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废土】要到哪里去》Ash喵

1、艾西林视角:到矿洞去

　　A区聚集区
　　聚集区的夜晚，像一个喘息的怪物。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看不到星星，只有几盏昏暗的探照灯在黑暗中扫视着，试图驱散笼罩在聚集区上空的阴影。没人知道看不清的黑夜里有什么，是怪物还是救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令人作呕，一些霉斑顺着墙缘爬上来，大块地铺在墙上，偶尔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居民早已习惯与它们为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一只老鼠，在地下迷宫里寻求物资，交换情报，商量移动区域。
　　人们大多低着头，沉默不语，眼神空洞。偶尔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孩子无助的哭泣，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声中。远处，传来机械运作的轰鸣声和警报声，巡逻队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走过街道，仿佛一群行尸走肉。
　　聚集区的边缘有清洁房，清洁房内有大量探测仪，一间生化洗浴室，普通感染者可以去清洗，有一片清洁区域，给中度感染的人生活，那片区域有专业治疗师管理，还有一把融化枪，在严重感染的情况下，可以用来自尽。
　　艾西林在清洁房中自行检查，脱下头盔，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经过上一次行动已经已经被汗水濡湿，几缕碎发散落在脸颊旁，显得有些凌乱。这次的任务很顺利，她一枪爆了一个低等侵入物的头，之后便返回。
　　她检查着深蓝色紧身作战服，那套作战服陪伴她许久，没有任何装饰，材质轻便透气，方便行动，作战服上覆盖着一件同样是深蓝色，但略微宽松的防弹背心，背心上挂着几个小巧的弹药包和急救包。她为弹药包补充了资源，然后清洁起作战靴，以免从感染区带来的东西，把这里污染。H区就出现过这样的惨案，整个区的人都因为污染变成了会奔跑的曼陀罗花，相互蚕食，最后只能全区歼灭，她不希望这样的惨剧重演。经过探测仪5次汇报，鞋并未带污染物，但是鞋底磨损得厉害，目前只在勉强能用的品类。下一波物资运过来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无奈地摇摇头，又把鞋子重新穿上。
　　她又习惯性地整理起武器，武器总能在危险时期给人以特殊的安全感。她给枪上子弹，这是一把远程攻击的火焰枪，射程范围大，可以连发，缺陷是精度，还有一把枪，小范围精准打击，爆破力十足，不过是子弹数量比较少，必须在关键时刻才用。她还有一把音叉，从对手手中缴下来的，通体由一种深灰色的合金铸成，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被高温熔化的痕迹，拉动音叉可以造成空气波动，破坏空气中的元素构成，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武器，可惜敌我不分，杀伤过大。好在赵彤给她设计了一件防震服，可以很大程度地减轻伤害。
　　突然，警报声传来，广播里重复播报着:注意，注意，蓝色任务，蓝色任务。蓝色任务是收尾任务，安全系数高，任务难度低。艾西林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今晚的睡眠机会又被剥夺了。好在这只是个蓝色任务，收收尾的事，估计凌晨还可以回来睡一会儿。
　　“距离下场任务还有10分钟，你做好准备。”下达命令的人不高，是位女性， 35岁，长脸杏眼，披着一头黑发，眼神幽深，身上深灰色作战服洗得发白，一件褪色的黑色战术背心覆盖在外，上面挂满了各种工具包和弹药袋。背心上别着一枚磨损严重的等级标志，以及染了污渍的徽章。艾西林看了一眼她胸牌上的名字——吴晓莉。
　　吴晓莉是总指挥，艾西林在D区就听过她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完成了数次歼灭战，是名副其实的女武神，其中一场歼灭战包括歼灭所有被感染的同胞，那场战役极其惨烈，据说现场血和肉混着，除了她无一生还。她是割开了一个巨型肉球，从肉球里走出来的，肉球上长着同行所有人的脸。她把肉球切开时，那些人脸都在惨叫，接着她点燃了高压火焰枪，将肉球烧得一干二净，脱下头盔，在遍地的尸骸里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死掉的人里面有她最好的友人，也从此之后，她不再和任何人保持亲近的关系，大抵是因为明白干这一行的都活不了多久，感情太深也只是徒增痛苦。
　　“明白。”艾西林回答，但吴晓莉没有回应，吴晓莉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顺着吴晓莉的眼神看过去，前方只有一堵白墙，墙上有两个钉子，趴在一片灰白中间。艾西林不确定吴晓莉看见了什么，恐怕和她不同，活干久了免不了出现点什么幻觉，艾西林自己也看见过，只不过很轻微，是一些色块，不构成什么影响。
　　“长官，是S区域的信息。”
　　听到声响后，吴晓莉就从艾西林后方走开，和另一个人说话，和吴晓莉说话的人穿红色作战服，级别比艾西林高，艾西林没有权限得知他们的对话是什么，她扫了一眼对方的袖标，是医疗组的。新的变异、新型病毒还是疫情？……艾西林猜测了一会儿，又告诉自己别猜了，先活过今晚再说，重新专注于自己的任务中，把子弹重新装起来，检查枪支的各处细节，确保它使用正常。这东西要是坏了，那就要出大麻烦了。
　　“前辈，今天你和我一组，我是你的新搭档。”
　　艾西林上弹的手轻微一顿，转向和她搭话的人，说话人的声音极其兴奋，穿黄色作战服，穿这种作战服的都是实习新人。新人留着利落的短发，深棕色的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她大约二十出头，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庞，五官清秀，眉眼间透着一股倔强。
　　一般情况下换搭档就意味着前搭档已经死了，或者升职被调离了这里。就在三天前，艾西林的搭档赵彤参与了一个黑色（绝秘）单人任务，至今未归……莫非……
　　“赵彤还活着吗？”艾西林询问。
　　“死了。”在新搭档开口之前，吴晓莉走过来插话。“我在场。”
　　“哦……”艾西林有点晃神，“她就死了吗？”，她又小声地确认了一遍。
　　“嗯……”吴晓莉点点头，“我亲眼所见。”
　　“那她的尸体被回收了吗？”艾西林声音越来越轻。
　　“没有。”吴晓莉回复，她叹了口气，然后房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因为……没法回收了吗？”艾西林追问道。
　　“不。因为她被吃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只能看见腿。”
　　吴晓莉说完就去清洗仪器旁清理着头盔上残留地血迹，看上去不再想搭话，她的面色如常，好像刚刚只是在陈述一顿晚饭好不好吃。艾西林看着头盔上的血，这些血污是深蓝色，混杂着紫色，颜色鲜艳，它们在艾西林的视线里晃荡，她回想着赵彤，赵彤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即使是在物资匮乏的聚集区，她也能找到一些破旧的布料，自己缝制。她戴一条亮黄色的围巾，穿一件印着火烈鸟花纹的夹克，艾西林总是相信，赵彤比她会活的更久。
　　“可是……这到底……”艾西林情绪激动起来，她想要了解地更清楚，而新搭档提醒她，“该走了。”
　　是该走了，艾西林知道，任务是首位的，不去处理只会死更多的人，只是想到赵彤半个身体都被吃了，只有一对腿掉在地上的场景，她很想吐，她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赵彤不可能轻易地死去。
　　艾西林忍着恶心，同陌生搭档往前走，陌生搭档小声地对她说了声:“节哀。听说对方是你五年的伙伴”，“五年零42天。”艾西林矫正着，聚集地的人流密集，各司其职。
　　“我的搭档昨天也死了，他是我弟弟。”新搭档平静地说着。
　　“你也节哀。”
　　“不，那个家伙可没打算让我活，他死前还想拉我垫背，当时我们……不说这个，前辈，该去打扫战场了。”
　　“走吧。”艾西林心不在焉地应着，“这次任务是哪个区？”
　　“矿洞C区。”新人也不多话，不过声音充满了热情，她们就这么往隧道口去，隧道里的车厢会将她们送往矿洞。
　　“那片地区不是好久都没出事了吗？”艾西林皱了皱眉头。
　　“谁知道呢？”新人回应着，神色轻松，“大概今天出现了什么轻度污染吧……上头也没说，就指派了我去找清洁房的你，我们两个人一起执行这个任务。”
　　“但愿只是什么轻度污染吧。”
　　昏暗的灯光从高耸的金属棚架和临时搭建的房屋中倾泻而出，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抓挠着地面。艾西林总觉得今天的任务，不会像广播里说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