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号角》BLip

4、FOUR、

　　Chapter 4

　　•“它们妖娆地盘曲在毒树干或者灌木丛中，优雅地射出它流线型如子弹一般的头……”•

　　“嫂子，你怎么了嘛？”傲天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怎么，只是不说话而已。
　　“大哥，嫂子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这时Astrid终于说了一句话：“你先看看他干了什么。”声音虚弱无力。
　　“大哥，你干什么了……”傲天无奈地问。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自从卓克离开彩虹城，或者是离开原来那个囚牢似的家以后，他就开始变得神经大条。
　　“那……”
　　“嫂子正烦着呢，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玄卿打断傲天。
　　“同志们，”玩偶大王举起扩音喇叭，“很快我们就要到托克西克峡谷了，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所有正嘻嘻哈哈打闹着的玩偶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盯着远处那两座在午后阳光下呈金色的山。两座山中间，就是那个至今除了龙以外没有任何人穿越过的峡谷。
　　他们正在一片干燥无草的平原上行进，下午两点左右最毒辣的阳光此时正尽情地在玩偶们的身上肆虐着。玄卿正享受着日光浴，阳光越强烈，她的精力就越充沛。而傲天则在承受着烘烤的煎熬，似乎全身就要化成一滩水，然后慢慢被蒸发了。
　　“快要到了，”卓克擦了擦汗，“傲天，毒物是不会袭击你，但你要看好你老婆。”
　　“我们难道不应该帮玩偶们一起战斗吗？”
　　“我没说不帮啊，可是你分心了，你老婆被袭击了，那怎么办？它们可不仅仅是野龙，是毒龙。”
　　“毒龙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
　　“去去去，想当年？你想当年又咋了？我告诉你，这里的毒龙啊……”卓克故作神秘地凑到傲天的耳边，“毒性很奇怪的……”
　　“什么？”傲天也把耳朵凑上去。
　　“被咬了会失忆，会六亲不认！”
　　“真的呀？”傲天双眼睁得铜铃那样大，“好可怕呀！”
　　“所以啊，小朋友啊，你只要照顾好你的老婆就行啦……”
　　“不过我告诉你，”傲天又神秘地说，“还有一种毒龙的毒，会让你半夜做噩梦！比如……半夜梦到我们敬爱的罗玉凤姐姐……”
　　“没跟你开玩笑……”
　　“喂你们看！”玄卿指着前面的山。
　　现在离那个托克西克峡谷不远了，那两座初见时还觉得是连在一起的山的中间，果然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裂缝。就是那峡谷。那峡谷是低于地面的，所以进了峡谷仿佛置身于毒龙毒虫的下方。
　　而玩偶们仰首注视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两座山的山腰处群魔乱舞的景象。
　　仔细辨别，那是……
　　龙！肯定是毒龙！
　　居然有那么多？！所有玩偶都觉得不可思议。远看，山腰处的毒龙就像苍蝇蚊子一样密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其实那每一个黑点，都至少有傲天那么大！对于那些小的玩偶兵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
　　“Jesus Christ, please give me power and luck.”傲天开始划十字祈祷。卓克一脸凝重，就是那种“我妈昨天查出肺癌”的表情。
　　其实现在还不是毒龙毒虫们最活跃的时候。它们就像猫，在夜间最有精神。大部分的捕猎活动都是在夜晚进行的。玩偶大王深知这一点，于是他硬着头皮，带着失魂落魄的玩偶兵们径直朝山谷走去。
　　当所有人都跨进山谷时，大家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危险性。四周是茂密的绿色植被，地上是青一块黄一块，有时会见到一些高耸着的彩色斑斓的诡异植物，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整个山谷里是湿漉漉阴森森的，地底似乎蕴藏着一个怪物，随时会冲出来把所有人一口吃掉。山谷里还不时会有不知什么方向传来的怪叫。
　　玩偶大王看着即将西下的太阳，忧心忡忡。
　　太阳还剩小半张脸是出现在由峡谷挤压成的只有一条缝的天空中的。一旦太阳慢慢偏移，远离了那个天空，这里就将会越来越黑，潜伏着的一切不安分因素都会爆炸。
　　玩偶大王招呼所有人都找到那种伞状的大型植物躲起来。据说这种植物在峡谷里很常见，所以很快，大家都有了保护伞。
　　卓克、傲天、玄卿和Astrid伏在一株特别大的伞状植物下面，他们在伞状植物投下的大片阴影之下互相聊着天。Astrid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就像被谁勾走了魂一样，死命地盯着正在加快节奏暗下去的天空。
　　风渐渐冷起来，玄卿钻入傲天的怀里，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注入自己的身体。Astrid仍旧望着天，即使被冻得浑身哆嗦。卓克看着她的背影，不住地叹息。
　　太阳的最后一缕光从被挤压的那片天中消失了，峡谷内刹那间暗了不少。天上残余的云沫被冷风刮得一干二净，灰色的天空使人不禁恐慌。
　　时间过得飞快，天，彻底黑了。
　　慢慢地大家仿佛听到隐约的怪叫声，各个方位都有，席卷了整个山谷。毒龙毒虫们不容许任何人像进厕所一样随意进入自己的领地。它们在疯狂地往这里赶。
　　玩偶大王发出最后警戒：“大家注意，千万不能远离那些伞状植物！”
　　草间的那些有毒植物都活跃起来，张开嗜血的大口四处寻觅。一旦有可怜的猎物落网，就会毫不迟疑地被消化液侵蚀。地面上有毒的昆虫也开始四处跳跃。只见一只五彩斑斓颜色复杂得无法形容的昆虫迅速跃起，大螯猛地扎入一个白色圆团内。那个白色圆团一激灵，舒展开来，原来是一只大甲虫。大甲虫痉挛了两下，突然不动了，伤口周围一圈蔓延出黑色，然后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最后整只甲虫全变成黑色的了，还莫名地“嘶嘶”作响。那只斑斓的虫子从螯中伸出一条粉红色带黑色斑块的软管，直接刺入甲虫的伤口处开始吮吸。不一会儿这只比毒虫大三倍的甲虫就被吸干了，只剩一具空壳，被风轻轻一吹就碎开不见了。四面色彩奇异的草丛里爬满了长着巨大螯钳的灯笼稻虱、四肢纤长的蝽。就连见血封喉这样剧毒的树木上，也爬满了一条条以树汁为食的绿触角毛虫，以及嚣张地抓了一只只毒虫子然后插在荆刺上的异种伯劳鸟。以这些毒鸟为食的，是那种粗壮得离谱的鸟藤蛇。它们妖娆地盘曲在毒树干或者灌木丛中，优雅地射出它流线型如子弹一般的头，一口将剧毒注入已经充满剧毒的毒鸟体内。以这种毒蛇为食的，就是那些毒龙了。所以说，这些毒龙简直是毒中之王，见血封喉的名字可以给它们了。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可怕的一条食物链。进去是整的，出来说不定就……什么都不剩了。
　　还好，龙族对这些毒物的剧毒多少有些免疫，所以不至于一日内暴毙，但也是极其痛苦的。为此Astrid带上了许多特制的解毒药，玄卿带上了一整套消毒止血的工具和药。
　　很快，四面的丛林中涌出了无数飞虫和奇形怪状的毒龙。只听玩偶们尖叫，撞击和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条浑身淌着黑血的毒龙企图袭击傲天，被傲天的水柱给打到几十米外的石块上撞死了。又有更多的毒虫飞来骚扰，卓克一口火焰，它们也就只剩空壳，被风给吹碎了。不断有不自量力的毒龙前来挑战Astrid和玄卿的恶心承受极限。后来更多，卓克和傲天不得不忍住疼痛和腥臭飞出保护圈，披着仅有的那点月光与它们用最原始而野蛮的血腥方式扭打在一起。有几条毒龙的肚子直接被卓克一爪子划破，里面黑乎乎的器官全部洒落出来，在月光下泛着阴毒的光芒。一旁的毒龙立刻像恶鬼一样扑上去撕裂、吞噬，动作迅猛而恶心。卓克都要吐了。
　　在一片黑压压和五花斑斓之中，林里突然蹁跹出一条优美纤细的白龙来。它的双目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褐色的睫毛在月光下眨个不停，仿佛闪光灯。傲天看傻了，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性。直到那白龙飞奔至他身旁，他都没有任何戒备。玄卿急促地喊了一声：“No!!!”
　　傲天头一偏，白龙的一副有力的牙齿在离他脖子一寸的地方“咔”一声闭合。傲天清楚地闻到它嘴里面的血腥气，想都不想一个巴掌排过它的脑袋。白龙的脑袋“咔嚓”一声脆响，随即像一个盛着枯骨的麻袋一样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荆棘树的一根刺上，直接刺穿了眉心。
　　傲天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肩膀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里面的血正汩汩地往外涌。他也没当回事，继续作战。可打着打着，他觉得左肩肌肉开始麻痹没有知觉，浑身开始抽搐……
　　进入下半夜，卓克和傲天渐感体力不支。龙息用得太多，加上伤口不断流血、凝固、再添新的伤口，搞得他们虚弱无力，急需休息。可是源源不断的毒龙不给他们任何恢复元气的机会。渐渐地，傲天和卓克的视线开始模糊。尽管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们不要倒下，但最后大脑的强制关机，让卓克倒在了防火墙的外面，病毒的包围之中。
　　……

　　凌晨。
　　天边泛起了青色。
　　卓克是在火烧般的疼痛中醒来的。他醒来后发现其余三人都睡得安安稳稳的，而自己仍旧是睡在防火墙的外面。地上是一滩已经凝固了的血。卓克勉强睁开眼，发现全身都是血，都是累累的伤口。但显然，不知为什么，血已经止住了，毒液也被排了出去。但依旧是止不住的疼。他勉强把身体挪动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什么都懒得去想，又沉沉地睡了。龙族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并且在阳光下愈合速度会更快。
　　不知什么时候了，卓克又被吵醒了。这回是傲天把他叫醒的。卓克困倦地睁开双眼，只见傲天身后Astrid对自己淡淡一笑，在阳光的映衬下如此迷人，于是刷一下站了起来，瞬间清醒。
　　Astrid今天吃错药了？竟然会笑？对我？
　　卓克抖了抖身体，理了下烦乱的思绪，朝森林深处走去。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晕头转向，急需水来清醒一下自己。走到清净的密林内，一股凉爽的风迎面而来，夹杂着水气的芳香。卓克找到了一潭清水，想都不想就直接跳进去了。那池子清澈见底，可以看见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
　　清凉的水瞬间降低了卓克的体温，他感到自己清醒了很多，仿佛浑身的伤口都涂上云南白药了。低头看身边的一滩水，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
　　卓克就泡在水里不肯出来。他把翅膀也收进水里，只留一个头枕在岸边的草堆上。清澈的阳光被枝叶切割成碎裂的片，透过林隙投射在积满落叶的地面上，光柱里飞扬着许多飘忽的细小灰尘。四周地面上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草和蘑菇，还有掉落的成熟果实。清香、浓香、芳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森林独特的气味。白天的托克西克峡谷，简直是一个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到了晚上，撕下面具，托克西克峡谷就露出了它血淋淋的本质。
　　不知过了多久，傲天找过来了。卓克慵懒地半眯半睁着眼。阳光把他锋利的轮廓衬托得光芒四射威武正义（……）。而傲天显然没被这一幕打动（……）。
　　“别污染人家的水源地了。”傲天幽幽地说道。
　　卓克猛地竖起脖子，用冷峻的目光与傲天对视。
　　傲天也摆出那副大义凛然为民除害的表情，像在挑有裂缝的鸡蛋一样盯着卓克。
　　瞪了一会儿傲天有点头晕，就松弛了一下面部肌肉，眨了下眼，继续和卓克大眼瞪小眼。他很惊异的是，卓克竟然一直没有换过姿势，就一直以这种目光和表情盯着自己。其实这种功夫卓克小时候就会了。最后傲天服输了，求饶道：“卓克，出来让我泡泡嘛。”
　　原来这才是你的意图！
　　卓克翻了个四分之三的白眼，才极其不情愿地从水里爬出来。他刚一出来，傲天就欢呼雀跃地蹦跶进去了，溅起巨大的浪花，像个大窝瓜砸进水里了。

　　正午。
　　这个时候山谷里还是很阴凉的，但是光线因岩壁的反射而变得更强烈，所以毒物们都不敢出来造次。玩偶大王号召大家加快赶路，在这种可怕的地方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浩浩荡荡的大军朝着唯一的一条路笔直前进，路边很少有毒物出来侵扰。这种时候它们宁愿闭上六只小眼睛收起滴着毒液的獠牙窝在洞穴里睡觉，也不愿意出来接受任何光照。
　　当走到一片巨大的沼泽地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这片沼泽地是漆黑的，一望无际，黑色的淤泥混合着各种各样的毒液，泛出各种阴暗颜色的泡沫，仿佛一片巨大的黑色深渊，深渊底下隐藏着巨大的野兽，等待着你掉下来后，把你咬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混合着它的毒液和唾液一起吞下去，吞进无尽的空间。
　　沼泽底下一定潜伏着什么秘密，不能贸然闯进。
　　这个巨大的沼泽显然让玩偶大王头疼了。他在沼泽的边缘晃来晃去，但就是不敢在沼泽地落脚。有翅膀的龙当然能轻易飞过去，但是其余的玩偶兵呢？又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很快就能走出去了，据说越过这个沼泽，就不剩多少路了。
　　就在大家正一脸纠结地冥思苦想之际，那沼泽底下突然发出隆隆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极度恐怖的表情注视着沼泽的中心——那里陡然升起一座约有数十米高的山包，流淌的黑色泥浆和毒液泛着无数细小的泡沫从山包上往下滑落，重新融入平静的黑色沼泽。山包上的液体渐渐越来越少，最后露出了一块一块的黄色。待到那怪物露出真面目，Astrid和玄卿已经面如金纸。
　　那是一只巨大肥硕的肉虫，口器有一个傲天那么大，裂开后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利螯，像碎纸机一样不停地咵擦咵擦嚼动闭合。眼睛有六个，每一侧肥硕的体节上各三个，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全是莹莹的绿色。体节堆积着无数吨臃肿的脂肪，在不停地抖动，似乎就要破裂一样。每一节上的皮肤都是黄色的底色，上面布满复杂的绿色、黑色、红色之类诡异的花纹，还有一个个有节奏地膨胀缩小的瘤包。皮肤下面隐隐可见流动的绿色液体，不停地穿梭在巨虫的全身。腹部布满一排排令人作呕的足，足尖有一个孔，里面不断地有滴着绿色毒液的黑刺伸进伸出。
　　玩偶大王也看呆了，面如厕纸（……）。
　　那巨虫掀开层层叠叠的口器，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洞，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卓克本能地将Astrid拉到了一旁的大岩石后面。果然，那巨虫嘴里忽然喷出一大滩绿色的毒液，如下雨一般星星点点地落在人群中。躲闪不及的玩偶发出了惨叫。那毒液滴在哪里，哪里就黑了一片，并伴随着严重的灼烧感。玄卿因为躲避不及，羽毛被烧掉了一块。傲天怒了，挥起翅膀就要冲上去，被卓克一把拉住。但是傲天倔劲儿上来了，干脆连卓克一起拖了过去。
　　他们飞到巨虫的头顶上，准备从眼睛下手。卓克对准一只恶心的瞪着他的眼睛就是一道怒龙荆。那巨虫低沉地吼了一声，眼睛轻描淡写地闭了下，竟然没有受到伤害。卓克信心很受挫，他干脆直接冲过去用火焰灼伤它的眼睛，那只眼睛立刻萎缩、失明。傲天和卓克在两侧忙碌着，搞得那只巨虫气愤异常，开始尖叫起来。最后巨虫的六只眼睛都瞎了，它晃动着巨大的脑袋，发出超强声波，把卓克和傲天都震到几百米开外，差点跌落进沼泽。
　　卓克和傲天跌跌撞撞飞回来了，身上溅满了绿色的不知是血液还是毒液的黏稠东西，看上去像一块稀烂的蛋糕。
　　那条大虫子在尖叫中扭动着肥硕的躯体，像一条刚吞食了一整头牛的大水蟒一样，左右晃荡着慢慢向下钻，最后全部钻入黑色沼泽内，泛起一层层黑色黏液浪，黏液浪里裹着各种各样沼泽之底的腐烂垃圾。
　　片刻之后，沼泽归于宁静。宁静到让人窒息。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间。那血红的残阳不留情面地消失在挤成一条缝的蓝天上，云絮又都被这个山谷特有的阴冷风卷得一干二净。每到这种华丽的巅峰时刻，玩偶大王都会一边想问题一边狂挠头，好像他几年没洗头了。
　　当大家成组围坐在沼泽地边上的一片伞状植物林里聊天时，沼泽地又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只大虫子又华丽登场，挥舞着短小生刺的足，口里喷出五颜六色的毒液。它养精蓄锐后，六只眼睛竟然又凶残地冒出精光。这怪兽是不死怪啊？
　　大虫子嘶吼着，尽量举起上身。卓克就在这时发现，在虫子的头部下方的皮肤内隐隐约约有一颗绿色的东西在跳动，是心脏！他突然想起来很多怪兽是只有刺穿了心脏才能杀死的。他把这一伟大发现告诉了傲天，傲天毫不迟疑地要冲上去，于是卓克又被拉了过去。
　　他们围着巨虫飞翔，分散它的注意力。卓克趁巨虫抬头的时候对准它的心脏部位冲过去吐出一股强劲的龙息，可是龙息仅仅打到了皮肤上就涣散了。这老虫子的皮那么厚！
　　傲天在上方盘旋，他的声音竟然没有被风刮散，清晰地穿了下来：“怎么啦？行吗？”
　　卓克以最快的速度飞离那片危险区域，大吼：“没用！”
　　这时虫子往上一蹿，一对螯正好夹住了傲天的翅膀。傲天感到血肉分离了，凭意识使劲挣扎。卓克一怔，旋即怒吼着发出了十成力的龙神阵。这强劲的魔法卓克平时是不用的，因为用一次会消耗他大量的精力。
　　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束飞一般直打向那虫子的头颅。“砰！”“嗤！”……虫子的头颅被打裂了，里面白色的东西飞溅而出。虫子惨叫着，傲天往后一抓，摆脱了那虫子，可刚想飞行，却感到风从翅膀上的血洞里漏出去，伤口就撕裂得更大了，痛彻心扉。
　　傲天两眼一黑，双翅收拢了就直直地坠落下去。
　　刚缓过神的卓克，在傲天即将坠入沼泽的一刹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过去牢牢接住了它，但前足还是触碰到了那沼泽里的黑水，顿时感到火烧一般，痛得他眼珠子都要爆了。那虫子巨大的身躯又迅速砸落下来，还不时有固体物和液体物飞来飞去。
　　卓克又以最快的速度飞窜回来，一头撞在草堆里，傲天也被摔出去。玄卿立即从她巨大的Armani包包里掏出了全副的急救消毒用品（……），帮傲天细心地止血包扎。
　　而卓克眼前都是火树银花。他翻滚了一下就不动了，沉沉地睡了过去。Astrid从她的LV旅行箱里挖出一小瓶蓝莹莹的东西，滴了一滴在卓克烧伤的前足上，那里就迅速愈合了，就像昨天卓克倒在防火墙外时Astrid所做的一样。
　　大虫子却是横着飘浮在整个沼泽上，一动不动。卓克很快醒了，并且马上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活动了一下四肢就准备冲过去。Astrid轻轻地拉住卓克。卓克一怔，一回头，就迎上了她深锁的眉头之下忧郁而美丽的双眼，难以抗拒。
　　“你要干吗？”Astrid很焦急。
　　“我要钻进它的肚子，把它的心脏捣毁。”卓克很严肃。
　　这回Astrid不想笑了：“不许去！你想送死吗？你以为里面很好玩还是怎么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卓克轻轻挣脱了Astrid的手。
　　Astrid赶上一步，双目噙泪，语气微微抖起来：“如果不行的话就出来。”
　　卓克真挚地笑了一下：“嗯。”
　　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但Astrid却清晰地看到了卓克的笑。她努力回想着那个笑。她怕卓克一会儿就会消失。She wants to remember what he did, till the world ends.
　　卓克因几天的劳累而消瘦下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堆黄黄绿绿的东西中。Astrid不想去看，也看不清楚。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
　　玄卿走到她的边上拍拍她的肩膀，Astrid投入她的怀中，望着地平线轻轻地啜泣。

　　一会儿工夫，卓克已经钻进那虫子的一叶肺了（……当然是在捣毁了整个肺组织的前提下。要不然他这么大，不可能钻得进）。他对解剖学毕竟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心脏在肺的前面。于是他在虫子的胸腔里疯狂破坏，撕裂了里面交错复杂的隔膜呀血管呀脏器什么的，只盼找到那个跳动的东西。
　　这时那虫子惨嚎一声醒来了，疯狂地挥动身体，黏液四溅。Astrid、傲天和玄卿躲在灌木丛后面不敢做声。
　　卓克在里面被撞得头昏脑胀。他翻开虫子体内层层叠叠的肥肉，找到了一些粗大的血管，是动脉和静脉！心脏一定就在附近！
　　虫子此时却缓缓钻了下去，企图再次养精蓄锐，或者说，把卓克给消化掉。Astrid一声惊呼，傲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他们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Astrid和傲天一下子蹿出草丛，在这个只有巨大虫子的恶心舞台上显得很突兀和渺小。这时玄卿也明白了，连同他们一起转到了虫子的面前，
　　——吸引它的注意力！

　　卓克找了半天没找到心脏。幸好虫子的体表已经有很多伤口和破洞了，要不他早就闷死了。他再次想了想解剖学的图以及刚才看见的虫子心脏的位置，往下钻深了点。
　　看见了！那颗在层层叠叠肥肉中若隐若现的心脏！

　　Astrid此时在虫子已经极度扭曲的面容前飞舞着，嘴里不断喷出滚烫的水，像是火和水的结合体，而傲天在不断往虫子眼睛上喷水柱迷糊它的视线，玄卿用利爪和尖嘴撕裂它的皮肤。那虫子简直要发狂了，它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山谷里横行了无数年的自己竟然会败在这么几个苍蝇的手里（……）。
　　于是这个虫子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突然恢复了巨大的精神和力量，一口咬住了Astrid，摇晃着脑袋，撕扯她光洁的翅膀。傲天愤怒地往它嘴里喷洒元龙三清，虫子抽搐了几下，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搏斗着。Astrid很快意识模糊，在虫子的嘴里她像一件悠悠晃荡的白衬衫。
　　“卓克……”Astrid用虚弱而颤抖的气音叫着。眼前是白光。一片。

　　“咔——吱——噗！”卓克擦了擦满手的油腻和毒液，正准备逃离这个让人精神错乱的地方，只听他的心灵深处，Astrid仿佛在呼唤他。他加快了脚步挤出虫子肥胖的身躯。

　　那虫子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松开嘴巴，瞬间倒了下去。傲天从它嘴边疾速掠过，接住了Astrid，扇动着翅膀制造出强大的气旋，冲了回去。

　　卓克就像一个骄傲的外科手术医生一样掀开虫子层层叠叠的螯然后忍着痛扇动憋了很久的翅膀飞到了傲天面前。傲天给他的是一个背影。卓克绕过这个巨大的背影，看到前面一团白色的布满血渍的东西。
　　卓克的瞳孔立即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