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ong》一滩人

6、漫画

　　——I've been reading love cartoon .（Kurama《恋爱漫画》）

　　“对了，”像是忽然想起，陆晏辞提道，“明天市中心有场签售会，是月白很喜欢的那位漫画家的。”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午饭。
　　他顿了顿，略带惋惜地补充：“不过他周末有事，今天就回家了。估计要错过了。”
　　对于这个“掉馅饼”似的好机会，林一既意外又高兴，但准备开口答复之时，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几点？”
　　“嗯？”他以拳抵唇，好似在认真回忆，“上午吧？”
　　她眼中闪烁了几秒的光很快熄灭，略显丧气地说：“明天上午我要去打工……等我下班已经中午了，赶去市区应该来不及了……”
　　“啊啊啊明天的排班没法推掉……陆学长……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好意了。”
　　他看着她的眉毛纠结得要打起来的样子，静默了两秒，仿佛经过权衡般开口：“我明天正好要去那边办点事。”
　　他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语气轻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顺便帮你排队。”
　　“真的可以吗？太麻烦学长了！”林一捂住嘴，眼底重燃希望，十分感激的样子。
　　“不麻烦，举手之劳。”他微微一笑，至于亲签……那位作家正好来录他小姨负责的访谈节目。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完全不在话下。
　　“那太好了！我把钱转给你！”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点开置顶和他的聊天框。
　　“不急，”他抬手虚拦，“等买到再说。”
　　*
　　周六中午，他来到现场，带上早已准备好的漫画，在对面的咖啡馆悠哉坐下，愉悦得甚至翘起了二郎腿。签售环节刚好结束，排队大半天却没有排上号，未能如愿买到亲签漫画、领到相关周边的粉丝在烈日底下唉声叹气。还有一些纠缠着不愿离开的二道贩子，试图从别人手里“回收”漫画。“伪粉”与真粉发生了口角，形成了不小的波澜。
　　一时间怨声载道。
　　商圈的保安全部出动，努力维持现场秩序，引导人们散场。
　　他一边欣赏着这场闹剧，一边计算着林一的下班时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江月白在群里哀嚎；“啊啊啊，天杀的，我叫了两个黄牛都没抢到，白白浪费了定金！我恨！黄牛就要有黄牛的职业道德好吗？”
　　苏予回复：“你猜他为什么叫‘黄牛’？”
　　“我那么多期盼那么多遗憾你知道吗！”江月白连刷一排大哭和心碎表情。
　　“节哀。”陆晏辞面无表情打字回复，然后切到和林一的对话框，“运气不错，赶在结束前排到了。”附上一张漫画扉页的签名照片。
　　林一很快回复了一个“谢谢大人”的卡通小人表情包。
　　“刚排完队，有点累。在签售会对面的咖啡馆休息。你要过来拿吗？还是我帮你带回去？”端起微凉的咖啡，他抿了一口。
　　他给出了两个选项，但他知道，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让他再多跑一趟。她一定会来。
　　“学长，请等等我！我现在过来！”
　　他估算着时间，在她应该推门而入的前几分钟，将目光投向门口。
　　二十分钟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她推开咖啡馆的门，小跑过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因妆容和赶路泛着极度惹眼的红晕，像一颗刚洗干净还带着水汽的、熟透了的蜜桃。
　　“周末打车有点难，久等了……”她扯着干涩的喉咙，声音还带着点微喘。
　　陆晏辞招呼服务员上了杯冰水，她忙低头喝了起来。趁她喝水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享受这场独属于他的视觉盛宴，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流连。
　　她化了全妆，精致异常，与平日的随性判若两人。头发精心编成四条辫子，对折挂在脑后像垂下的兔子耳朵，别着带有蕾丝花边的薄巧色蝴蝶结，甚至点缀着细碎的亮片。他第一次看到她梳着完美的“M”字刘海，颊边微颤却没有变形的碎发，显然经过卷发棒的精心打理，甚至能闻到发间那股牛油果气息盖不住的、并不陌生的定型水味道。
　　——这一身，绝不是为了来拿一本即将送出去的漫画，更不可能是为了那个不在场的江月白。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在心上搅动着涟漪，涟漪之下是汹涌的愉悦。
　　她如此盛装，只为了来见他。
　　目光最后落在她扑闪的假睫毛上。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被放大得如同这本漫画封面上经过艺术处理的女主角，扑闪间满是生动的萌态。虽然穿的只是简单的浅绿拼色连衣裙，但……
　　好漂亮。
　　真糟糕。他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
　　他必须借喝咖啡的动作来掩饰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杯沿后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在林一目光投来的瞬间，他迅速移开视线，握着即将见底的咖啡杯硬是品了两分钟，才勉强压下几分心头的悸动。
　　“辛苦你了！排队很累吧！”她放下空的水杯，关切地问。
　　“还好，”他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刚下班？”
　　“对的！”林一回答得干脆利落，拿起湿巾习惯性地擦了擦手心和指节的薄汗，然后随意地在纸巾上拍了拍，视若珍宝地接过签了名的漫画，小心地放进包里的夹层。
　　“救星！”
　　“多少钱？我马上转你！”
　　陆晏辞报出书款，在她转账时，状似无意地提起，江月白因为错失良机正在群里闹腾。
　　林一抱着包包，流露出送礼前特有的忐忑，“不知道月白学长会不会喜欢……”
　　“你送的，他一定会喜欢。”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安抚她，心底冷笑，他最好喜欢。
　　她看着面前空掉的咖啡杯和“难掩疲态”的陆晏辞，内心的感激与愧疚达到了顶峰。“学长，为了谢谢你，我请你吃午饭吧！”说着，顺手理了理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要拒绝，即将再次开口前，他才缓缓应道：“……好。”
　　——看，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比如，一个她出于感激……并且可能怀着别样心思的、单独的午餐约会。
　　他甚至开始觉得，她这身过于用心的装扮，或许也包含着一点儿对他的、笨拙的取悦。
　　至于那个即将被送出去的“定情信物”？
　　不过是他用来推动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一枚小棋子罢了。

　　第四堵墙小剧场：
　　作者：瞧把你美的……暗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