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相生》砚北生花

62、雪场暗涌?

　　翌日，闻律修他们因工作突发状况，临时取消了行程，几位女士相约在山顶的滑雪场见。

　　滑雪场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刮得人脸生疼。温妤到山顶时，手机才弹出苏念柔的消息：「抱歉，突然发烧，你们玩。」她盯着屏幕，指尖在冷风中微微发僵。

　　温妤：「那你好好休息吧。」

　　苏念柔：「嗯嗯，温温好玩哦，可有意思了。」

　　温妤：「好。」

　　不远处，周令仪正慢条斯理地调整滑雪镜，余光瞥见温妤孤零零的身影，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她撞了下林芮安的肩膀，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温妤，会滑雪吗？”许霏突然开口，语气还算和气。

　　温妤抬眸，看到林灵站在许霏身后，眼神像冰刀似的扎过。

　　温妤心想，我好像没得罪过她吧。“不会。”她简短回答，呼出的白雾迅速消散在寒风里。

　　许霏：“那给你找个教练吧？我们几个想先滑几圈，回头在这儿集合。”她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又补了句，“放心，初级道很安全的。”

　　周令仪已经踩上雪板，闻言轻笑：“可别让人家等太久啊。”

　　温妤清楚这群人的把戏，所谓的回头，恐怕是日落之后的事，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她点头，转身走向租赁处，背后传来几声压低的嗤笑。

　　滑雪场里，游客们大多穿着相似的鲜艳滑雪服，白色、明黄、亮红、宝蓝的防风外套，搭配纯黑或同色的滑雪裤，头盔和护目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远远望去，人群如流动的色块，很快淹没了许霏几人的身影。

　　教练是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声音清脆：“重心往前，膝盖微曲，对，好就这样保持平衡。”

　　温妤紧握雪杖，试探性地滑出几步，雪板在雪地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转弯时肩膀先动，”教练侧身示范，“想象你在画一个圆。”

　　温妤点头，呼出的白雾消散在冷空气中：“我再试一次。”

　　滑雪场的雪质绵密如糖霜，高级雪道从半山腰蜿蜒而下，两侧针叶林挂满雾凇，在午后阳光下折射细碎银光。缆车无声滑过天际，远处偶尔传来游客的欢笑声，又被风声卷走。

　　原本晴朗的午后骤然变天，狂风卷着雪粒呼啸而来，能见度急速下降。滑雪场广播里响起紧急通知，因天气恶劣提前闭馆，游客们纷纷收起装备，朝缆车站涌去。

　　温妤跟着教练撤回休息区时，天色已近昏暗。雪幕中，远处的山影模糊成一片铅灰色，缆车在风中摇晃，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教练帮她解开雪板，叮嘱道：“这种天气别在外面久留，赶紧去室内等朋友吧。”

　　咖啡厅的暖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在雪地上投下一方橘色光斑。温妤推门进去，带进一阵凛冽的风雪气息。她抖了抖外套上的雪粒，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窗外，雪愈演愈烈，路灯亮起，在风中晕开一圈朦胧的光晕。手机屏幕亮起，许霏的消息依然没有更新。她拢了拢毛衣领口，等待的间隙里，咖啡厅的爵士乐和风雪呼啸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遥远。

　　滑雪场因暴风雪提前关闭后，游客们陆续撤离，温妤在咖啡厅等了许久，仍不见许霏她们回来。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她正犹豫是否要联系工作人员帮忙寻找，林灵突然急匆匆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呼吸急促道：“温妤！周令仪在树林那边摔倒了，盈盈在陪她，但雪太大，我们得赶紧过去帮她们！”

　　温妤立刻起身：“叫救援了吗？”

　　林灵摇头，语气焦急：“许霏她们还在高级赛道没回来，我手机没电了……！”她指向窗外，远处树林边缘。“就在那边不远。”

　　两人顶着风雪朝树林方向走去，积雪没过脚踝，狂风卷着冰碴刮在脸上。温妤疑惑看着林灵：“你不是说就在附近？”

　　“我记得她们就在这附近啊……可雪把脚印全盖住了……”林灵脸的焦急不似做假。

　　温妤掏手机准备拨打求助电话：“我先联系救援吧...”

　　“小心！”林灵突然惊叫一声，像是被雪下暗藏的树根绊倒，整个人踉跄着撞向温妤。手机从温妤手中飞出，砸在岩石上，屏幕瞬间碎裂黑屏，又陷进蓬松的雪堆里。

　　“对不起对不起！”林灵慌忙去捞手机，按了几下毫无反应，“这、这下怎么办……”她声音发颤，指向树林深处，“我确实是从这边过来呀。”她原地转了一圈，突然抓住温妤的手：“你看那边。”

　　温妤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确实立着一个小木牌，红色箭头指向岔路，上面写着避难屋，一栋低矮的金属屋出现在视野中，门框上方亮着微弱的绿灯。

　　林灵带着温妤气喘吁吁，一同走到了避难屋：“你在这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巡逻员！”不等回应便跑开几步，又回头喊，“你千万别乱走！”

　　温妤看她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风雪越来越大，林灵远去的背影已经消失，而且手机已坏，只能在这里等待。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长凳和应急物资柜。正疑惑时，身后的门突然“咔嗒”一声自动锁闭，温妤猛地回头，发现门内侧竟无把手，这是专为暴风雪设计的单向避难屋，一旦关闭便只能从外部打开。

　　窗外，风雪声骤然被隔绝，只剩暖气片的嗡嗡轻响。她拍门呼喊，声音却被厚重的金属门吞没。远处似有手电光晃过，但转瞬即逝，仿佛刚才的一切慌乱都是雪夜中的幻觉。

　　会议结束后，闻昊回到酒店，刚踏入大堂，迎面就撞见许霏一行人。周令仪挽着盈盈的手臂，走路时左脚微微跛着，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几人神色自若的谈笑风生。。

　　“哟，小闻总，开完会啦？”许霏笑着打招呼，语气自然，“我们正打算去泡温泉，放松一下。”

　　闻昊目光扫过几人，眉头微蹙：“温妤呢？没和你们一起？”

　　林芮安自然地接话：“我们下来的时候没看到她，应该是先回房间休息了吧。”

　　闻昊没再多问，点了点头便往电梯走去。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群里的消息还停留在许霏那句明“滑完来找你”，而温妤一直没回复。他试着添加她好友，却迟迟没有通过。

　　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林灵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也闪烁不定，嘴唇微微发抖，在提及温妤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眼神躲闪。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顿，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林灵恰好借口去洗手间，暂时脱离了队伍。闻昊不动声色地跟过去，在走廊拐角处停下，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林灵从洗手间出来，一抬头猛然对上闻昊沉冷的视线，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闻、闻总？你怎么……”她强扯出一抹笑，那笑容却苍白无力。

　　闻昊盯着她，声音低沉：“温妤在哪？”

　　林灵眼神慌乱地躲闪：“她、她不是回房间了吗…”她的心突然跳的飞快，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闻昊用阴鸷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她：“我要听实话。”

　　“闻总，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去...”

　　闻昊逼近一步：“别让我问第三遍，温妤如果出了什么事，别说我不会放过你，我哥那，你觉得你可能还有半点机会吗。”闻昊将她逼退到贴墙，“别被人当抢使了，心里还没数，自己没长点脑子吗？”

　　林灵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微微发抖，终于扛不住压力，颤声道：“她……她可能在雪场的避难屋……”

　　闻昊眼神一凛，立刻转身大步离开，同时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给我准备一辆雪地车，现在！”

　　指尖悬在闻律修的号码上方，闻昊顿了顿，终究没有拨出。

　　这些天，闻律修对许霏她们明里暗里的针对视若无睹，甚至几次三番轻描淡写地将矛盾一语带过。此刻将事情告诉他，怕不过是徒增敷衍罢了。

　　他攥紧手机，转身走向救援队。缆车站的灯光在暴风雪中晕开昏黄的光圈，闻昊站在雪地里，漆黑的眸子映着远处起伏的山影，深不见底。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眉骨，他却恍若未觉，只沉默地望向那片吞噬了温妤的黑暗。

　　他想，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

　　脑海中闪过温妤平日温和的笑，再想到她此刻或许正孤立无援地被困在风雪中，心脏便闷的难受。

　　他向来冷静自持，此刻却心急如焚，救援队的调度声在耳边模糊成杂音。

　　缆车启动的轰鸣声中，他迈步踏入风雪，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