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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死之间 ...

  •   无边无际的黑暗,光明看不到,什么时侯了,为什么这么黑,没有开灯吗?我......这是在哪里呢?
      啊?是谁?是谁在推我?
      霍地抬头,迷茫通红的双目对上了一双温柔忧郁的眼睛。

      “是你!”
      “你还好吧?”蓝若洵轻声问。
      “我怎么了?”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回事?潘哲晞有些困惑。
      “你刚才睡着了。”
      “啊,我怎么会,我、我竟然睡着了,我——”哑口无言,万万没有想到提醒了自己千次万次的事还是做不到,他竟然在这个时间,竟然在这里疲倦得睡着了,怎么可以这样?

      “你是不是怕看到——”蓝若洵不经意地脱口而出,说出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你——”潘哲晞尽力保持平静,那带着关注,明白了然,充满着同情的双目让他狼狈的的别开了脸,转头看向窗外,心里一阵阵颤抖。
      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知道他内心最无奈的、最害怕的忧虑。是的,他在怕,他再也不想看到事情进行之前的任何凶像了。所以他一直在逃避,力逼自己决不能睡着,没想到——

      蓝若洵无声地盯着他的侧脸,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接近计划的实行了,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越来越紧张,能在意外发生之前就逃过大难吗?这谁都没有把握,哲晞虽然都计划得很周祥,但他们的确是在下一个很大的赌注,这充满了不确定性,万一——她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会成功吗?她无声地问着自己,看着他紧绷的脸,心中的压力象是有千斤重。虽然哲晞在拼命的掩饰,但她很清楚,他心中的恐惧不安又何尝比他们三人少呢。还有多少时间,明天的这个时侯,她还会在他身边吗?

      “尚阳他们俩呢?”沉默不语的他突然问出一句话,把她吓了一跳。
      “他们......说觉得很闷,在房间里吧,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现在已经快12点了,可是人还没到,我想——”她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修长的身躯震了一下,没有移动,静默的脸依旧看着窗外,象是在聆听外面沙沙的雨声。好一会儿,她才听到淡淡的回应:
      “不必担心,他们会赶到的。”
      “哦......”真的不必担心吗?蓝若洵强打起精神,努力地说服自己。现在的她可不能再让他更心烦了,或许无声的等待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你怕吗?”
      什么?正想离开的她吃了一惊。是他在说话?是他在问她吗?
      缓缓地转身,他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好复杂,象是担忧,象是迷惑,也象是强烈的执着。
      “你......害怕吗?”他竟又问了一遍。
      瞬间,内心涌出了一种感动,在他关切的询问下,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眼,迷糊中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一直频临的死亡边缘的惊惶,象是用脆弱的信心来抵挡着。她咬着唇,努力地控制着,眨眨眼,把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以命换命的交易,这只有八成胜算的交易,对他们三人来说都是必须要赌的,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命运已完全不能自己控制了。

      这对于一个人来说,不会害怕吗?

      是的,我怕,怕得要死。她在心里狂喊,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潘哲晞感觉到怀中那轻颤的身躯,手不由自己的收紧,象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内,也象是要把她的所有的恐惧全部接收。
      “别怕!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所有的事都会回复正常。我会守着你,守着你们三个人,我说过决不会放弃你们,你们也决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知道吗?”他喘着气,困难地说着,仿佛这几句话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轻轻地拉开她,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们是我决不能放弃的人,每一个都是,所以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有信心,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的。”他努力的向她挤出笑容,手也用力地握紧了她,象是要给她无穷无尽的勇气,渴求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好一会儿,她漆黑的眼象是找到了黑暗海洋中的明灯,眨了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她再度搂住了他的腰,在他的怀抱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坚定的声音如同注入他心中的一剂强心剂,他轻轻地闭上的眼。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卧室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尚阳和蔡嘉明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一片黯淡。
      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再发生,他们又会怎么办呢?

      轰隆隆——
      一阵阵的大雨象是在嘲笑着他们,难道他们真是没有办法扭转自己的命运了吗?

      “哲晞!”扰动了这略带感伤情绪中的两人,尚阳认真地说出大家的担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快一点了,他们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意外,他从来都没有考虑到他们会出现什么意外,飞机会不准时到达是有可能的,但,他从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难道——
      不,不要想,不要自己吓自己。咬了一下唇,心底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三个人都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变幻着各种神色,却不明白他想着什么。

      意外,意外,如果真有意外而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先兆,那——细细的冷汗从他额头冒出,他竟然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可想了,只除了等,无止境的等......

      “怦、怦、怦——”竟然是啪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格外的响。
      “怦、怦、怦——”没有听错,真是有人在叩门。
      “啪啪——”好象很不耐烦,这下都用力在拍了。

      四个人都呆着,双脚象被灌了铅,无法移动,四双眼盯着大门,难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
      “呯——”重重的一击,终于门外人终于无法忍耐了,大门竟被撞开。
      “啊——”四人一起惊呼,四双眼瞪得大大的,这个人,进来的这个人、好高大。

      冰冷的蓝眼睛闪烁着,如同一道蓝色的剑,刺入了每个人的心灵。棕色的发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着奇异的光,毫无表情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一股寒流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冷得人牙齿打颤。
      “怎么不开门?”
      好熟悉的声音。后面又进来两个人,竟是杨宇庭和程莹。
      “啊,杨叔叔,程姨!”回过神来的潘哲晞惊喜交集,他们来了,真的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门?”
      “我们正在担心,为什么你们还没到?”尚阳松了一口气,回答他们的声音里竟有着期待。

      用椅子顶住了门,杨宇庭回头看了看他们,笑道:
      “我们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意外,飞机在降落时遇到了气流,扰攘了一些时间,我们已经尽快赶来了。”
      “意外?”潘哲晞暗吃了一惊,果然时间已经不多了,实在不能再浪费了。

      “杨,我到外面去。”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冷冷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对杨宇庭使了个眼色,又对程莹点点头。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潘哲晞身上,只那么一会儿,他走出了阳台。
      那个男人,潘哲晞看着他,总觉得那冷漠的面容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个人——和他是同一类人。

      “小晞”,程莹和杨宇庭交互了一个眼神,“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跟我进来,我有一些话要和你说清楚。随即,她走入了一个卧室。
      潘哲晞一征,他看了看尚阳他们一眼,轻声说:“你们和杨叔坐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白色的床单上是冰冷银色小盒子,关好房门的潘哲晞心头一震,就是这些吗?刚才注意力都在那个巨人身上,他竟然没有发觉程莹带了这个东西。这些就是他们的希望吗?不用猜就知道那银色的小盒子里一定是安乐死用的针剂。他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突然觉得自己象是个把朋友送上断头台的刽子手。
      一股深入肌肤的冷在身体内飞窜,他麻木得不能作任何反应。

      “坐下吧!”程莹冷静地说着,眼睛紧盯着他。
      “小晞,我想问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的朋友也想清楚了吗?等一会儿,我们就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潘哲晞身体晃动了一下,不能再走回头路了,人的一生,在十字路口要做很多的决定,这次这个决定是最好的吗?也许只有结果才能告诉他。老师、明爱、晖,三个人的面孔在他脑海里掠过,他已经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是的,已经决定了,我们要赌这一次。”

      程莹凝视着他,深深地叹息。
      “好吧,我们会全力帮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要说一个,就算是千百个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如果真的有人救不活,你要马上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我和你叔叔会处理。“
      什么?他没听错吧,要他放弃朋友,把麻烦丢给别人,把他当什么了?
      “我才——”
      “你想想你的父母!”
      一句话让他哑然,他的父母。这些天,他只是想着要怎么办,怎么逃过这一劫,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他们都已经开始年迈了,但做为他们唯一的儿子,他竟要这么的自私,竟然从不理会失败后果,因为他从不去想会有失败的发生。
      “这件事如果失败,后果会很严重的,你要为他们想一想,我和你叔会想办法,你一定要听我们的话,要不然,我们是决不会帮你的。”坚决的语气是没得商量。
      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神变得幽深。原来有些事真是不能两全其美的。
      良久,他终于点了一下头。

      也许,他也要学着信任别人更多,杨叔他们能有办法解决吗?他不敢再问,也没有勇气再问了。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服着自己,这一次,决不允许失败。

      ********

      沥沥的细雨随风而飘,站在阳台上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黑夜掩没了他脸上的神色。一根香烟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征,倚着昏暗的光线望着来人,冷冷地接过,随手接过了火,轻轻地吞出了烟雾。
      “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朋友道别?”果然是,很冷漠的声音。
      道别?“我决不会再失去他们,用不着那么做。”潘哲晞平静地回应着他,没有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花。
      “哦!”丝丝惊异从心头掠过,高大男人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象被人看穿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象懂得了这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和他是曾经的那么相象。
      良久,良久,他说出了一句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你很幸运,你的朋友也很幸运,还有你的亲人。”

      幸运?这两个字现在用在他的身上合适吗?潘哲晞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没有解释,又把头望向外面。任由细雨打湿他的风衣。
      烟抽完了,他慢慢地看着潘哲晞。眼神已经不再冰冷,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们开始吧!”

      ********

      小小的卧室内挤进了七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但好一会儿,任何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尚阳看了蔡嘉明和蓝若洵一眼,努力地控制内心的恐惧,轻声问:“现在开始了吗?”
      叫做兰斯的高大男人点了点头,平淡地说:
      “这间房子有三间睡房,等一会儿,我每救活一个人就把那个人送到另一间房间里,这里太挤了。但注射过程要同时进行,所以现在要在这里。”
      “扑通”一声,每人心里都打了个突,不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由于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先注射的针剂到正常的死亡状态,就是没有心跳,脉搏,呼吸,会有一段时间,而接下来我要注射的救命针剂也会由于你们每个人不同的身体状况而在不同的时间内才会有反应。因此,在打了之后,我要杨和你夫人帮我数时间,如果超过了五分钟——”
      他停顿了一下,眼光扫过尚阳、蔡嘉明和蓝若洵三个人。
      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潘哲晞紧张得发抖,几乎发不出声音:
      “超过五分钟会怎样?”
      “超过五分钟还不起反应,我就会马上抢救,但是如果还是没有反应,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当然,那也只有20%的机会。”兰斯淡淡地说。
      潘哲晞看着发抖的三个人,身体如在冰冷的海底。
      “那我呢,我做什么?”他总得做点什么。
      “你,你到外面去等。”

      什么?为什么要我等?他生气的刚想问为什么,杨宇庭按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小晞,在外面等着吧,一会儿这里的情况决不会是你想看的。”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他呆若木鸡,不知该怎么做。
      三道目光注视着他,蓝若洵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哲晞,到外面等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若洵,你——”没想到,她竟来安慰他。
      “哲晞,别担心啊,我不是说过吗,我会活下去的,也一定会。”蔡嘉明坚定地说着,向他伸出了手,“来,祝我好运吧。”
      “啪!”重重接融的一掌,震回潘哲晞的心,突然他觉得血管里又有温热的血液在流动了。
      把目光看向尚阳,他有一丝激动:“尚阳,你,你——”
      “哎呀,我说哲晞你呀,真是够婆妈的了,我不是说过这次去天堂走一趟吗,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没舍得死呢。”尚阳冲他笑笑,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他也笑了:
      “天堂会收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泡MM的人吗?”
      “哎——潘哲晞,你这小子说什么,竟敢咒我,我回来跟你没完。”尚阳瞪着他,一副要把他拆了的表情,还作势要向他冲过去。
      “好啦,好啦,时间紧迫,我们回来再说。”蓝若洵提醒着他们,深深地看了一眼潘哲晞,点了点头。

      轻松的氛围又变得空洞,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潘哲晞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杨宇庭和程莹,交给你们了。他的心在无声地说道,慢慢地转身走出房间。
      不经意间,一道眼光接触到了他,是兰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向他投来的目光,竟是那么温暧,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相信我吧!那个眼神里面诉说着的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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