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相生》砚北生花

63、血泪交融

　　暴风雪肆虐，安全屋内温度骤降。温妤透过狭小的玻璃窗向外张望，天色已近漆黑，风雪中不见半个人影，林灵一去不返，四周只剩呼啸的风声和金属屋体被积雪挤压的咯吱声。

　　她强自镇定，在屋内翻找应急设备。墙角发现一个紧急联络按钮，可电线早已被人暴力扯断，断口处铜丝狰狞地裸露在外。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目光扫视四周，必须自救。

　　抓起金属折叠椅，她铆足全力砸向门锁。哐当巨响在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门板却纹丝不动。椅腿变形，她喘着粗气换用灭火器猛击，每一下都震得虎口发麻。

　　安全屋内，老旧的灯泡忽明忽暗，发出"嘶啦嘶啦"的电流声，一闪一闪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温妤蜷缩在角落，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突然。

　　一缕漆黑的发丝垂落在她眼前。

　　温妤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小娟那张惨白的脸正倒悬在她面前，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黑暗，更可怕的是，她原本光滑的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像破碎的瓷器般蔓延开来。

　　温妤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的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小娟没有开口，但那阴冷的声音却直接钻入温妤的脑海：

　　"让我来代替你吧..."

　　"让我来成为你吧..."

　　"咔！"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响起，小娟的头突然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脖子像折断的树枝般扭曲着。她嘴角裂到耳下，露出一个非人的笑容，漆黑的裂纹在她脸上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温妤的瞳孔剧烈收缩，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她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嘲弄与饥渴。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锁链禁锢，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布满蛛网般裂纹的惨白面孔越来越近。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从温妤眼眶滑落，与此同时，小娟黑洞洞的眼眶里竟渗出粘稠的血泪，暗红的血珠顺着她破碎的脸颊蜿蜒而下，滴在温妤颤抖的唇边，与她眼泪合为一体。

　　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抬起，裂纹间渗出丝丝黑雾，冰冷的指尖触到温妤脸颊的瞬间，她呼吸骤停，那不是活人的温度，而是像深埋地底的棺木般渗入骨髓的阴寒，小娟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呼出的却是腐叶堆积的墓穴气息。

　　"让我代替你吧...让我成为你吧..."

　　"让我来...保护你吧..."

　　嘶哑的声音像无数蚂蚁在脑髓里爬行，温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话语一遍遍凿进她的意识深处。

　　小娟突然张开双臂，将温妤狠狠搂进怀中。刹那间，她的长发疯狂生长，乌黑的发丝交织缠绕，勒进皮肉，将两人缝合成密不可分的整体，温妤最后的视野里，是灯泡"啪"地爆裂时，小娟嘴角撕裂到耳根的诡异微笑，这一次，再没有人能将她们分开。

　　温妤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模糊间，耳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和杂乱的脚步声，一道熟悉而焦急的男声穿透混沌："温妤！温妤你醒醒！"

　　闻昊冲进安全屋，看到倒在地上的温妤时，瞳孔骤然紧缩。他单膝跪地，一把将她抱起，触手却是刺骨的冰凉。温妤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救援人员迅速围拢过来，动作利落地展开救治。

　　有人立即为她戴上氧气面罩

　　医生拿着听诊器紧贴她的胸口

　　手电筒的光束在她瞳孔间来回照射

　　厚厚的保温毯迅速裹住她冰冷的身躯

　　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汇报："人已找到！"

　　闻昊用力搓着她冰凉的手，声音沙哑中带着心疼："没事了，温妤，我找到你了。"他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温妤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闻昊紧锁的眉头和发红的眼眶。她想要开口，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但意识却在这温暖的怀抱中，一点一点地清醒过来。

　　随着体温慢慢回升，温妤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终于抓住了闻昊的衣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闻昊浑身一震，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把所有的温度都渡给她。救援人员见状立即准备担架，闻昊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他执意亲自抱着她往外走，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充满了怜惜，但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快，生怕耽误一分一秒。

　　温泉池水雾氤氲，许霏慵懒地靠在池边。她斜睨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林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啧，你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你关进去了呢。"

　　陈盈盈拨弄着水面，水珠从她纤细的指尖滑落："诶，你们说...温妤不会真的一直在安全屋等着吧？"她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呢。"

　　林芮安突然笑出声，溅起一片水花："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冷的天，肯定早就下来了。"她转向周令仪，"令仪不是去确认过吗？安全屋的暖气根本就是坏的。"

　　周令仪优雅地撩了撩湿发，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最多一小时就冻得受不了了。"她突然注意到林灵的反常，"林灵，你抖什么？不就是关她一会儿吗？至于吓成这样？"

　　"我...我我..."林灵的声音细如蚊呐，眼神飘忽不定，她双臂交叉在胸前，手紧紧把抓着自己的胳膊。

　　林灵此刻如坐针毡，她清楚地记得，在众人找到安全屋前，她趁乱拔掉了通讯线路。现在满脑子都是可怕的念头，万一温妤真的冻死了怎么办？闻昊有没有找到她？她的心脏狂跳，冷汗混着温泉水不断滑落。

　　许霏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她仰头靠在池边，闭目养神，"就算真出什么事，那也是她自己蠢。"

　　陈盈盈突然凑近林灵，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她："你该不会...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吧？"

　　林灵猛地一颤，差点滑进水里："没、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冷..."

　　林芮安与周令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池水依旧温暖，却驱散不了林灵浑身的寒意。

　　陈盈盈撇了撇嘴，懒洋洋地靠回池边，拨弄着水面漂浮的花瓣："水这么热你还冷，真是娇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嫌弃，却没什么恶意。

　　陈盈盈是几个千金小姐里最单纯的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对人情世故一知半解。她不喜欢温妤，纯粹是因为听周令仪她们说温妤是为了钱才接近闻昊的。这种人在她眼里，自然不配和她们平起平坐，她也并非多讨厌温妤，就如同她曾经一样不喜欢林灵那样。

　　周令仪优雅地撩了下湿发，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好了，盈盈你就别打趣她了。"她环视众人，正色道，"一会儿就照我们之前商量的说，都记得吧？"

　　林芮安从容地抿了一口果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知道，难道事实不就是那样吗？"她看向周令仪，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令仪，你一会儿可要装得像一点，别露馅了。"

　　周令仪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放心，我什么时候演砸过？"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我们以为温妤早就下山了，谁知道她会在安全屋等那么久？"

　　林芮安接话："是啊，她自己傻，怪得了谁？"她瞥了一眼还在发抖的林灵，语气略带警告，"林灵，你最好也镇定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陈盈盈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周令仪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急，在泡一会啊，她还真一直等在上面不成？"

　　“可是我皮肤都快泡皱皮了，哎呀，你们泡吧，我去蒸桑拿。”她看像林灵，“林灵，你不是冷吗，去蒸桑拿啊那热的很。”

　　“哦，嗯，好。”林灵勉强扯了扯嘴角，跟着陈盈盈一同起身，水哗啦的接连响了响。

　　陈盈盈一边走还一边在说：“你是不是体寒呀，我泡的都是汗，你居然还冷，多补补吧。”

　　“嗯。”

　　林灵的声音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林芮安朝两人离去的地方轻轻撇了一眼，三人目光交汇到一起。

　　“你们看见吧。”

　　“哼，看见什么了？”许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周令仪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行吧，行吧，我看花眼，差不多也该去看看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