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别人结婚，她作伴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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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有点儿挤，买票也要排好长的队，挤在人群中，许多人大一包小一包挤在那儿排队，清歌被熏得头晕，身子微微一晃，心里紧张地祈导，不要这时候犯病!
可上天并不听她悼告，晕眩感来势汹汹，那种全身摇晃天崩地裂的感觉又降临，清歌权宜之中暂且退到一边去，两手扶着桌子把最难熬的一阵熬过去。最可怕的是出门出得急，她没有带药，急出了一身汗，眼睛朦胧地看着眼前虚浮的景象，人在摇，天在晃。清歌扶着额头一步踏空，就要软倒下去，危难之中忽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了清歌下坠的身子!
她看到一张面熟的脸，白净明朗，现在神情却透着焦急，他让清歌枕在他臂弯，一声声地喊，“清歌!宋清歌!”
清歌是眩晕症，意识并没有糊涂，她奇怪，那次在飞机上并没有互换姓名，他怎么叫得出自己名字?
他喂她喝水，吃药，等她恢复。
清歌的世界再次清明的时候，她脱离他的怀抱，微微坐直，看了眼他手里的药瓶子，疑惑道，“你会随身带阿托品?”那人扶她站起来，自然的亲切感，笑容亦教人如沐春风，一面引清歌到通风的长廊下坐着，一面道，“和我的职业有关，也许是职业习惯。”
微风拂面，立时神清气爽，清歌掠起耳后乱发，“你是医生吧?走到哪儿都救死扶伤，改天我一定给你送锦旗。”
“那好啊，最好还有横幅，表扬信。”他肃下脸，严肃认真道。
不出一秒，两人皆笑了。
“你还年轻，怎么会得眩晕症?”
清歌想了想，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树上结了饱满的无花果，院里淘气的男孩子在背后说，“濮局长家的儿子最没用!名字像个女孩子，长得还那么白，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白脸!”清歌很生气，她愤然站到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子们面前，“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没有出息吗?我看你们才是一群胆小鬼!”她指着那颗很高的石榴树，“濮秋岚敢爬那棵树，就算我这个‘女孩子’也敢爬，你们敢吗?”说完，便挣脱秋岚的手，往树上使劲地爬。一回头看到濮秋岚白净得可以看到血管的脸上布满了担忧，清歌眨眨眼睛，挥手:秋岚，我不给你丢脸，他们再也不会笑你了!越爬越高，越爬越高，回头一看竟然一群男孩都无影无踪，只有濮秋岚，皱着眉毛小大人似的说:下来吧清歌，下来吧清歌!
“宋清歌你爬在树上干什么?!”清歌只见远处自己的父亲快步走来，吹胡子瞪眼，大惊之下双手松开，直直坠落…“砰!”濮秋岚伸手将她接住，自己却砸得骨折，还背黑锅被父母狠狠痛骂，而清歌，从此得眩晕的毛病，不定时发作。
童年旧事，清歌微弯嘴角，删繁就简地一笔带过，“小时候为了一个男孩子的面子，我逞能替他爬树，结果从树上摔下来。” 那个“救死扶伤”的一直认真地听，他一瞬不瞬盯着清歌的脸，欲言又止，半晌才若无其事地淡笑道，“那你一定恨死了那个男孩子!”
“怎么会。我记得你说，你喜欢锦阳过去的生活，院儿里孩子都像兄弟姊妹。小时候他就像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会恨他?”清歌道，那人始终若有所思地倾听。
天色将晚，清歌也好了许多，“我忘了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我原本是锦阳人。”
“好吧，我们算还不认识。你好，我叫宋清歌，你叫什么名字?”清歌友好地伸出手，同他一握。
“我…”他目光一闪，朗然而笑，“我姓陈，我叫陈述。”清歌“哦”了一声，即将上火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身疑惑询问，“我们…从前见过么。”
他弯着一抹笑，道，“没有吧，只有飞机上那次见过。"清歌将信将疑，总觉得他坦荡的脸上藏着孩子气的促狭，连神情也觉得熟悉!
到家门口庄嫂等着她，把她拉进门，絮絮叨叨，“这么晚才回来，饭有没有吃过?你这个孩子，真是粗心，药也没带，路上…”
清歌疑惑地侧头看去:难道庄嫂有千里眼，知道她路上犯了病?
庄嫂没有再说，她把清歌的药拿出来，“庆总看见你没有带药也有点儿着急。”
“他才不急。”庄嫂默默说，“你哪次出去庆总不急的?你和他一样，嘴里说反话!”清歌“扑哧”一笑，心情大好。
“他在哪儿呢?” 庆嫂支吾着，看了一眼书房。清歌心里一沉，刚想要问，猜想就被证实，门“唰”的打开，乔麦走了出来，正撞上清歌，乔麦神色不快很像是有心事。
清歌走到书房门口，瞧着那个落寞的背影，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侧着半边脸，手上燃着一截烟蒂。一如当年初见，在夜总会见到他的样子，“庆少泽!庆少泽!”少泽像被人从梦中唤醒，半晌，迟钝地转过脸，“清歌…”他哑着声音，“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好好的吗?”清歌大惊失色，“你去哪儿?”庆少泽双手掩面，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变了腔调，“我母亲病危，我必须，必须回一趟a市。清歌，我是个罪人，我本来早就应该进监狱了，十二年前我…”他睁开通红的一双眼睛，握紧清歌的手在发抖，"如果不是我母亲，我是要坐牢的，我是一个罪人…"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挣脱。清歌再没见到少泽有这样无助这样脆弱的时候，吃惊之余更多的是心底变得柔软的东西，在清歌没有来得及思考之前，行动比思想快了一步，她微微俯身，紧紧抱住少泽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
不是可怜，不是同情，就是那种奇怪的冲动。清歌见不得少泽神情落寞而孤独的样子，当年见到心波柔软，如今依然。
结婚是件烦人的事，婚纱照，订酒席，派喜帖，等等，等等。连杨琼这个新郎表妹都忙得不亦乐乎，而作为称职的伴娘，清歌决定早点出发，跟随新郎家的队伍一起去迎接新娘。
谁知道人就有点儿背的时候，清歌穿过一条小巷子，两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子从斜角里猛冲过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个狠狠撞在了清歌小腿上，人被撞了个踉跄，本要发火，对面那两个少年神色惊恐的样子又着实不忍心，清歌只好自认倒霉。衣服被撞了一片污渍，是不能穿着去了。一步一步走回家，腿疼得厉害，脱下衣服一看，被撞得一大片青紫。清歌边抽气边拧着眉毛给杨琼打电话，没等说一句话，杨琼异常高兴的声音响起来，“清歌，你怎么还不来，你听放鞭炮了，该不会是真的旧情难忘舍不得我哥哥结婚吧，哈哈哈哈!”
那边热闹而吵杂，清歌怎么也不好扫她的兴，匆匆挂电话，换衣服，然后出门。
如果清歌知道后来她会遇到什么，她是再也再也不会去的。你知道，有些回忆没有戳穿以前尚留有温情，而戳穿后，却连旧的疤痕也一并揭起，血肉模糊。
清歌说，一定是做梦，我一定是做梦!当杨琼把她领到酒店大堂，对那个自称叫“陈述”的人说，“这是伴娘宋清歌，这是新娘子的哥哥，伴郎濮秋岚。”的时候，清歌浑身麻木，连眼睛都是直的，咧嘴笑笑装个样子也装不出来，人生太奇妙!太不可思议了!清歌一阵头晕。
“濮先生…”清歌讥讽地笑，“好久，不见。”忽然感觉那讥笑很像庆少泽，赶紧收住。
濮秋岚温润的脸流露惊讶，转而失落，“清歌，我没打算骗你。”很多年过去，他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温和的少年。
清歌怔忡。
杨琼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意味深长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呀？那可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去看看新娘子，你们自己聊。”濮秋岚微笑着点头。
可是清歌不，清歌直直看着濮秋岚，视线变得模糊，整个看似热闹的大堂里忽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濮秋岚有些无措，从西服的口袋拿纸巾给清歌，“不要哭呀，我不是有心骗你。”
“在飞机上，你知道是我吗？”
“真的不知道，十年过去了，你不是也没有认出我么。只是我看你犯晕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清歌……哦，你本来就是清歌。”濮秋岚似乎真的觉得缘分奇妙，竟还笑一笑。
清歌问，“那么，火车站那一次呢，你知道是我吗？”
濮秋岚不语，最终还是坦诚以对，“那一次，我知道是你。我到锦阳脑科医院工作，看望了郑阿姨，她那里有你的一张照片……我才知道，清歌长大了是这副模样，原来你就是清歌。”
清歌吃惊地摇头，“脑科医院……我妈妈……你是！”真是难以置信，护士长说，把她妈妈作为研究案例悉心治疗的德国归来的脑科专家，是濮秋岚？
濮秋岚迎着她的目光，点头。
清歌渐渐不语，濮秋岚越发着急，“清歌，你还在气我骗你吗？”
清歌转身即走，涩然地笑，“濮秋岚，你并不是第一次骗我。”
濮秋岚本要追上去，却被她这句话击得脸色大变，怔怔站住了脚步，神情复杂。
清歌往外走，不理别人看她奇怪的眼神，走到一半被前面人一把拉住，“清歌，你怎么哭了？”鲁曾惊讶，穿着新郎装的鲁曾一改过去的腼腆，变得挺拔高大，他搓着双手，怀疑地问，“清歌，是不是我结婚让你……”
清歌饶是现在心情不好，也为鲁师兄过度的敏感，和孔雀开屏的自责逗笑了。鲁曾微微脸红，“那你怎么了？”
清歌深吸一口气，“没有怎么。好吧鲁师兄，我只好为你仗义一点，作完新娘子的伴娘再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别人结婚，她作伴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