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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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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驹蹄子踏在湿泥里，每一步都陷得比先前深，拔足时竟带着黏腻的咕叽声，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拽着蹄子。
前方雾气已浓成灰黑色，连一旁的树干都只剩模糊的黑影，风裹着瘴气吹过，草木叶子瞬间泛出黑痕，簌簌往下掉渣，落在地上便化成了乌水。
更诡异的是，走了半柱香，连一只飞虫、一只走兽都没见着，只有众人的呼吸声、灵驹的喘息声，在雾里发出回响，反倒衬得周遭愈发死寂，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被这雾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停。”宗主忽然勒住灵驹，灵力凝在指尖，朝着前方雾气一点，“有瘴气波动，且带着异香，恐是人为引动。”
话音刚落，药王峰主已打开药箱，取出六枚青色药丹：“这是清瘴丹，含在舌下，可暂避低阶瘴气。若遇灰色浓雾，切记不可吸入，那瘴气里掺了蚀灵粉，会耗损修为。”
众人刚将药丹含入口中，洛瑶忽然呀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摸袖口：“我的药丹！方才递水时掉了……”
她急得眼红，声音都带上哭腔，“这可怎么办？我会不会被瘴气伤到？”
沈雪宁眉头微蹙，刚要伸手去取自己的备用药丹，凌素衣已先一步递过一枚：“我这里多带了一枚，洛师妹先用。”她语气平淡，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随手相助。
洛瑶看着那枚药丹，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还是飞快接过，小声道谢：“多谢师姐……”话音未落，她忽然朝着东侧方向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脚，“啊！我的灵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洛瑶的灵驹竟挣脱了缰绳，朝着灰色浓雾冲去，不过片刻，便被雾气彻底吞没，连一声嘶鸣都没留下。洛瑶急得要追上去，却被沈雪宁一把拉住：“不可！东侧瘴气凶险，你进去就是送死！”
“可是我的灵驹……”洛瑶哭着挣扎，袖中的红色玉珠却在此时悄悄滚落在地，被雾气裹着，朝着浓雾深处滚去。
她余光瞥见玉珠的动向，挣扎得更厉害，“那灵驹陪了我三年，我不能丢下它！”
宗主脸色沉了下来：“边境之事要紧，一匹灵驹而已，不可因小失大。”
他刚要下令继续赶路，药王峰主忽然拽了拽凌素衣的衣袖，压低声音：“你看洛瑶的脚踝，没有泥痕，根本不像被绊到的样子。”
凌素衣顺着药王峰主的目光看去，果然见洛瑶的裙摆虽沾了泥，脚踝却干净得很。她正想再细察，沈雪宁已松开洛瑶，语气冷淡：“要么跟上队伍，要么留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洛瑶咬着唇，终究不敢真的留下，只是眼神却始终望着东侧浓雾，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行人继续前行，凌素衣刻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目光扫过方才洛瑶站立的地方，地面除了灵驹的蹄印，还有一个极浅的指痕，像是故意掐出来的，引着人去注意东侧。
“素衣，怎么了？”沈雪宁回头，见她落在后面，语气不自觉软了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素衣回过神，快步上前，摇了摇头：“弟子无碍，只是觉得这雾气太过诡异，怕有埋伏。”她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洛瑶悄悄松了口气，指尖还在袖中摩挲，像是在确认玉珠是否还在，方才玉珠滚落时，她分明看见洛瑶悄悄用灵力裹了一下，只是故意让玉珠朝着浓雾滚去。
就在这时，前方的浓雾忽然翻涌起来，淡灰色的瘴气朝着众人蔓延过来，空气中多了一丝甜腻的香气。
宗主大喝一声：“结阵！”
三位长老立刻站成三角，灵力交织成淡金色的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瘴气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屏障表面渐渐覆上一层黑痕。
药王峰主脸色一变：“不好！这瘴气里的蚀灵粉浓度比预想的高，屏障撑不了多久！”
洛瑶忽然抓住沈雪宁的手臂，声音颤抖：“师尊，我刚才好像看见雾里有人！还拿着……拿着咱们宗门的令牌！”
众人皆是一怔，宗门令牌只有核心弟子和长老持有，怎会出现在雾林瘴气中？凌素衣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见沈雪宁已提着佩剑，就要冲出屏障：“我去看看！若是宗门弟子，不能丢下！”
“师尊不可！”凌素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瘴气凶险，且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贸然出去会中埋伏！”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沈雪宁的掌心，两人皆是一顿，凌素衣的耳尖瞬间又红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弟子愿先去探查，若真是宗门弟子，再设法营救不迟。”
沈雪宁看着她坦荡的眼神，方才因瘴气而起的慌乱渐渐平复，点了点头：“小心，若遇凶险，立刻退回。”
凌素衣应了声“是”，取出佩剑，灵力裹住全身，朝着浓雾中掠去。
刚进入瘴气，她便察觉到不对劲，这瘴气看似凶险，却刻意避开了她的灵力轨迹，像是有人在暗中引导。
她顺着瘴气的缝隙前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忽然看见前方的空地上，躺着一枚宗门令牌，令牌旁，正是洛瑶那匹灵驹的尸体，尸体上没有伤口，只有嘴角沾着一丝淡绿色的粉末，与药王峰主先前拿出的迷踪粉一模一样。
凌素衣刚要弯腰去捡令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转身，佩剑直指前方，却见洛瑶站在雾中，脸上没了方才的娇软，眼神冰冷：“凌素衣，你果然来了。”
“是你引我来的？”凌素衣语气平淡，却握紧了佩剑，“边境的人，是不是你藏起来的？迷踪粉、忘忧草，还有这瘴气，都是你搞的鬼？”
洛瑶笑了笑，从袖中取出另一枚红色玉珠，轻轻一捏，玉珠碎裂，淡灰色的瘴气瞬间朝着凌素衣涌来：“是又如何？沈师尊眼里只有你，宗门上下也都夸你天赋高，凭什么？只有把你们都困在雾林，沈师尊才会只看着我一个人！”
凌素衣挥剑斩断瘴气，刚要上前，却忽然察觉到身后的瘴气愈发浓重，竟形成了一个结界，将她和洛瑶困在其中。
她抬头望去，只见结界上方，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手中拿着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落水阁二字，那是修真界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专做挑拨离间、掳人夺宝之事。
“洛师妹，你勾结落水阁，就不怕宗门追责吗？”凌素衣的声音依旧沉稳，目光却在快速寻找结界的破绽。
洛瑶脸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我没有勾结！是他们说，能帮我留住师尊……”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衣人的声音便从结界上方传来：“洛姑娘，事到如今，这里没有你的沈师尊，你就别装了。你帮我们引凌素衣和沈雪宁入结界，我们帮你除掉她，这笔交易，很划算。”
凌素衣心中冷笑，原来那雾林有瘴，避东侧的纸条，竟是洛瑶与落水阁的通信密语，选在瘴气最凶处交易，哪怕不成事也要拉人垫背，这般歹毒心思，倒是小瞧了她。
她压下杀意，目光在结界上快速游走，方才黑衣人现身时，结界西北角灵力有一瞬紊乱，那便是破绽。
凌素衣不再迟疑，佩剑凝出灵力，足尖点地掠至半空，朝着结界西北角狠狠斩去。只听轰隆一声，结界裂开一道缝隙，瘴气顺着缝隙往外溢散，裹挟着蚀灵粉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衣人大怒，抽刀便朝凌素衣砍来：“找死！”
凌素衣侧身避过刀锋，手腕翻转，佩剑反手刺入他心口，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在瘴气里，瞬间被地面的乌水吞没。
“杀人了！大师姐杀人了！”洛瑶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先前的伪装彻底崩塌，尖声哭喊穿透浓雾，“她杀的是宗内弟子！是内门的赵师兄啊！”
这尖锐的喊声持续了数息，远处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宗主、沈雪宁与三位长老终于循着声音赶了过来。
沈雪宁刚踏入结界范围，目光便像被磁石吸住般落在洛瑶身上，脚步都比旁人快了几分。
她伸手扶住洛瑶时，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衣袖，连声音都比平日温柔，带着难掩的急切：“阿瑶，别怕，师尊来了。有没有被瘴气呛到？身上有没有伤？”说着，还抬手轻轻拂去洛瑶发间沾着的瘴气灰屑。
洛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她怀里缩，肩膀抖得厉害，指着凌素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尊……师姐她好凶……上来就杀人……那是赵师兄啊……她肯定是怕我拆穿她的事，才灭口的……我刚才劝她别冲动，她还瞪我，说要连我一起……”
“你胡说！”没等凌素衣开口，药王峰主已气得往前迈了一步，药箱上的铜扣都跟着晃出声响，“素衣这孩子素来沉稳，遇事从不会滥杀无辜！方才在结界外，我就说你行径诡异，如今倒好，还敢反过来构陷她！”
她说着，还想上前怼几句，却被洛瑶带着哭腔的话音打断：“药王，我没有构陷……我只是实话实说……您素来疼师姐，自然不信我……可赵师兄真的死了，我只是怕……怕师姐以后也会这样对我……”
她说着，眼泪掉得更凶，攥着沈雪宁衣袖的手指泛了白，模样可怜又无助。
沈雪宁本就偏向洛瑶，见她这般模样，又听药王峰主语气急切，反倒觉得是药王峰主偏袒凌素衣，轻轻拍了拍洛瑶的背，对药王峰主道：“药王稍安，此事需问清缘由，莫要先下定论。”
药王峰主脸色涨红，还想争辩，却见沈雪宁已转过身，看向凌素衣的眼神里都是疏离的审视，语气也冷了些：“凌素衣，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对同门下杀手？”
凌素衣看着药王峰主在一旁因她急的不行，却因洛瑶的几句软话而无从辩解的模样，再对比沈雪宁的偏袒，心瞬间凉透。
她缓缓收剑，声音平静无波：“回师尊，此人是落水阁杀手，与洛师妹勾结，引我们入瘴气结界，意图谋害弟子与您。方才弟子只是自卫。”
“你胡说！”洛瑶尖叫着扑过来，“他是赵师兄！前几日还帮我喂过灵驹！你看他令牌……”她指着地上被瘴气腐蚀大半的令牌，上面隐约可见赵的字样。
宗主弯腰捡起令牌，指尖捏着令牌边缘细细查看，脸色虽依旧沉凝，却没立刻追问凌素衣，只缓缓开口：“这令牌边缘的刻纹虽像内门样式，却少了宗内特制的灵力印记，寻常弟子或许看不出，但若真是赵师侄的令牌，绝不会少了这层印记。”
他语气平稳，没明说伪造，却已点出关键破绽，目光扫过洛瑶时，多了几分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