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事件簿》委鬼

22、第 22 章

　　烧烤配啤酒，三个人一张桌。
　　项珺觉得故乡的食物真是美味得匪夷所思，虽然不管是烤鸡心还是烤韭菜一开始都非常挑战她的接受度，可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简直就跟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似的，欲罢不能！
　　“啊！！！鸡心~~我还要两串！”项珺晃着手里光秃秃的竹签叫道，回头一看，谢辕正看着她，手里拿着串烤馒头一脸纠结的，便奇怪的问：“怎么了？”
　　谢辕苦笑：“没什么，我……就是平时也不太吃这些……”并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点小洁癖。
　　项珺看了看他面前的碟子：“你都没吃什么嘛，是不是不喜欢吃啊……”想想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你早说，我就不来吃了！”
　　“没有没有，我其实挺喜欢吃的，不过是现在口有点干，喝点先……”说着抓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哦！那你自己看着吃啊！可别客气，这可是你花钱请的呢！”项珺笑咪咪的回头王昱枫笑说，“这鸡心真的超嫩！”
　　王昱枫呵呵笑说：“那是，哥能骗你么？来来，这个你尝尝！蘸这个辣粉！”
　　“咳咳！”
　　“哈哈哈哈，辣着了吧，忘了叫你少蘸点了！怎么样？来来，喝口水就好了。”
　　“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没啊，这个这样吃真的很好吃啊！”
　　“你……”

　　谢辕看着这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又喝了口啤酒，冰的，冰得心都有点凉。
　　“哎，说起来，老谢！”项珺突然朝谢辕叫了一声。
　　“老谢？”26岁的谢先生觉得自己可能幻听。
　　“对啊，现在又不上班，我难道还要叫你谢主任吗？”项珺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样子，我叫你小谢也不好意思吧……你看起来比我大啊！”说着笑笑，虽然按实际年龄来说，自己比这男人还大两岁……不过，她可以仗着宋玲的脸嫩不是么？
　　“呃……随你便吧。”谢辕苦笑接受了。
　　“你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项珺问道。
　　谢辕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问：“问这个干什么？”
　　项珺两腮漾起红晕，竟然有几分醉意，笑着说：“等我拿回我的行李了，可以还给你一大笔钱。”
　　谢辕看了一眼一旁的王昱枫，发现他正扭头在跟一旁的烧烤摊老板续啤酒，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对项珺摇摇头：“杯水车薪，别想了，不提这个，喝酒。”
　　项珺笑笑，没有追问，又啃起面前的烤串来。

　　项珺酒量不大，两瓶啤酒下肚就迷糊了，吃完起身回家时脚步都有些趔趄，王昱枫扶着她往车站走，走了没两步，发现谢辕跟在身后，由着他跟到车站，王昱枫忍不住问了：“谢大夫这是准备跟咱们一起回家？”
　　谢辕皱眉对于“咱们”这个说法很不认同：“她一个女的，又醉了，你一个人带她回家我不放心。”
　　王昱枫嘿嘿笑了一声：“你干脆就直说怕我欺负她嘛！”
　　“对，我确实担心你会欺负她。”
　　“我看起来这么不象好人呐？”
　　“你看起来哪里象好人？”
　　“谢大夫，坏人从来不会把坏写在脸上，就象当初给你爸爸设局的那些人一样，我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一定会更温柔体贴一点，顺便还会让你跟我一起回家然后想办法嫁祸给你，不是更妙？”王昱枫扶了扶有些要倒的项珺，看着谢辕，先前那自来熟的模样不知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变成莫名的具有压迫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谢辕在听到他的话前半段的时候便感觉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被人说透根底的感觉令他战栗不已。
　　“你惹不起的人，回去吧，她，我会照看好的。”王昱枫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慢慢靠了过来。
　　“你停下！她和我家的债务没关系！你不要胡来！”
　　“得了吧，我才懒得管你家的事，我意思就是你——离她远点儿！”王昱枫拍开他拉着车门的手，咣的一声关门。
　　出租车开走了，谢辕站在站台上，瞪着远去的汽车尾灯汇入夜晚的车流中，有种恐惧在滋生，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谢辕大三以前，家里还算殷实富有，供他读重点医科大学的同时供他弟弟谢辙读昂贵的私立中学也是毫无压力的。一切变故都出在大三那年暑假，谢父看上了一个医疗器械领域的投资项目，为了这个花了许多心血去开拓人脉，那时候整天在外应酬，家人对此本来也是习以为常。没想到谢父被生意场上的人拉去玩牌，起初也只是小有输赢，后来却是越玩越大，没多久谢父输光了家里所有的财产，甚至连房产都抵了出去，还被人逼着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家人直到高利贷上门来讨房子的时候才发现，而谢父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拨。
　　从此生活一落千丈，谢父靠最后一点老婆本开了家五金店，然而还是沉迷赌博，赚的钱还不够还的，谢母拼死保着店面，没被丈夫抵出去，辛苦营生支撑着两个儿子的抚养和教育，谢辕那时便决定找个能赚钱的工作，减轻母亲的负担，虽然他很清楚，家里最大的负担就是谢父，但母亲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报警，他做为儿子也迈不出那一步。后来从一些父亲过去的朋友口中，他们才得知当年谢父其实是被那招标的竞争对手做局害了的，也因此，他们总觉得谢父是也受害人，总希望他能清醒过来，然而却这样磋砣到如今……
　　这些事谢辕对外人从来不提，知道他根底的除了发小邢涛，也就只有一直待他如亲儿子一般的丁院长了……丁院长不用去猜疑，难道是邢涛跟他说的？谢辕心里猜疑，却又不愿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发小会是那种背后拿兄弟当谈资的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拨了邢涛家的电话，铃声响了两三下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阵兵慌马乱的喧哗，然后是邢涛喘着粗气的声音：“哎！来了！喂？哪位？”
　　谢辕听着这声忍不住想笑：“邢哥，我啊！谢辕。”
　　“哎，小圆儿，怎么想到来电话？有事？”停了一下语气严肃了几分，“那帮人又去你家闹了？”
　　“不，没有，不是，邢哥，我就打听一个人，王昱枫你知道吧？”谢辕问。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邢涛的声音再响起时，语声中多一了丝冷淡：“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人？”
　　“呃……你们不熟啊？我记得在你家的照片上见过……”
　　“嗯，算是战友，不过其实关系不怎么地，他后来受伤提前退役，我们就再没见过。”邢涛平淡的说，“怎么？你认识这人？”
　　谢辕再傻也听出发小跟王昱枫之间的不对付，连忙说：“啊，见过几面，不熟，就是想起来你那照片，问一下。”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都转业这么多年了……”邢涛说着话，突然大叫一声，“哎呦！祖宗！你别湿㳠㳠的往你爸床上跑！快下来！！好了小圆儿哥不跟你扯了，你大侄子要上天！我去收拾收拾！”说完便挂了电话。
　　谢辕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心知邢涛说的多半是真话，那么，王昱枫又是怎么知道他家的情况？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他想不出来，心绪纷乱。

　　另一边，项珺在出租车上就已经睡熟，靠在王昱枫身旁的座位上，头一点一点的，随时就要磕到前面的椅背的模样……王昱枫看着她几次险险要磕上去了，心里跟吊着什么似的，格外难受，想想伸手去托一把，又怕把项珺惊醒了引起误会，犹豫再三，终于伸手，扯住了项珺后脖领……
　　开车的司机是个大叔，等红灯的时候打后视镜看了这么一眼，噗哧一声笑出来了，说：“小伙子，你这么拉你女朋友，不怕伊醒过来刮侬耳光啊？”
　　王昱枫被说得一愣，看着因为脖子被勒得难受而皱起了眉头，眼看就要醒过来的女人，再看看司机一脸好笑又不认同的摇头模样，浅浅地吸了口气，松开了项珺的衣领，同时伸手垫住了她往后倒下来的后脑勺，就这么一直垫到了家门口……

　　项珺是累坏了，接连几天通宵做手术方案设计，和谢辕讨论最稳妥的手术方式，日常还有工作，这样强度的工作是她过去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直到今天终于把最终方案大体定下来，项珺的心情是极好的，喝了酒之后整个人更放松下来，一眨眼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家中，睡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妆也没卸，就这么睡到第二天闹钟响起……

　　腾的从床上坐起来，项珺懵着脸，看了看身上，思绪是断片儿的，最后的记忆好像是王昱枫扶着她离开烧烤摊。
　　看来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所以……这当中孤男寡女的，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项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扶着宿醉后还疼痛的额头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被睡得皱巴巴的衣服，和一脸隔夜的妆容，以及睡得乱成一团的头发，项珺却忍不住想笑，房东先生还真的是位难得的君子，可转念又有些郁闷……
　　这事吧……
　　到底是那人太君子，还是自己太没吸引力？

　　洗漱完出来，迎面见王昱枫那边的门开了，就见王昱枫探头出来看着她说：“醒啦？”
　　项珺朝他笑笑：“嗯，昨天多谢了。”
　　王昱枫挠挠头，有点无措：“哦，顺手而已，你睡得太沉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项珺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解释说：“我酒量其实还行，昨天是太累了……”
　　王昱枫连忙点头：“我想也是，你们做医生的都特别累！我知道。”
　　项珺一愣，笑说：“我是护士。”
　　王昱枫眨眨眼，一脸无辜：“哦……护士，护士也累！”
　　项珺看着他，忽然有些调皮的想法在脑子里跳动，她走过去，倚在他门旁，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君子，是我太没有吸引力吗？”
　　王昱枫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沉静了一秒，然后憨憨地一笑：“大概是没什么吸引力吧。”
　　项珺一怔，眼眯成柳丝，咬牙切齿：“老王，你多大了来着？”
　　“29，怎么？”
　　“难怪你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注孤生吧你！”项珺说完，扭身回房，呯地一声甩上了门。
　　王昱枫瞪着那门，半晌，张了张嘴，憋出一句：“我做个君子还做错了啊？！”

　　项珺回房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上班，走到公共门厅的时候，正见王昱枫从冲淋房出来，身上还有刚刚沐浴后没擦干的水迹，他只穿着件贴身的背心，下摆束在运动裤里，这一身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装束穿在这位身上，硬是穿出了健美先生的感觉，项珺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啧啧了两声。
　　“帅吧，哥这款的还能注孤生？”房东先生表示在意什么的才没有呢！
　　项珺上上下下把这具美好的躯体欣赏了个够之后，歪着头朝她的房东先生一笑：“老王，去找个受吧。”
　　“嗯？什么意思？”
　　“呵呵！”
　　“喂！你说清楚嘿！老子才不是基佬！”
　　项珺耸耸肩，笑着下楼去上班，把房东先生落在屋子里兀自跳脚。

　　到医院，更衣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见谢辕已经坐在办公桌旁，项珺向他招呼：“早啊，主任。”
　　谢辕打量她一眼，有点犹豫的问：“你……还好吧？”
　　“嗯？挺好，怎么了？”
　　“昨天……”
　　“哦，昨天我喝多了，话说我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没……没有，我本来想和王先生一起送你回去的，但是……”
　　“没事，我这不挺好的吗？”项珺笑着一边说一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男人握紧了拳头。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嗯？”项珺一怔，“他能对我怎么样？”
　　谢辕没说话，办公室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半晌，他听到那边项珺一声轻笑：“别啊，这问题我可怎么回答，说发生了点什么，好像我不检点，说没发生什么又好像我没人要似的，多伤人呐！”
　　谢辕舒了口气，左右看看，终于找到了别的话题说：“嗯……那来看看简玦的面部肌电图吧，刚刚报告出来了。”
　　项珺应声打开电脑，接收他发送过来的肌电图报告，皱眉：“神经损坏60%，看来修复后的复健才是最难的啊……”
　　“那姑娘应该行的，再不然，做个高冷美人也比现在好啊。”谢辕叹道。
　　“也是，好吧，我和简玦联系，通知她手术时间。”项珺停了一下，看向谢辕，“你主刀，没问题吧？这手术强度可不小，以往不太有这么高难度的手术吧？”
　　谢辕看了她一眼，要是放在以前被人质疑自己的主刀能力，谢辕绝对立刻就能翻脸，可是此刻感觉到对方的担忧时，谢辕却莫名有点开心，然而嘴上则只是故作平静地说：“我没问题！”

　　手术定在26日，简玦则提前一天住进了医院，顺便还直播医院的住院设施，搞得项珺忍不住调侃她：“到时候要是咱们付不起你的广告费可怎么办？”
　　惹来弹幕上一阵关于护士小姐姐好萌的刷屏。
　　将简玦安顿好，想了想，项珺问她：“你家人……还反对吗？”
　　简玦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项珺，笑了笑：“放心吧，他们不会再干扰我的。”
　　项珺有些不明白，简玦见状笑着解释：“我直播的收入有一半是给家里的。”
　　“那……你的脸治好以后，还是继续做直播吗？”
　　“还会做吧，不过，我更想找个能发挥我特长的工作，把直播当成一个爱好。”简玦畅想着，说，“我会做各种妆容造型，所以我想做影视剧定妆师，给大明星化妆！”
　　项珺看着女孩充满希翼的神情，微笑：“会有机会的！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回到办公室，项珺发现谢辕并不在，想了想这个时间段，谢辕并没有其他的诊疗预约，有点奇怪，谢辕平时并不是个喜欢到处遛跶的人……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于是项珺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而此时，谢辕却心神不宁的握着电话在楼梯间的角落里低声追问：“谢辙，你给我冷静一下，怎么回事？慢慢说！”
　　电话那头，谢辙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又来了，把铺子砸了，爸被他们带走了！妈刚刚给我电话……怎么办哥！”
　　谢辕皱眉：“妈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谢辙说：“妈说打你电话你不接……”
　　“我哪里不接……”谢辕说完，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大手术，怕家里的事烦心，所以把和父母联系的手机关了……顿时有几分心虚，他的工作电话只告诉了弟弟，没告诉父母，实在是怕他们在自己正工作的时候来事，结果偏偏还真来事了！
　　“你现在在哪儿？”谢辕听到从弟弟的手机里传来地铁报站的背景音问道。
　　“我在回家路上！”
　　“你搞什么？回去上课！我马上回去，你不许缺课！”
　　“我跟老师请过假了！”
　　“你……”
　　“哥，你也快回家看看，我担心妈妈！”谢辙说着，又带上了鼻音。
　　“知道了！对了，给你邢哥打电话，我现在去科室里交待一下，马上回来。”谢辕吩咐完兄弟，收了电话快步回到办公室。

　　项珺看着谢辕进来，脸色异常苍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谢辕朝她勉强笑了一下：“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下午得请假……”说完看着项珺一脸意外的表情，补充道：“放心，我明天会按时来做手术的！”
　　项珺看他模样，与初识那日在机场见到差不多，便也猜到是什么事，于是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谢辕似乎没想到项珺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之后却也只能苦笑：“这事，谁也帮不了。”说完抓起外套出了门。

　　此时王昱枫坐在监听设备前，紧锁眉头，他面前是一份关于谢辕的资料，其中，谢父——谢守良的资料被用粗线记号笔标记出来，几张照片放在一旁，这些都是与谢父有过接触的高利贷债权人，其中有一张正起冲突的照片，谢父似乎情绪失控，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衣服，拉扯间，男人的上衣被拉开，露出大片后腰部的皮肉，那里有一个令王昱枫十分眼熟的纹身——黑眼白底骷髅。

　　项珺藏身的医院竟然也有人与骷髅组织的人有着拐弯抹角的牵连，这是王昱枫没想到的，尽管知道谢辕，甚至谢父都并不知道这个骷髅纹身的意义，也并没有涉毒行为，但，王昱枫依然在谢辕的资料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如果可以，他希望项珺能离这个谢辕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