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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美梦(六) ...

  •   话音一落,孟禅才发现周围埋伏了许多虎视眈眈的金吾卫。何况这小子看起来温文尔雅,无礼的反倒成自己了。孟禅哪受过这等委屈,当下双眼通红,气得不轻。

      卢诚低声呵斥:“好了,也不看看这是哪。”他双眼梭巡谭七,声音浑厚,“小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江湖中人,还需要我教你做事?”

      谭七怒极反笑,意味不明道:“您说得太对了。”

      擦身而过时,钱一宁小声同于小寒说:“一定要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们紫微道只是没了个沽名钓誉的谭宝楼,你比她厉害一百倍,叫他们知道厉害!”

      玉娘脚步慢了一瞬,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偏偏恍如隔世。

      谭七目光瞬间锐利,一扫而过于小寒和钱一宁。

      于小寒本想反驳,可听到谭宝楼时不知怎么,说不出斥责的话语。本来就是,谭宝楼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骗子,真正能在江湖上留下名字的,应当是他。于小寒挺胸抬头进了甘露殿,周边卑躬屈膝的问好让他很是满意,只有他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甬道上一年轻女子向甘露殿方向前进,她身着大红色劲装,腰缠一条银白软鞭,眉目桀骜,说话中气十足:“听说紫微道和太微门的人都到了?”

      不等引路的宫人回答,她轻哼一声,兀自说道:“我倒要见识见识力挽狂澜的于小寒长什么样,我才不信他能比谭宝楼厉害!”

      不等宫人说话,她再次自言自语:“嘁,我才不信谭宝楼就这样死了,她那么厉害!就算死了,也是被奸人所害,区区穷奇怎能奈何她?”

      宫人深深埋着头,生怕被齐参然注意到引火上身。

      于小寒和卢诚进到皇帝寝殿,其余人在外等候。在来之前,卢诚已监督于小寒将基础法诀默记于心,遇到危急情况他自会出手相助。

      方才谭七的话刺激到了卢诚,他打定主意首先出手,不能等太微门和天市宫的人都到了再行商议。要将功劳牢牢揽在紫微道身上、于小寒身上。

      人心中对一个结果渴求越重,就越紧张。面对未知的情形,卢诚也不能保证有完全的把握,他心中提着一口气,在看到皇帝时,他示意于小寒上前把脉。有外人在场,他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必须体现出于小寒的实力才行。

      于小寒心中一团乱麻,还没想清楚究竟怎么做,就被赶鸭子上架,推到了皇帝面前。想着太后的威逼利诱,再看看沉睡的皇帝,他脑中模糊不清,把脉的手指也哆哆嗦嗦。

      黄中官和卢诚满怀期待望着他,于小寒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就是揪不准那根线。

      究竟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皇帝脉象平和有力,完全看不出来濒死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小寒头上急出冷汗。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选择太后还是皇帝的问题,眼下的困难是:他根本掐不出皇帝的病因所在!

      已经太久了,卢诚轻咳一声,于小寒将手拿开,沉思片刻道:“圣上是体虚心弱,加之服用了某种致幻的药物,才导致昏睡不醒。”

      “这么简单?”黄内侍脱口而出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在怀疑于小寒吗?问题是之前请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诊出来皇帝体虚心弱,怎么他一上手就能得出结论?可对方是名满天下的术士,他也不能直接质疑。

      黄内侍焦急问道:“那怎么才能解决?”

      汗液顺着额头滴落,于小寒紧张回答:“很简单,摆一个堪破迷惘的阵法,将圣上唤醒后,日常多加保养就可。”

      在黄内侍的催促下,于小寒布筹起阵,卢诚趁间隙低声问:“你确定病因如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小寒硬着头皮说:“弟子不会说谎。”

      虽有疑虑,可卢诚也被架到这里,只能帮忙布阵。在寝殿四角贴好法符后,于小寒刚要坐地运功,猛然发现卢诚在使眼色,他这才发现一角没有封上,又匆忙跑过去堵上。

      卢诚已然满头大汗,心有戚戚。

      太微门派了三名弟子前来,连殿门都没进,就听到于小寒已经寻到症结,起阵施功了,不由捶胸顿足,深恨来晚一步。可有比他们来得更晚的,天市宫的齐参然姗姗来迟,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众所周知,紫微道与天市宫势同水火,紫微道的开阳峰与摇光峰长老叛出师门,自立门派,正是如今的天市宫,分成南宫与北宫。

      天市宫也是三派之中资历最浅,不过近些年招贤纳才,又吸纳其他两派瞧不上的草根子弟,渐渐有壮大之势。

      齐参然正是当今天市宫最有前途的弟子,派她前来也在情理之中。

      现场气氛微妙,太微门乐得看热闹,还在一旁拱火:“齐道友来晚了,紫微道的于道友已经找到症结,在殿内起阵。”

      齐参然眉头一皱:“他?”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又长长地‘嘁’了一声。

      孟禅心头火起,可又不敢在此时起冲突。钱一宁不想留他们在此处横生枝节,眼珠子滴溜转,计上心来:“诸位不知,桓小王爷引荐了两位江湖上的捉妖师,比我们到的还早。不过他们正询问圣上身边人,恐怕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呢。”

      太微门人心想留在此处也无用,不如去瞧个热闹,呼朋唤友前往,还客气地叫上齐参然。齐参然斜睨一眼紧紧闭合的殿门,随他们去了。

      玉娘方才与谭七交流皇帝情况,谭七道:“睡姿甜酣,呼吸平稳,脉搏有力,的确不是重病征兆。倒像是服用了某种药物,不过……”

      玉娘也眉头紧锁:“不对……”

      两人缓步进到一处偏殿,这是黄内侍吩咐下去腾出来的,他们就在这儿询问皇帝近身服侍的宫人。青柳首先带进来的是刘司膳,她负责皇帝的饮食。

      “最近圣上的饮食习惯同往常一样吗?”玉娘让她放松,刘司膳明显紧张过头,发丝都在颤抖,“怎么和御医还有金吾卫说的,就怎么和我说。”

      “没什么不一样,圣上平时喜欢什么,最近还喜欢什么。”她眼睛极速眨动,回想近来的事情,“哦,就是圣上最近特别爱喝莲心薄荷汤,一连半月都要上。御医说这是这段时间食用羊肉太多,有些上火,多喝点也无妨。御膳房便要下了炙烤羊肉这道菜,却被圣上呵斥了。”

      她畏缩地看了眼玉娘:“奴婢就知道这些,剩下的想不起来了。”

      玉娘亲切地笑了笑,就叫她出去了。

      “何苦费心,一张符贴上去,不想说实话也要说。”谭七坐在昏暗的角落,目光如炬,冷冷建议。

      “对心智有所损伤,并不是所有人都说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凶手,没必要受无妄之灾。”玉娘摇头,整理一遍刚才记下的话,叫下一人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冯司饰,掌管皇帝贴身服饰陈设,据说极得器重。她比刘司膳自信许多,精明能干,行事利索。

      刚刚行礼坐下,外面传来喧嚣声。青柳走进来抱歉道:“谭道长,太微门和天市宫的几位道长想见您。”

      玉娘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太微门身着绿色道袍,仙风道骨,眉宇之间却一股看好戏的谑笑。齐参然跟在后面,正气凛然,腰板直挺,一进来便道:“这屋子怎么这么黑?”

      屋子是黑,紧急之下,黄内侍只能找了最为偏僻的小殿,整座屋子的采光时候一扇高窗,对着玉娘对面的座位,那人的表情可以尽收眼底。现在冯司饰就坐在那里。

      齐参然眯眼打量坐在暗处的两人,只能看出是年轻男女,模样看不清。

      “不知二位道长师从何派,我们正是太微门弟子。”

      玉娘平和笑笑:“无门无派,行走江湖的捉妖人而已。”

      “哦?能得桓小王爷引荐,恐怕不是常人,我们在此处求教,二位不会介意吧。”

      挑衅之意溢于言表,齐参然看不下去,声音很直:“紫微道于小寒已经辨出症结,布筹起阵驱邪了。”

      “是吗?”玉娘和谭七对视一眼,“他有没有说病因为何?”

      太微门人叹道:“据说是误食了致幻药物。不过像谭道友这样问话恐怕没结果吧,我们还从没看过捉妖靠审讯!”

      说完,几人一同哈哈大笑。

      玉娘仍旧温文尔雅地笑,却不是对着他们说话,“齐道友也这样觉得吗?”

      齐参然没想到还有她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不觉得”心思显然没在这儿,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玉娘。

      “既然于道友已经诊出病因,就不耽误时间,冯司饰,咱们快些进行。”

      太微门人惊愕,以为玉娘会偃旗息鼓,结果她怎么接着啊?

      冯司饰开门见山,坦然道:“圣人的近况我不了解,我已经一个月没近身服侍过了,圣人的贴身事全部交由吴珊珊负责。”

      玉娘知道这个人,吴司设,掌管帷帐枕席、殿内洒扫等事宜,可怎么会所有事都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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