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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院子里的喧嚣声倏然散去,晦暗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内的灯突然被打开,驱散一室黑暗。

      李山气急败坏的声音随着灯光亮起响彻整个房间:“李轻言,你不要脸我跟你妈还要,昨天我和你妈跟你说的那些你全当放屁是吧?还跟这些不清不楚的野男人勾勾搭搭的。你在外面乱搞就算了,还把人带进家里来,你是准备气死我让我给你奶奶陪葬吗?”

      李轻言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急忙推开陆卓,把毫无防备的他直接推倒在地也顾不得。

      “不是的,爸爸。你不要这样说陆卓,他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这样骂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轻言鼓起勇气扯住李山的衣袖,想要求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却被一把甩开:“你都做了还怕我说?上次你带个野男人回来,让我们一家好几年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忘了那事儿,你倒好,又带回来一个。这不是上赶着给人找闲话?我咋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萧曼曼皱着眉听了一会儿,从没想到一个父亲会当着外人的面,用这么难听的话去辱骂自己的儿子,实在忍不下去的她冷冷说道:“叔叔,轻言不是拿感情当儿戏的人,陆卓也不是野男人。村里人说闲话是因为他们无知,您却因为他们的无知和您所谓的面子,对自己的儿子恶语相向,这又是什么道理?”

      崔安琪也早就听不下去:“叔,婶子。轻言的人品你们难道不清楚?聪明善良,乖巧懂事,这些不都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品质吗?怎么能因为村里人的一些闲言碎语,你们就完全否定他的一切?李奶奶那么疼爱他,如果她知道您骂他骂得这样难听,她老人家走的不会心安。”

      李山早已怒火中烧,旁人说的话只让他认为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忽视,根本不在乎她们说了什么。

      “我骂我儿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不要脸,他要真要脸,会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的往家领?”

      萧曼曼:“不管他带回家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那都是他作为人的基本权利,那是他的自由,不是你作为父亲攻击他的理由。”

      陆卓也早已将李轻言从地上拉起挡在身后,他不再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保持微笑的温润少爷,也没有办法再维持得体的姿态。

      此时,他卸下所有伪装,此刻的声音冷硬如铁:“您这么侮辱他并不能带给您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即改变不了他的取向,也改变不了您处境。轻言他是完完全全的独立个体,他有权利选择他喜欢的人是男还是女,那是他的自由,更是你永远无法否定的事实。您的攻击除了让他更痛苦、让自己更难堪外,还有什么意义?若您还当他是家人,就该去尊重他,而不是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将他拖进无尽深渊之中。”

      崔安琪是三人中唯一和李家有交集的人,她虽也对李父的一番话很是气愤,但多少要顾及到两家的交情,是以说出口的话教萧曼曼与陆卓而言,委婉许多。

      “叔,婶子。李奶奶平日最疼轻言,她老人家如果还在,一定不会让人这么辱骂贬低他的。您二位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就不要在她的遗像前说这些难听的话,伤了轻言不说,也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李山被他们几个轮番说下来,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到郝秀英身上:“都是你跟老太婆教的好儿子、好孙子。这么不知廉耻的人,你们俩还有脸一天天的跟人说他乖,他懂事。他真懂事会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郝秀英我告诉你,你儿子这病要是治不好,老子连你一块赶出我李家的大门。”

      郝秀英心疼儿子却也惧怕丈夫,被他骂着也只是在一旁默默流泪。

      李轻言自己被父亲打骂他都认,只听不得操劳半辈子的母亲被如此对待。他挣开陆卓的搀扶,往前迈出坚定的一步,擦着脸上似乎总不会干的眼泪,沙哑的嗓子说出坚决的话语。

      “爸爸,你怎样骂我我都认,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去骂妈妈和奶奶。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你要罚我、骂我、打我,或是把我赶出家门都行,只要这样让你觉得能捡回你所谓的面子,怎么样我都认。就是不要去骂奶奶,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忌日啊!”

      他说到最后几乎绝望,却撼动不了父亲哪怕一点点的退让,他冷哼一声道:“你要是要脸就自己滚出这个家,还需要我开口让你走?你奶奶的忌日又怎么样?她的忌日你就能随便领野男人回来?告诉你,李轻言,从今天起你和我李家没有任何关系。话我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你赶紧带着你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离开我家。”

      李轻言嘶喊一声:“爸!”

      李山大手挥动:“别喊我爸,我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儿子。”

      当天晚上,李轻言被萧曼曼三人带离那个家中。离开村子之前,他又上了一次山,在那座昨天刚立起的新坟前坐了很久很久,最后磕头和他的奶奶告别。

      “奶奶,言言走了。”

      崔安琪联系下午送他们的私家车司机,加了五倍的价格司机才愿意来村子里接他们。

      夜路难行,到柯城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几人一身疲惫,找了家酒店休息两三个小时,胡乱吃了点东西,乘坐下午六点四十分的飞机往京城飞去。

      李轻言被崔安琪带回家里,萧曼曼和陆卓互相道别后转身坐车离开。

      两天来的奔波劳累,加上没有好好吃饭,让萧曼曼被陈深精心养了很久都没有犯过的胃病再次发作。

      她捂着胃部走出电梯,却在看到家门口坐着的人时,顿住脚步:“陈深?”

      陈深抱着熟睡的陈修远不知等了她多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不带表情的脸上立刻换上笑颜,又因她捂住胃部的动作转成担忧:“回来了?胃又开始疼了吗?”

      萧曼曼微微点头,看着艰难起身的他皱起眉头,声音轻缓的对他说:“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房间密码你不是知道?为什么不进去等?”

      陈深把手中的一捧鲜花递过来,随后搭在陈修远身上的外套往上拢了拢,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道:“没等多久,修远吵着要来见你,哭着不肯睡觉,我没办法只能带他过来。给你打电话没有打通,就想着等你回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睡着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密码我很开心,但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不想擅自用它。”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伸向她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关切地询问着:“你这两天去了哪里?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曼曼打开房门让他进屋:“进来说吧。先把修远放江雪住过的那间房,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等会儿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陈深看着她因忍痛而惨白的脸色,心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去卧室将陈修远放下。

      待他拿着暖胃贴和胃药出来时,萧曼曼已经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抱漆而坐,眼睛直直的盯着阳台上的花发呆。

      陈深三两步走至她跟前,蹲下身子轻哄道:“曼曼,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萧曼曼“嗯”了一声,乖乖把药吃掉,任由他帮忙把暖胃贴贴好,手里抱着他冲的蜂蜜水,小口小口的抿着。

      陈深做完这一切,抬手撩开挡住她视线的发丝柔声道:“累的话先休息吧,这两天发生的事等你睡醒再说。我今晚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萧曼曼牢牢的盯着他,直看到两眼模糊,看到对方手足无措,依旧没有要止住的意思。

      陈深胡乱帮她擦着眼泪,急的只会重复一句:“曼曼,别哭。”

      萧曼曼自己都无法理解,一向坚韧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脆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眼前之人面前痛哭。仿佛只有在他面前,才可以把真正的喜怒哀乐全部展现出来。

      那晚,她哭了很久,陈深便像他说的那般,不问缘由的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慢慢平复情绪。

      “下次,我如果不在家,你可以直接进来,密码我不会改,我允许你擅自进入。”

      陈深点点头慎重回道:“好。”

      萧曼曼靠着他的肩膀,娓娓诉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望着他道:“陈深,你能陪我去看看奶奶吗?”

      陈深脑海中闪现某次她偷偷丢掉安眠药的画面,心口微颤,他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痕:“好。你什么时候去我都陪你。”

      萧曼曼莞尔一笑,睫毛上未干的水痕在灯光下泛着柔柔的光芒,让她整个人变得朦胧可亲。

      陈深悬了一晚上的心,随着她的笑意终于落地,他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是不是饿了?我的大小姐。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去给您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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