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再续前缘》恋砂

7、假如（上）

　　一个人要看过几次爱凋谢才甘心在孤独里冬眠最初的爱越像火焰
　　最后越会被风熄灭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著谎言

　　四月本是暖暖的，流过心中却是寒寒的。
　　没有初春的阴冷，没有初夏的燥热，四月真当是一年之中令人身心清爽的时候。
　　然而如此美好的季节，在一男人心中却只能留下另一个男人给的如此伤人的情节。
　　他问，为什么你要把我扯在你和他之间？你没说出分手是你希望我不忍心看你为难的样子而自动退出吗？
　　站在他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他转身，说那是不能的。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你说过你不会放手的，你那时眼里只有我。
　　他只是笑，被人如此信赖，他不知该高兴好还是悲伤好。
　　因为你爱我。
　　他第二遍问的时候，对方是这么回答的。
　　——为什么你要把我扯在你和他之间？
　　——因为你爱我。
　　苦涩似乎沿着腮腺爬到了泪腺，他仰头望着天。
　　以前他只觉得爱情这东西闻起来像咖啡，品起来像吗啡，即浓香纯正又欲罢不能。
　　现在他只觉得爱情这东西闻起来像榴莲，品起来像黄连，就他妈的里外都不是个味。

　　高一三班全体同学已经默认了程溪和司彗是一对儿，小司对此事保持沉默。自从小司看见傅子彦和程溪说话的那天晚上，傅子彦就很少来小司学校晃荡，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不需回复的短信，每次也就是‘我想你了’‘还好吗？’‘吃饭了吗？别饿着了，我会心疼的’诸如此类。小司有时候被闹得烦了索性关机，哪知有一次程溪约他出去玩他没看到，让那女孩儿穷等了一下午，气得她脑袋冒烟，第二天见了面自又是一顿嚼舌跟。
　　短信可以不要看，狮子吼可不能装作听不到，为了耳根子清静，小司只得开着机无视小彦无聊的短信轰炸。
　　学生的天职是学习，考试是学习的必要环节。老师们也总喜欢拿晚自习来考试，一个半小时一混就过去了，当小司瞧着矮个子语文老师兼训导主任又拿着几叠卷子一扭一扭的走进那道坎儿，他那心里一片瓦凉瓦凉的。
　　教室外虫吟鸟叫幽静安详，教室里大吊扇呼呼啦啦，笔尖子沙沙作响。
　　七点差一刻，离下课还有四十五分钟。小司咬着笔呆坐，作文仍是话题类，‘和谐’为主题，他琢磨着他不如画幅画交上去得了。疲倦的趴在桌子上，他困倦得差点睡着了，要不是咬着笔，脑袋一点一点的拌着牙疼，他那脑袋怕是早贴桌上了。他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跳得他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事发生。
　　七点，作文还没开始写，他转头去看程溪，人家小姑娘正洋洋洒洒的做结尾了，见他转过去看她的，还伸长脖子瞅了几眼小司的选择题。小司正提笔准备乱七八糟写点什么，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却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猪八戒娶媳妇的那一段和弦铃，引来哄堂大笑。
　　铃声一直响一直响，教室里开始嗡嗡的有点吵，语文老师有点火了，“谁手机一直响一直响的？这还在考试呢。”
　　铃声很近，就在旁边。
　　程溪掩着嘴低声笑个不停，用肘拐了小司一下，“嘿，要么接了要么挂了，老师看这边了。”
　　小司愣了一下，自个儿现在用的是菊花台的铃啊，“是你手机好不好，我的不是这个。”小司暗忖，程溪这小精怪才喜欢用那种搞怪的铃。
　　“是我帮你下的啦。”
　　“……”
　　小司被老师凌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赶紧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自个儿的在响，来电上显示的是彦，小司按了接听，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够了，我还在上课呢，有什么下课再说。”说完这句他正准备挂机，那边好大声音说了句，“急事，你听我说...”
　　小司偷瞄了一眼语文老师，见她头转过去没瞧着这边，小司才把手机又贴回耳边，弓着身子整个脑袋快埋到抽屉里了，“有什么就快说...”
　　“你能出来一下吗？”
　　“现在？不行不行，我们主任的课。”
　　“...哦，那你看窗外...”
　　“窗外？什么...”
　　小司话还没问完，就听见窗外一声奇怪的响声，烟花燃放的声音。
　　漫天璀璨绚烂，他呆住了。
　　红的蓝的紫的白的合成一束在黑幕星空热烈升腾、绽放，像花瓣一样绽放、渐渐消散。
　　隔着玻璃窗，映出异常的绚丽，彩影映到小司的脸上，光怪陆离。
　　花芯处继续升腾。
　　一束彩光自花芯中飞升而出，像是要挣脱一切束缚般一跃而起的耀眼。
　　绽放出了第一个字，司。
　　再上升，第二个字，是。
　　第三个，我。
　　的。
　　唯。
　　一。
　　犹如昙花，一现。
　　在暗夜中慢慢凋零，化为点点零星，融入了无尽的苍穹。
　　司、是、我、的、唯、一。

　　为什么我总是不懂你的洒脱你的无束，到底是你太坚强真的无谓世俗，还是我太软弱太自私太铁石心肠？

　　小司呆呆的站在那里，脑神经处于断线状态。
　　“司彗，你坐下！”语文老师气恼的喊了小司第三遍，已经怒不可制的走到小司的座位前，小司像没看见她似的，还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全班的同学也都看清了窗外绽放的烟花，有些抬头慢的并没有看到第一个或前两个字就开始小声的问。班上‘嗡嗡嗡’的像围着小蜜蜂似的讲小话。
　　“谁啊谁啊，刚才那是给谁的？”
　　“什么给谁的，第一个字我看清了，是司。”
　　“司？我们学校名字里有司的有好多吧...”
　　“好象...”

　　小司恍恍惚惚的坐下来，事实上他自己连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不知道。他听到老师叫他第三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贴上了玻璃。
　　语文老师一把抓过他的卷子。
　　“司、彗！！你连作文都还没写，你这一个小时干嘛去了，我看你好早就坐着发呆还以为你做完了...我可跟你说就算你学美术的可以加分，要是语文不及格你照样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你说你这小孩儿怎么这样，你嫌你犯的事少了是吧，我那儿可是有记录的，你从上学期到这学期，迟到旷课还少了啊你...”
　　小司低着头一声不吭，整一幅乖宝宝模样。
　　方泳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扬了扬手，打断了训导老师的训斥，“老师，我交卷”。
　　“做完了你不会自己放讲台上去啊，都老规矩了难道还要我帮你拿上去啊？”也不知道今儿个是绊到语文老师那老女人哪根神经，对谁说话都一股子火药味，“司彗你还看哪里呢？卷子下课没交不准走。”
　　班上同学被语文老师的一阵吼怔得安静了一小会儿，马上又开始讲小话。
　　“不会是……司彗吧？”
　　“瞎说，司彗不是有程溪吗？看起来他们俩感情很好啊，前几天还看着他们一起逛街呢。”
　　“那谁说的准啊，你想那文科班的王珊珊有了张铭了还在外面又有一个……”
　　“小司不像那种人啊……”
　　“……”
　　坐走道边的程溪听见隔了个过道几个同学‘故意’的高声‘悄悄话’，瞪了她们一眼，同时像示威般的更靠近了小司一些。不过当程溪转过头看小司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了，她很想不信她们的话，但是女人本就是种喜欢胡思乱想的动物，而她眼前的小司还拿着手机，一幅恍惚状。
　　嘴一瘪，眼泪就在她眶里转悠转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