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摇尾巴了》舟遇粥

2、被变态反派盯上了

　　卿绒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复杂的表情写满了：“你在逗我？”
　　突然有种想对总裁翻白眼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嘴角抽搐的假笑：“晏总，我比较喜欢吃人民币，尤其是直接打进工资卡的那种……兔粮您还是留着自己……不是，留给有需要的兔吧。”

　　熬过了办公室“变身风波”，卿绒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这里算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她反手锁上门，瘫坐在了床边。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她思绪混乱，身体仿佛被抽掉所有力气般无力动弹。
　　按平时，她回来累得早就匆匆洗漱上床睡觉了，偶尔加班饿了，就买几桶速食泡面，或是点个外卖，慰籍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胃。
　　可此刻，未来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雾中独行，只能隐隐感觉到其中潜藏的巨大危险。
　　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不安感与未知感裹挟着她，现在的她，根本看不到未来清晰的轮廓。

　　金融区核心地带。无数通体闪烁着LED灯光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底下的车辆川流不息，形成的白色与红色光带交织成一片繁华的图景。

　　晏临站在浴室镜子前，箍住洗手台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四周是冰冷的极简主义风格家具，此时空气中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水池中水滴砸在陶瓷台面上发出的、规律却令人心烦意乱的轻响。
　　他刚处理完因卿绒这个小插曲而略有延误的工作，表面上依然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凛渊总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拎起那只兔子毛绒绒的后颈皮开始，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又在他血管深处躁动了。

　　一种细微的、来自骨髓深处的躁动。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游走，引发他体内无休止的升腾热意，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
　　晏临干脆伸手解开领带，扯开几颗衬衫扣子，露出紧绷的脖颈与线条漂亮的锁骨，试图缓解身体里的这股热意。镜中的男人眼底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烦躁和困惑。
　　他将脸埋进掌间冰凉的水流中，试图用物理的低温压下那种从内部灼烧他的不适感。水流顺着他利落的发丝滴落，打湿了大片胸前的皮肤。
　　没用。
　　这一通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在更为用力地突突跳动，一种捕食者般的警觉和力量感不受控制地在四肢流窜，这简直与他平日里绝对理性的形象格格不入。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这不是日常简单的情绪波动。这是一种生理性的、近乎本能的反应。
　　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溯。

　　很多年前……在他还远未执掌临渊大权，甚至可能还是个少年时……应该是一次意外，好像是家族安排的、接触某个“特殊资产”的测试，又好像是一次针对敌对势力的暴力清理行动。在那次意外，晏临遇到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存在。
　　他试着用力去想，可是越想看清那些细节，记忆越模糊，似乎是大脑为了保护主人而刻意地尘封一些往事，但他仍依稀记得一双非人的、充满原始野性和痛苦的眼睛，记得那利爪撕裂空气的尖啸，记得某种庞大、令人战栗的能量冲击，以及在那时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和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他手臂上传来的一阵灼痛。

　　晏临垂眼，凝视着左手小臂上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伤痕。
　　那是一道还算微小，但陷入皮肉、足够狰狞的疤痕。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温热感从那处皮肤深处透出。
　　像是一个沉睡太久的烙印，被同频的能量唤醒了。

　　而那个能量源……
　　镜中的男人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是那只兔子。

　　以往在拍卖会上接触到兽化者时，他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反应，但绝对不像今天这样来得这么猛烈。
　　不应该啊。
　　他藏得很好的。

　　是相斥？像水与火互不相容的剧烈冲突？
　　还是某种互补一般的吸引？如同黑暗本能地被纯粹的光亮所刺激。

　　他不知道。这种“未知”让他极度不适。

　　以往每个夜晚，噩梦总是成为晏临睡眠中的主角，给他无穷无尽精神层面的折磨。
　　而今天，噩梦还尚未降临，身体先一步背叛了他，这种兽性的躁动，比噩梦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失控。
　　夜很深，但有人难以入眠。

　　卿绒意料之中地升职了

　　第二天一早，她了然地收到了“升职”调令，成为了“总裁特别项目助理”，拥有了一个更隐蔽的、甚至直通总裁办公室的工位。
　　但凡和那个冷脸男有关，卿绒不觉得这算一件好事。

　　她心神不宁地坐在自己工位上，试图用变得琐碎的的日常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破事，同时警惕着任何来自总裁办公室的召唤。
　　这时，总裁首席秘书亲自走到卿绒桌前，用公式化的甜美声音说：“卿助理，晏总很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特别为部分加班频繁的员工安排了定期的健康咨询。今天合作的沈教授刚好有空，请你现在到第三会议室一趟。”

　　没憋好事。

　　同事们叽叽喳喳：“还有这种好事？”而卿绒内心警铃大作，巴不得有人替她走进那个如同“审判室”的恐怖办公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晨光和曦，清风从微开的窗缝里溜进来，轻柔地拂动着白色的纱帘，带来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馨香，室温被阳光烘得暖融融的，却又不失通风的清爽。一切都显得那么明亮干净，又令人十分舒适。
　　“沈教授”此刻就坐在窗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几乎融入了这片和煦的光景里。阳光在他柔软的金棕色发丝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浅灰色羊绒衫，内里搭配白色衬衫，将挺阔的身形修饰得极好，下身则穿着熨帖的卡其色长裤，整个人十分抓眼。
　　看起来格外年轻而毫无攻击性。
　　此刻他正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自然景色，侧脸线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干净又温和，长而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镜片后柔和的眼神。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清风撩动他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让他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少年气的随意亲和。看到来人，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一个微笑，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笑眯眯地弯起，在阳光下看起来清澈而坦诚。

　　人形大狗。

　　卿绒的内心没来由地浮现出这个词。
　　“卿助理是吗？”眼前的人友好地伸出右手，“冒昧请你过来一趟，我是沈知烬，目前在SH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担任教授，说起来我算晏总的老朋友了，不过今天不是以朋友身份来的。”
　　沈知烬从一旁的名片盒中抽出一张名片，笑着递了过去：
　　【SH大学 生物医学工程学院|教授 / 烬燃生物科技|首席研究员沈知烬】
　　卿绒点点头，虽仍心怀警惕，但眼前人看起来还算专业可靠。
　　“我的主业虽然是生物研究，但偶尔也帮晏总做点健康顾问的兼职，这对我的研究数据收集有时候有点帮助。”沈知烬语气轻松，“晏总是个过分苛求完美的老板，他担心高强度工作容易压垮他的得力员工......听说卿助理昨天晚上还因为劳累过度出现了健康问题。”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惹得卿绒一阵头皮发麻。“待会还请放轻松，配合我做一个简单的生理指标检测。”’
　　他说着，从一个小巧的医疗箱中拿出了一款泛着金属光泽的手环。
　　卿绒盯着那个冷冰冰的手环，内心翻涌起一阵诡异感，而对方的表情实在真诚，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敏感了。
　　“你这个东西不会获取到什么我比较私人的信息吧？如果让我感到不适，我会随时停止配合。”卿绒迟疑地伸出手腕。
　　“请放心，只是监测心率、肌肉震颤这种东西，不会对你的其他信息造成侵害。”沈知烬动作轻柔地将手环戴上卿绒的手腕，于此同时，旁边连接好的电脑屏幕亮起，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实时生理数据曲线，沈知烬回到电脑前，眼神专注地看向跳动着的数据，他没抬头，用闲聊般的语气抛出问题：
　　“你平时会有对声音和光照感到特别敏感的时候吗？”
　　“没有吧......有时候上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睁眼被电脑光闪到眼睛算不算？”卿绒很认真地思考他的问题。
　　"体温调节方面，会不会偶尔觉得身体莫名燥热，或者特别怕冷？"
　　“......”卿绒一言不发。
　　“有没有觉得身体能量消耗得很快，有时候特别容易饿？”
　　“......”

　　沈知烬根本不关心卿绒有什么回答，只是眼神灼热地看着电脑屏幕，那里才是他真正想要探究的总根源，而不是凭靠这些琐碎的问题来“关心”卿绒。
　　这根本不是什么健康问询，这个沈知烬配合冷脸男套她情报呢。卿绒皱起眉头，打算立刻终结这场问询。
　　“沈教授‘健康问询’的规格还真是细致，不过这些问题对我来说真的有点专业性太强了，我可能得好好想一想才能答准。还有，真的很不巧，我有版并购案的修改稿可能得过一会就马上送到晏总办公室去，这几个问题我都好好记下来了，回去有了空闲一定好好答复你。”说着，她自然地解开搭扣，笑眯眯地看着沈知烬。
　　面对卿绒的推脱，沈知烬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显得十分理解和包容地说道：“当然，你的正事要紧。晏总的工作优先级最高了，这个我也深有体会。这个手环就送给卿助理吧，平常可以用来监测自己的心跳睡眠什么的，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也可以问我，说不定我能提供什么帮助。”
　　卿绒道谢，收下手环，笑着和沈知烬告别，身影没入会议室外的走廊。

　　会议室的门轻轻合上，年轻的教授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轻轻摩挲自己的指尖，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卿绒刚才的生理数据曲线，他用鼠标一点点地回拉，手指细细划过那些峰值，眼中愈发灼热兴奋。

　　卿绒的脚步有些快，她将手环拿到眼前查看拨弄一番，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后，皱着眉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