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翼鸥

2、蛇妖

　　蛇妖是个年近将至的老头，百年前和毛瑶在一个林子里待过，那时候的蛇妖很是和蔼，总是邀请别的妖怪去他家做客。

　　前些日子，毛瑶在京城三环一个商场上看见了他，他在那里痛骂服务员，惹得很多人拍视频，后来还是毛瑶上前阻止，这件事才散。

　　两人甚至还没说上话，蛇妖就走了。

　　那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城里的？和计山柏又是什么关系？

　　黑豹一跃从空中变化成人形轻掂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目前守着蛇妖的只有夏霖和副队李沐方。

　　“队长？不是说十分钟么？”李沐方看了眼才走了三分钟的手表，表示不理解。

　　毛瑶没搭理他，手里化出武器，“里面什么情况？”

　　“很奇怪。”李沐方说：“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有伤人也没有威胁我们。”

　　虽然蛇妖没有动作，但毛瑶等不了，“夏霖在外面守着，我和老李去看看。”

　　两人都没有意见。

　　蛇洞很大，可以说是别有洞天，“我靠，这儿可真大，等我退休就跟我老婆一起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

　　“你有老婆？”

　　“你不懂，我现在只是不想谈，像我这样的狐狸精难道会找不到老婆？”

　　毛瑶呵呵两声，没有反驳。李沐方虽然嘴欠但确实貌美。

　　前方是个天坑，填坑下是一条小溪，蛇妖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毛瑶打了个分头行动的手势，独自去了小溪另一头。

　　李沐方有些奇怪，他这个队长什么都好就是懒，能躺着绝不站着，现在这么积极的干活难道是被反噬夺舍了？

　　他摇摇头，转身干活去了。

　　毛瑶蹲下捻了一些土，里面有些腥，有些像血但又不完全是，毛瑶还是疑惑，那老头抓计山柏是要干什么，和当年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吗...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里面越来越潮，这让毛瑶浑身不舒服。

　　“你来了...”蛇妖已经化成了人形，“咳咳，你来了...”

　　现在这个样子才像是百年前认识的那个老头，毛瑶问：“你还认识我，有点意外。”

　　“我这些年，悔恨终生。”蛇妖把自己蜕的皮放下来，巨大的黑皮让毛瑶退后一步。

　　“你做什么？”毛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毛瑶，我，咳咳，我如今活了有几千年，那个时候还是山海时代...”蛇妖似乎陷入了回忆，手一挥，巨大的蛇皮上出现了一系列幻境。

　　“那个时候灵气鼎盛，白泽这样的神兽比比皆是，我们这样的小妖怪，躲在他们的庇护下成长。”蛇妖人形已经很老了，眼睛浑浊，继续说：“但，根本没有太平的时候，每天都在打架，直到有一个人，结束了这盛大的闹剧。”

　　毛瑶没心情听他说这个，但这样的话让她想到了计山柏。
　　那个神秘又神圣的人。

　　她能确定计山柏不是妖怪，似乎是个人。
　　“是她。”蛇妖看出了她心中的猜测，“计山柏。”

　　幻境消失，蛇皮也跟着烧没，老头继续说：“她太强大了，比所有妖怪加起来还要强大。我们仰慕她、信奉她，她喜欢安静，所以在她的地盘上，我们都要夹紧尾巴做妖。”

　　毛瑶不是傻的，“你见过那些人。”

　　“是。我见过你，当时的你就那么点大，本来想要杀了你塞牙缝，但你去了她的地盘。”蛇妖说：“你或许没见过我们，但我们都见过你，也见过那些人，那些要她命的人。”

　　要她命的人......

　　那晚雨太大了，来的人都蒙着面，修为很高，她当时修炼的不久，但能自保，来的人不少，打起架来计山柏根本顾不上她。

　　毛瑶只能靠偷袭，帮计山柏解决几个。

　　后来又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太强了，威压都够她喝几壶的。

　　计山柏也不是他的对手，打了几百个回合也渐成下风。

　　“计山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男人声音很好听，他将计山柏控制在空中，仰视着跟她对话。

　　“嗯。”计山柏没什么情绪，“吾没有你这样的癖好。”

　　男人笑了，升上天捏住计山柏的下巴，“我的这张脸确实很久没有换了，你的这张脸，真的好嫩啊~”

　　“你大可以试试。”

　　两人说了几句嘲讽话当做叙旧，男人要把计山柏带走，毛瑶变成原形叼住男人的腿，她实在是太快了，兴许也是男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妖怪。

　　他轻抚一下，毛瑶瞬间被扇飞。

　　毛瑶吐出一口血，想要挣扎着起身，对着男人嘶吼：“把她，还给我——”

　　男人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还给你？你配么？”

　　最后一句话震天响，把毛瑶震得又飞出去，这次是真爬不起来，头都抬不起来。

　　男人想要了决后患，一旁的计山柏伸手拦住，“吾没想到你现在做事这么谨慎，耽误了时候你要怎么交代？”

　　男人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随时都能死掉的毛瑶，带着她走了。

　　血与泪混为一谈，她硬着头皮咽回肚子，想抬头再看一眼计山柏。

　　“山柏...”毛瑶不是个喜欢哭的，小时候死了爹娘也没哭过，如今，哭的倒像个傻子。

　　记忆如潮水涌现，毛瑶突然说：“老头，你把计山柏带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他！”

　　老妖笑了一下，不回答她，转身就走，毛瑶跟上他，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两妖停下。前面是一座大门，老妖说：“后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些年对不对？”

　　老妖挥挥手打开石门，“因为我喝了她的血。”
　　门内是座座金山，计山柏就坐在金山上，人昏死过去，手上的血却源源不断，毛瑶根本没时间质问老妖怪发的什么疯，冲上金山去查看计山柏的情况。

　　割了大动脉，血顺着肌肤流在了一个小瓶子中。

　　这个小瓶子是很多妖怪都在用的金瓶，内有乾坤，空间是瓶子本身的百倍之余。

　　毛瑶施法打断两者的联系，止住计山柏的血，轻抚着血脉。

　　她整个人都因为血液流失看上去要死了一样，毛瑶心疼极了，面对老妖怪，面色凶狠，整张脸变成了黑豹摸样，呲牙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妖怪什么没见过，对她这样的质问根本不放在身上，“你是个聪明的小妖怪，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毛瑶怀里的计山柏，沉声说：“我也想长生啊...”

　　说完，蛇妖变回原形，巨大的身躯面对着毛瑶，吐出信子，随后一个摆尾，冲着毛瑶攻去。

　　毛瑶背着她滚了一圈，她背着一个人不适合全身心战斗，跟这种老妖怪打根本没有胜算。

　　她在心里吐槽：这老不死的还是个带毒的，靠。

　　蛇形有些笨拙，追她不是很方便，但体型大能把她一下子拍死，毛瑶也变回原形叼着昏迷不醒的人，黑豹的速度快是周所周知的，临近出口，毛瑶想一口作气跃出去，蛇妖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达成目的，施法开大阵将两人拉入幻境。

　　蛇妖叫蕲，是个活了万年的老妖怪。

　　毛瑶溺水从海里醒过来，憋着气要游上岸，身旁的计山柏早就没影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只想着游上去，到陆地上去。

　　“你不觉得可笑吗？”沉稳的声音从深海处传来，“毛瑶，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的目的，可以说是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明白。”

　　声音不急不缓，“为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你也想长生。”

　　蛇妖绝大的身躯围着毛瑶，毛瑶也不游了，停下来看着那眼睛都比她大的蛇妖，嗤笑：“是啊，谁不想长生。”

　　蛇妖倒是挺意外，计山柏不是毛瑶的白月光吗？怎么...

　　难道他误打误撞了？

　　“我想想...”毛瑶托腮，假装思考，“你是喝了她的心头血吧，但是，你没有获得长生...是谁出了问题呢？”

　　蛇妖看出她的嘲讽，“啊...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怎么没选你而选了我呢，要是选你肯定早就获得永生了。”

　　毛瑶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呢，不过...”

　　话没说完，水面剧烈翻涌，蛇妖震惊的环顾四周，没想到怎么会这样，但恍然间，他看向毛瑶，她气定神闲，眼里是嘲讽，嘴角微勾，他听见毛瑶说：“我话都套完了，就不跟你玩过家家了。”

　　说完，她无形中催动灵力，将幻境空间搅得天翻地覆。

　　白光一闪，又回到了山洞里，背上计山柏还在“呼呼大睡”。毛瑶松口气，传音叫李沐方赶紧跑，叫夏霖在别处集合并叫支援，她也使出吃奶的速度跑出山洞。

　　蛇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这么快追过来，她尽量先出去到管辖区再想办法。

　　她不是一个活了几万年老妖的对手，能做的只有赶紧跑，回去叫支援。

　　三人跑的很快，几乎就是一分钟的事情，四人集合，李沐方赶紧设了个结界，一脸懵逼，“咋回事啊？英雄救美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毛瑶闹玩儿似的给了他一拳，“犊子，蛇妖不能留了，你跟上级编个理由，具体这事儿别声张，跟你俩说说就得了。”

　　她把计山柏放在树下，给她输送灵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那老蛇妖早被夺舍了，想通过这些方式获得长生，背后有人而且不简单，注意点吧，我怕上面有点问题。”

　　随后，又给两人说了一些在山洞的细节。

　　真假参半，以假乱真。

　　毛瑶现在除了自己和计山柏谁都不信。

　　而且她断定，蛇妖要死了。

　　他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