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摇尾巴了》舟遇粥

1、还有比这更无语的事情吗

　　简直无力吐槽...卿绒此刻变成了一团白色的毛球，在公司总裁一张冷脸的注视下被他本人拎起后颈皮，怒气冲冲地悬空蹬腿。

　　在晏临有些惊诧的眼神下，此兔子破天荒地开了口：“放我下来！！！”

　　晏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这兔子的声音有点耳熟……

　　一个小时前，凌晨两点的深夜办公室整层楼只剩卿绒一个人，凄惨的工位上，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她已经连续加班五小时，修改晏临要的跨国并购方案第9版。

　　身为临渊财阀集团分公司底层社畜，卿绒的职业岗位美其名曰：“总裁办行政助理”，实际上天天干着端咖啡、改PPT、背锅的乱活……刚来这里时她也是叫苦不迭，现如今早已被繁重的工作磨平棱角，加班已然成为常态。
　　卿绒抬眼望向天花板，分神地想着自己这个豪门弃女，也是沦落到了如此“随薪锁欲”的地步……
　　七年前，她在福利院被宋家收养，日日过着虽是小透明但好歹衣食无忧的生活。身为被用来联姻的假千金，她因拒绝嫁给50岁富豪而被家族除名……
　　她摆脱掉了宋这个姓氏，也背上了如今身为社畜、为生活所迫的枷锁。

　　手边已经是第三杯黑咖啡，眼前文件上的字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忽然，手机屏幕跳动了一下，亮光显示出发来的新消息，多半是关于工作的。
　　卿绒有气无力地将手机拿过查看，主管发来催命符一样的语音：“方案晏总明早九点就要，改不完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眼前一黑，脑袋重重砸在键盘上……

　　而后就是眼前这一幕。
　　卿绒也想不明白，自己醒来后怎么会出现在总裁办公桌上，抬头望还是晏临这张平日里最不愿看见的臭脸。
　　这什么无语情况啊，在做梦吗？
　　还没等她大脑开始运转，此人俯下腰，颇为认真地端详着卿绒此时一张毛绒绒的兔脸，似乎想从中看出这只兔子平白无故出现在公司工位上的来由。片刻不到，他干脆拎起兔子的后颈毛，开始思索该怎么处理这只“不速之客”。
　　完了，不会叫夜里值班的保安直接给我扔出去吧。
　　“放我下来！！！”
　　晏临一惊，眼前的兔子气得不轻，蹬着毛绒绒的兔脚，居然还开口说话了！
　　“你会说话？”晏临心中了然几分，看来这兔子是兽化异能者。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冷静审视着卿绒，语气波澜不惊：“国外的兽化者要么短命，要么疯癫。”他指尖摩挲她后颈的软毛，“你是少见能够说话的。”
　　卿绒僵住：“你还见过其他兽化人？”
　　晏临松手将她放在办公桌上，拉开抽屉，丢出一份泛黄的档案。他将档案拆开，取出里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妙容姣好的鹿角少女，眼神空洞地躺在实验台上。
　　“三年前，日内瓦地下拍卖行。”他声音冷淡，“她的买家以天价拍下她，却只养了她两周就厌倦了。”晏临垂眼望向兔子：“但你能与人沟通、能稳住自身心智……与常人无异。”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炸起的绒毛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
　　“那也就能和常人一样——”
　　他忽然俯身，链条形领扣轻晃：
　　“活在这个社会的规则里。

　　完了……
　　卿绒强装镇静，耳朵却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在这个世界，兽化者要么被关进实验室，要么沦为权贵的玩物——她曾在新闻上见过“异能黑市”的报道，以及那些不小心被她闯进去的研究兽化者的网站。
　　视频中凄厉的惨叫与兽化者们空洞的眼神提醒着她，被发现不是一件好事。
　　要坦白吗？
　　如果如实告诉他自己是员工卿绒，可能被晏临由于兽化者+员工的双重身份所控制，但同时，他的权势也能成为庇护。
　　而选择隐瞒，一旦后续穿帮，后果更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
　　“……你能保密吗？”
　　晏临看着一双圆溜溜的兔眼，轻轻挑了挑眉：“那要看你对我的价值。”
　　“商业间谍、医学科研、社交形象……”
　　“兽化者的价值……你也许比我清楚得多，我会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不惜代价。”
　　“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晏总手下的一位小员工，晏总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有点特殊就断人活路吧，我还指望着靠这些工资吃饭呢。”
　　晏临薄唇轻抿，似笑非笑，像是发现了一只胆大包天却又格外聪明、让他饶有兴味的猎物。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笃定，仿佛在权衡着她的价值。

　　“签协议。”
　　晏临的嗓音低沉而危险，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闻言卿绒怔了怔，这一步太险，就这样被应下，她有了几分未来不知如何是好的愣怔。

　　1、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完成商业情报合法获取、危机公关等任务。每月工作量不定。
　　2、协议生效期间乙方仅服务于临渊集团，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人形/兽形）为其他企业、组织或个人提供商业情报、公关宣传、异能研究等合作服务。
　　3、.....

　　深夜的临渊集团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像一片被驯服的璀璨星海。办公室内，吊灯的光线无声笼罩着二人，同时也给晏临执笔的身形裹上一层冷光。
　　纯手写。
　　协议最后一条——“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卿绒太阳穴狂跳，自己已经被逼入了这个不可不从的境地，内心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
　　“没有问题的话，签字吧。”
　　他指尖轻推协议，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也将钢笔朝桌上的小兔子递了过去。
　　晏临嗓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局。
　　他将卿绒推向化回人形的悬崖口，二人的对峙在办公桌近乎凝滞的空气中缓缓流动。

　　“资本家，连兔子都剥削……”

　　一团柔和的白光骤然从毛球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吞没了办公桌上的小兔子。这阵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生命蜕变的奇异质感。

　　晏临眉头微动，整个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冷静地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眼神里探究的兴趣远远多于惊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步，递笔本身就是一个逼迫她现形的试探。

　　白光迅速收缩、继而塑形。

　　几秒钟后，光芒散去。

　　办公桌上蜷缩着一个穿着普通职业套装的少女。她长发有些凌乱，眼神带着刚经历过变身的恍惚和警惕，显然有些狼狈。

　　最关键的是——这张脸，晏临认得。

　　不是那种需要费心记忆的脸，但绝对属于“临渊集团员工”的范畴之内。每天或许会在他眼前闪过几次，端咖啡、送文件、低着头在工位上忙碌……那个总裁办里特别安静、看起来最逆来顺受、似乎总是在加班的小助理。

　　办公室内陷入一种极致的寂静。
　　晏临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没有对眼前的场景表示震惊，也没有失态，反而是一种极度冷静的恍然大悟和玩味加深。
　　晏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手忙脚乱地从桌上爬下来，试图拉平皱巴巴的衬衫。对于卿绒来说，这种诡异的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力，简直让她的恐慌呈指数级增长。
　　“卿……绒，是么？”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平淡：“总裁办，行政助理。”
　　他身体前倾，将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所以，不仅会说话，不仅能变成兔子，”他顿了顿，每个字都砸在卿绒心上，“还每天在我的公司里，拿着我的薪水，替我改了好几版的并购方案……”
　　对上晏临那双洞悉一切、充满玩味的眼睛，卿绒感到巨大的恐慌如冰水般浇下，但紧接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戾气从她心底窜起。

　　她不是柔弱小白花，她是被豪门弃养、在社畜泥潭里打过滚的野草，带毒的那种。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极其快速地捋了一把头发，试图维持最后一点体面——尽管这体面在老板面前已经碎成了渣。随即开口说道：
　　“难为晏总日理万机，还能记得我这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的名字。这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不幸呢？”心中暗想：“记性怎么这么好，我死定了不成？”
　　晏临没有理会她这带着讥诮的话语，只是将那份“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的协议再次推到她面前，似乎在催促着她作出决定。

　　卿绒拿起笔，快速扫过那些条款，嘴中小声嘀咕着，刻意用晏临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卖身契’的条款都没这么全面吧，真是万恶的资本，万恶的甲方……指不定怎么压榨我呢。”
　　签完字的钢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卿绒抬头看向晏临，眼神里是一种认命般的挑衅：“好了，晏总。现在您拥有了一个能兼任窃听器、潜行者、情绪垃圾桶以及偶尔还能干点别的正事的全能助理了。请问下一步指示是什么？”

　　“对了，有必要一提。”
　　“晏总，协议条款里没有写还包括‘陪玩’和‘当实验品’这两样义务”她语速放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您是想拥有一个有价值的‘员工’，还是一个很快会因为应激而彻底失控、可能会在您重要会议上突然变形成一团毛绒绒的‘麻烦’？我相信您的商业头脑会做出明智选择。”
　　语气里的威胁很微弱，但卿绒的态度足够鲜明，她愿意内敛异能者的锋芒，但她也绝不当坐以待毙的羔羊。

　　晏临笑了。
　　那一丝柔软的笑意闻言从他嘴角快速浮现，又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他而言，征服一只会咬人、会阴阳怪气的兔子，远比驯服一只温顺的宠物更有挑战性和成就感。
　　“优化资源配置，激发员工潜能，是管理者的职责。显然，你的‘潜能’远超岗位说明书的要求。”
　　“对于你划定的底线……”
　　“日后你的‘价值’由我定义，你的‘麻烦’也将由我处理。我们会走到哪一步，不好说。”
　　他承认她的独特性，但更强调他的绝对所有权和控制力。
　　卿绒不服，但她也只是用力闭了闭眼，这步险棋已然没有退路。
　　在目光未及之处，晏临带着一丝极淡的出于信息确认的专注神情，眼神微微偏向一边，像是在思考着一个疑难问题解决过程中的必要环节。
　　然后，他开口问道：
　　“你会吃兔粮吗？”
　　.......……………………

　　多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