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弑神怎么了》且将青山常相见

67、第 67 章

　　眼看着第二波的黑雾即将袭来，林悬日眼疾手快，拿出旧神能量俯在了菌丝身上。
　　菌丝立马会意，得到了新的能量补充的菌丝，生长出无限的枝丫，团团围住了整个空间。
　　整个空间都被菌丝塞得密密麻麻的，容不下一点点的地方。
　　林悬日再次抬手，释放出蓝色火焰。
　　蓝色火焰顺着菌丝的枝丫，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大殿。
　　“啊啊啊！”
　　怪物被侵占了地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怎么占领了我的地方！”
　　“不过……”它冷哼一声，说道，“祂就是祂啊，怎么会是你们这些平民信徒可以比拟的。”
　　说完，一种从万千远古世界传来的呼啸声响起，贯穿了整个大殿。
　　被呼啸声攻击到的林悬日，只觉得脑袋再次响起了那种轰鸣声，胸口也被震得剧痛。
　　曾经在灵魂深处的伤疤，再次浮现出来，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撕碎的痛苦，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身上。
　　菌丝和火焰也因为主人的颓靡而失去了活力，怪物重新占据了整个空间。
　　“你知道吗？”
　　怪物说道：“我最喜欢看叛徒的痛苦表情了。”
　　下一秒，第二波呼啸声再次响起。
　　林悬日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
　　她吐出了一大口血。
　　祂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即使能用各种巧计作弊，她也无法真正地战胜祂。
　　……止步于此了吗？
　　她抬头看向祂，眼前已经模糊了。
　　反正她也就是这样吧。
　　“用你的信仰通路。”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不知道是谁，但是却可以清晰地听清楚她的话。
　　“用你的信仰通路，那是和祂同源的东西。”
　　几乎是遵循着本能，林悬日抬起手，再次放出了菌丝。
　　菌丝凭借着自身的思考，从戒指的空间钻入。它本来就是异生物，与旧神的能量并不相通，但是一旦进入了戒指的空间被同化，就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林悬日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怪物自然也发现了菌丝的意图，于是更密集的黑雾笼罩在林悬日的身边，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啸声。
　　菌丝还差一点点就完成同化。
　　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呼啸声和黑雾仿佛都被隔在了很远的外面。
　　林悬日抬头去看，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变化。
　　怪物显然也被这一点震惊到了。
　　但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菌丝的同化就已经完成。
　　原本黑紫色的菌丝，此时重新变回了肉粉色。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菌丝变得更加纤细，更细密，也更加精准。
　　林悬日抬手，抬着沉重的身体，操纵着菌丝。
　　她点了点耳钉，说道：“请帮我追踪祂的痕迹吧。”
　　光点瞬间汇聚起来，在浓重的黑雾中形成了一点又一点的光晕。
　　光晕以极快的速度划破黑雾，最终在整个大殿中精准捕捉到了，原本隐藏形态、无法描述的怪物的轨迹。
　　林悬日操纵着菌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怪物层层围困起来。
　　“放开我！”
　　怪物怒吼着，开始不停地膨胀身体，企图挣脱细长坚韧的菌丝。
　　它本身就是无形态的，只需要突破菌丝缠住的空隙就可以。可惜，菌丝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粗细，它变得更细，如同细线一般，也更难以突破。
　　林悬日抬眼看向怪物。
　　被层层包裹的怪物，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控制住。它企图再次用呼啸声震退林悬日，但林悬日只是站在风里，没有后退。
　　她盯着怪物，眼中的【怀疑】通路深深地刻进了它的身体。
　　【怀疑】，本质上就是两个灵魂的比拼。
　　哪个灵魂最先撑不住，哪个灵魂就会落败。
　　怪物以为用死亡，或者是恐惧能够吓退她。
　　可是她从没有因为这些而退却过。
　　暗红色的在她的眼底再次亮起，怪物终究也被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吓到。
　　透过她的眼睛，怪物穿透了一千年的时光隧道，看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灵魂。
　　它低下了头，身体渐渐地化为虚无。
　　“我输了。”这样说道。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勇敢到毫无缺点和软肋的灵魂，它承认，它输得心服口服。
　　“我要走了，我累了，”怪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也许，我得再睡一觉了。”
　　再睡一觉的时间，千百年就会过去了，沧海桑田，恐怕一切又会不一样了吧。
　　一切都结束了。
　　大殿中安静下来。
　　林悬日掏出戒指空间中的旧神能量。
　　旧神的能量终究已经式微，经过这一场恶战，它在她的手里闪了闪，随后寂灭了。
　　林悬日没办法再掏出一个旧神能量了。
　　她把戒指摘下来，然后放到已经倒地的阿玛塔的身旁。
　　只有等到怪物再次苏醒的时候，她才能再次无限复制旧神能量。这个戒指，相当于唯一一点旧神信徒的机会，所以就先放到这里吧。
　　她勉强站起身，撑着身体，缓缓地走出大殿。
　　她终于自由了。
　　但是，她心中的牵挂依旧没有放下，她还是想继续寻找艾丝勒。
　　也许艾丝勒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做修女了吧？
　　她这样想着，在浓重的雾中，一如儿时一样，踉跄着越走越远。
　　大殿中，感受到林悬日离开的艾黎瑟，目光闪了闪，随后缓缓合上了双眸。
　　林悬日永远不会知道，艾黎瑟的名字拼写，是E-L-I-S-E，Elise Wimmer。
　　她只知道艾丝勒的是一个姓氏，是Eisler。
　　Elise，Eisler，除了最后的一个r，这两个名字，只是相同的字母，不同的排列组合。
　　其实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林悬日也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她重生后醒来的人不叫米娅，不叫艾米，偏偏叫莉西。
　　她不会明白，莉西，Lee Sie，其实是艾黎瑟Elise送给她的礼物。
　　当然，这些所有的所有，林悬日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曾经的林悬日醒来时，问江月白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背后的大人是谁？
　　事实上，江月白回答的线索——一个在林悬日一醒来就被抛弃的东西，这个回答没有耍她，也没有故弄玄虚。
　　醒来的林悬日，确实已经主动地，抛弃了莉西的身份了。
　　……
　　艾黎瑟在死前回顾自己的一生，除了林悬日，她从没觉得亏欠过谁。
　　当年在月下的雾中誓言，她曾经食言过，离开过林悬日。她为此悔恨过，最终用余生来履行诺言。
　　当时林悬日的身体，已经差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即使她再怎么精心照料，也终究无法救回一切。
　　她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向旧神请愿发誓，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林悬日，恳请旧神允许她带走林悬日。
　　当时她太年轻，太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地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就能挽回这一切。
　　可是她不明白，当她被摆在在林悬日的命运面前，究竟显得有多么苍白无力。
　　让病重的林悬日就这么去死吗？
　　她做不到。
　　那么让她先解脱吧？
　　可是，她不能这样自私。在林悬日死前，她不可能提前自杀。
　　在这种几乎必然走向崩塌的局面下，新神来到了她的面前。
　　新神对她说，快来找我吧，我可以救活她。我是神，神是可以无限重生的。
　　她常常在每一个林悬日熟睡的夜晚，呆呆地站在她的床前。
　　新神的声音太强大了，每每都在这样的时刻，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曾经是一个忠诚本分的旧神信徒，但最终在一个暖意融融的冬日晴天，还是成为了新神的仆人。
　　不过，如果是为了林悬日，要她出卖什么都无所谓。
　　在抱走林悬日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为她的人生负责了。她没办法抛弃她，即使是眼睁睁地看着林悬日死掉就可以解脱，艾黎瑟也做不到。
　　她本来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从小被送进修道院，紧接着送进教廷做修女，每天做着一些连自己都不知所谓的事情，荒唐地消磨着时间。
　　林悬日说，她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可是林悬日，又何尝没有叫醒她呢。
　　遇见了林悬日之后，她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渴望，和愿意为之奋斗的东西。
　　在遇到林悬日之前，她心中寂寂的火焰，一直在沉睡。直到遇到了她，才被疯狂地唤醒。
　　所以，希望林悬日永远健康地活下去，这是她的私心，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更何况——
　　从决定离开的那个夜晚，她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不后悔。
　　向林悬日许诺的时候，她没有后悔过。向新神臣服的时候，她没有后悔过。现在她快死了，她也没有后悔过。
　　她不可能为新神奉献自己一辈子。
　　新神的胃口越来越大，渐渐地有想要推翻旧神的想法，艾黎瑟早就看出来了。
　　她不能杀了新神，那样会让林悬日失去永生的资格。但是她也不能抛弃林悬日去服务新神，这是本末倒置。
　　而且，她也不能用这种自己都恶心的面孔，去再见她。
　　她不想让她知道，那个曾经温柔的艾丝勒，竟然变成了新神的仆人艾黎瑟。
　　林悬日一直在找的幕后之人就是她。
　　所以她设计了这全部的内容。
　　她希望林悬日无拘无束，没有新神与旧神之争的阻碍，没有对她过往美好回忆的颠覆，没有她牺牲了这么多的道德压力，她什么都不需要想。
　　而她希望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死掉。
　　其实，人只有死了，秘密才会被永封。
　　所有过往的什么事情啊，都会随着人的死掉，如同过往云烟而消散。
　　她也不希望林悬日记得她什么额外的事情。
　　所以，她要她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