而又慈祥，让你无法捉摸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看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可知他年轻时还是很帅的。
见到卓克，那老国王突然怔了一下。旋即他又看到卓克背上背着的Astrid，又是一阵胆寒。但他如深秋湖水的脸上仅仅掠过一丝波纹，就迅速平静下来。
玩偶大王摆出他最擅长的那副严肃的表情，走过人群来到最前面。老国王看人很准，他慈祥地一笑，缓缓坐起身，走到玩偶大王面前，开口道：“您是贵国的国王？”
“正是。”玩偶大王道，“请问陛下尊名？”
“我是欧林九世，睿亚国王。”国王伸出强健的手。
“玩偶大王。”玩偶大王也伸出手，和睿亚国王握了几下。
后来睿亚国王带随从和玩偶们到了后面的御花园里聊天散步——其实只有玩偶大王和睿亚国王在聊着，其他人话都不敢说一句，而卓克、玄卿和傲天是没心情说话。他们希望直接切入正题。
后来卓克忍不住了，来到睿亚国王面前道：“国王陛下，我的妻子在穿越托克西克峡谷的过程中受伤了，现在还在昏迷状态，敢问能否借个地方让她休息一下？”
国王一看见卓克，语气立刻和蔼起来：“当然。Leopold，带客人去找间客房吧。”
随从中应声走出一头栗色的龙，双角纯黑，脖颈纤长，青栗色的眼眸中透出一股不凡的英气。他抬眼望了望卓克，眼神波澜不惊，只是屈身伸手道：“请。”
到了房间里，卓克安顿Astrid的同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是的，Leopold正站在门口深深地凝视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待卓克叹了口气迅速回身时，Leopold已经不见了。
于是就有了一开始的事。
卓克正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感到背后有一股温暖而芳香的气息，还有一丝销魂的耳语：“我爱你。”
卓克猝不及防，心里“咯噔”一声。Astrid也知道他呆了，就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默默不语。
卓克轻轻回过头，直看见Astrid微闭的双眼和细长的睫毛。然后她突然睁开眼，海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我以为我真的只能记住你最后的那个笑了。”Astrid说，“我被袭击的时候，就这么想。你还在虫子的身体里！我不能不见到你出来！”Astrid越说越激动，眼泪禁不住晃动着滑落到卓克的肩膀上。
卓克突然觉得很幸福。她一定和我和好了吧。终于能不再为那个公主而和我闹翻了。
想到这里卓克转身将Astrid抱在怀里，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Leopold在窗外的灌木丛后看着。然后他走向卡玻娜公主的宫殿。
“殿下。”
“说吧。”
“卓克有妻子。”
“那就解决了她。”
“我看不行。卓克他可是个厉害角色。”
“再厉害的角色到了我这里也只不过是个窝囊货罢了。”
“总之这事很麻烦。我看现在玩偶王国的实力与我们也不差多少。”
“算了你退下吧。我亲自来解决。”
“是。”
晚上，睿亚国王要在Star Wave——那座他最喜欢的叫“星澜”的小古堡举行一次邀请宴会。当晚，玩偶兵可以在星澜外的小花园享受盛宴，而玩偶大王和他的七号队精兵成员，则陪同睿亚国王、国王的骑士们以及Princess Kapona、Princess Koren（Zona Opal Rhoda Koren）。
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Astrid已经完全好了，卓克便放心地带她去参加晚宴。晚宴的举行地点——星澜，就在卡玻娜公主宫殿的正前方。他们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那座星澜。这座小古堡仍旧是华丽的金黑色，表面光洁如新，但却爬了许多爬山虎和藤萝。整个古堡就是个举行晚宴的地方，有两层，楼上一层基本上不用。古堡前面的小花园已经坐满了玩偶兵，有的稀奇地望着古堡，有的则往卡玻娜公主的宫殿探头探脑地看，希望捕捉到公主更衣的那种白烂情节，结果当然一无所获。他们不知道卡玻娜公主的房子密不透风，连玻璃都是特制的——在必要的情况下，公主可以让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仿佛里面是个潘多拉魔盒，调动着所有人的目光。最后所有玩偶兵都盯着那幢异于其他古堡的银白色建筑看。
卓克和Astrid进入星澜古堡，里面的布局、色调和陈设仍然是经典的欧洲宫廷风格，但与诡异的大厅又有所不同。那个大厅仿佛一个生满刺不让人亲近的怪兽，仿佛是为了恫吓外人而造，而星澜古堡则像一只温驯柔软的小马，随时欢迎你的抚摸。
当他们入座后，发现偌大的餐桌的最远端是一个华丽的宝座，应该是那位和蔼的睿亚国王的位子，他的右手边一排上坐着几头巨龙，其中就有那位Leopold，还有一头草绿色的龙、一头米色的龙、一头黑白花纹的龙和一头暗红色的龙。他们个个年轻力壮，一看就是国王的骑士。他们的眼神都异样地盯着卓克，只有Leopold若无其事。所以卓克对Leopold很有好感。
将近七点时，古堡内深沉的钟声缓缓拉起音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古堡的楼梯上，睿亚国王、玩偶大王和科伦公主慢慢地往下走，来到餐桌前。所有人立即起立，目光转向睿亚国王。
国王接过侍从递来的一杯鹿心树酒，对着所有人缓缓说道：
“很高兴大家都能来我的古堡参加这次邀请宴会。这次宴会是为了感谢和庆祝远方玩偶王国国王陛下以及子民的远道而来。他们不辞辛劳地跨越托克西克峡谷，历尽千辛万难，愿意亲临我的王国，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在此，我敬所有勇敢的人一杯！”
大家端起桌上泛着白烟的酒，举了一下然后送到嘴边。骑士们都很淡然地喝了一口，玩偶大王和七号队精兵嘴刚沾了这种鹿心树酒一下，立马觉得痛不欲生——这是多美的一种酒啊！里面仿佛不是酒，不是发酵出来的那种庸俗液体，而是时光流水的华丽浓缩。
国王坐下后，所有人都一齐坐下。玩偶大王又举起酒杯深深喝了一口，问道：“请问国王陛下，贵国的酒为什么这么好喝？”
睿亚国王又摆出他的招牌笑容——笑得像一只骆驼一样慈祥：“这是我们国家的特产，是从鹿心树上获取树汁，然后再辅以白葡萄酿成的。由于成本很高，所以这种酒只有在宫廷里才能用。”
“哦，既然是这样，那可不好意思了。”玩偶大王突然变得很懂事。
卓克不一会儿就把酒喝光了，却一点没有醉意。这种酒的酒精度不高，却能产生奇妙的效果。仿佛无数个次元的秘密都在你耳边轻轻爆炸，一切都显得如流水般轻描淡写，你的心也随着周围一起驰骋到了时光的真空中，沉沦、陶醉、不可自拔。
到这时卓克才注意到科伦公主。她是一头淡青色的龙，长得和国王很像，双目都是那么深邃，但是这位公主看得出并不会有什么心机，学识渊博，心地纯真。
“父王。”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曼妙的声音。
“卡玻娜，快下来，大家都等你呢。”
所有人都往楼上看去。一头银白的披着金色披肩的龙缓缓走下来。她高傲而不容侵犯，气场强大得连花园里什么都不知道的玩偶兵们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卓克依然很冷静，依然握住Astrid的手，没有任何异样。
卡玻娜公主优雅地走下楼梯，用她那双目空一切的灰绿色眼睛扫视了一下人群，然后高挑地走上前，淡淡一笑，就坐在了科伦公主的身旁。她的五官与面部骨骼精致得不像现实生活中的，仿佛是来自哪个神秘的星球，又或者是集所有完美于一身。
在水晶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双眼大而闪亮，龙角挺拔地直指脑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足以勾起所有雄性动物的心。就算她一动不动，也够格作为一件美妙的艺术品放在玻璃展柜里供人欣赏。她仿佛是时光雕琢之下唯一一件没有瑕疵的臻品。
卡玻娜公主身上散发出天然的气息深入所有人的骨髓，让人为之战栗。不需要任何的装饰，她无疑就是最出彩的那个。
看到卡玻娜公主，Astrid还不至于自惭形秽，因为她与公主的容貌相比不差多少，只是她没有公主那种高贵孤傲脱俗的气质，但是她温柔而浪漫，不像公主那样让人难以接近。
当天晚上卓克是在浑浑噩噩中吃完晚饭的，不管送上的菜有多精致。他感到很郁闷，一是因为卡玻娜公主如此美貌和冷艳的外表，竟然会跟自己有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卓克为自己的将来而担心。弄不好的话，事情也许会很严重。他早就知道这个公主是个狠角色。
二是因为，
卡玻娜公主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什么意思？
卓克明显感到了Astrid的不愉快，从手上传递过来的。他不想好不容易恢复的感情又那么轻易地破碎。
晚饭结束了，卓克准备迅速离开，但被卡玻娜公主的眼神定着动不了。她明显在暗示卓克不要离开，然后走出去送客。
待所有人都散开之后，已经将近十点了。卡玻娜公主送完客人回来，见卓克和Astrid都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许是从小就在虚伪的环境中长大训练出来的功能性面瘫。
Astrid忍不住了，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场合没什么关系，于是也离开了。
这正合公主的心意。“Zork，come here. 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
“是，公主殿下。”卓克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他明显看到了卡玻娜眼底的那丝瞬间掠过的虚伪。
卡玻娜牵住他的手，把他带到后花园去。卓克轻呼：“怎么？”公主道：“跟我来就是了。”语气一听就是装出的暧昧。
当晚月色很皎洁，空气也很凉爽。卓克只想赶紧回去，于是先开口道：“公主殿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卡玻娜用妖娆的眼神看着卓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魔镜。”卓克抬头看了看天。
“是的。但仅仅这个，还不足以构成我的理由。”
“那还有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卡玻娜盈然一笑。
卡玻娜拉着卓克到了澄蓝的人工湖边。她对着平静的湖面说：“我小时候最喜欢来这里玩了。我父王说，当我找到真爱的时候，这里的湖水就会变成甜的，而且比鹿心花酒还要好喝。所以我就很期盼。”
“鹿心花酒……”卓克在湖边坐下，问道。
“那是比鹿心树酒还好喝的一种酒，只有我父王喝过。这种酒的原材料——鹿心花现在已经绝迹了。”说罢卡玻娜捧起一些湖水轻轻尝了尝，转过来对着卓克，眼神突然很迷离。
“鹿心花酒的味道。”卡玻娜甜甜地笑了。
卓克觉得毛骨悚然。他宁可重新回到托克西克峡谷（……）。
卡玻娜靠近他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到她的体温。于是卓克往边上坐了坐，远离那陌生的气息。卡玻娜显得有些失望，她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恶。
“你的父王很慈祥。”卓克突然挤出这样一句话。
“是啊，我很爱他。他小时候就对我很好。”卡玻娜的嘴角再次漾起笑容。因为卓克主动说话了。
“你呢？你的父亲呢？”卡玻娜问。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的吧。”卓克心里突然很酸。他心底的那层早已沉淀了许久的疼痛此时被卡玻娜搅动，充盈了他的整个心。
卡玻娜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对不起。”
“没什么。我是孤儿，被丢到一户狠心的人家收养。后来我逃出那个地方，自力更生，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卓克无不嘲讽。
“你已经够好的了。”卡玻娜说，“其实，我小的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爱我的美，爱我的身世，而没有一个真正的人会爱我这个人。”
“你父王……”
“他也不是。”卡玻娜冷冷地道，“你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孩子。”
“于是我就自己努力。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会被人遗忘。我不想这样……”卡玻娜对卓克敞开心扉。晚宴上那副高傲威严的样子，与此时的她仿佛毫无关系。
此时的她像一个内心迷惘的邻家女孩。
到了半夜，卓克意识到时间很晚了。他起身，正要离开，被背后的一片温暖裹住。
“别走。”卡玻娜公主的口中散发出漾人心魄的幽香，香到卓克的每一根血管里，仿佛病毒一般迅速侵入他的红细胞，然后以神奇的速度扩散到全身。
是的。
卓克意识模糊，然后浑身酸疼，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感觉卡玻娜扶着自己往不知道什么方向走。于是他一步一步地跟着走。
浑浑噩噩了很久，卓克感到自己进了卡玻娜的寝室。里面很香，让卓克更晕头转向。他想出去，但浑身不知所措地运动着。然后他一头栽倒在一张巨大松软的床上，沉沉地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FI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