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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报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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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扶着杨可颂走到一辆面包车前,鬼祟地环顾四周。经纶不再犹豫,大步上前。
然而街头忽然传来引擎声,转瞬已到耳边。一辆汽车不要命般加速朝面包车方向撞去!
经纶连退数步。
巨大的撞击声轰然响起,玻璃飞溅,火光四射。
经络惊恐地看到沈余满脸是血地下了车,朝他喊——
“报警!有人绑架杨可颂!”
恍然大悟。经络立刻搜寻那男人的身影,而那人竟毫无动作,就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沈余。
杨可颂的头垂在一侧,显然已失去意识。
经络不敢再等,立刻打电话报警。
沈余走到陈平面前,看到失去意识的杨可颂,顿时眶眦欲裂。他上前欲夺,对上一把尖刀。
“又是你小子……哼。”
陈平漠然看向沈余,手里的短刀无所谓地摇晃。
“你想要什么?”额头的鲜血挂在眼角,沈余抬手抹去,上前一步,“你已经违法了。”
“违法?”陈平嗤笑,一双眸子阴魂般锁住沈余,“我死,也得带上她。”
短刀不再摇晃,沈余眼睁睁看着它搭在了杨可颂脖子上。
“她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怎么,怕她死?”
沈余眼中的紧张泄漏出来,陈平看得饶有趣味,恶作剧般在杨可颂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鲜血立刻涌出来。
沈余上前一步,刀尖也随着他的举动压得更深。
“来啊,再走一步。”陈平低笑道,挑衅地又划了一道伤口。
这次伤口更深,血液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衣领瞬间被染红。
沈余捏紧拳,逼自己冷静下来。
陈平已经疯了,不能再刺激他。
陈平死死盯着沈余,语气轻蔑:“你哪里配得上她,你看,你什么都做不了。”
“至少我没有伤害笑莲。也不会想让别人代替笑莲。”
陈平笑出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笑莲?”
沈余皱眉不语。
“你认识笑莲吗?听这些丫头小子说几句,你还就真敢拿来说……你想激怒我?哼哼哼哼……”陈平笑着摇头,言辞清醒又犀利,“真是小孩子,看了几本书,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小子,杨可颂是我订下来的媳妇,她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她怎么会是笑莲的替身呢?她们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余接话,瞥了杨可颂一眼。
他看到她睁开了眼。
她这么聪明,一定在想办法自救,他必须配合好她。
“哪里不一样……”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陈平竟真得思考起来。
尖刀始终架在杨可颂的脖子上,不紧,但也不够她直接脱身。
“笑莲,是很好的……”陈平陷入回忆中。他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神色,继而变得痛苦狰狞。
握着尖刀的手开始抖动起来。杨可颂猛然推开他的手臂,同时脚死命向下一踩,后脑勺狠狠敲向后方!
撕裂的咆哮声响彻街道。杨可颂俯身向前一滚,脱离了陈平的掌控。
同一时间,沈余和经纶上前,反扣住陈平的手,将他按在地上。
杨可颂脱力地瘫倒在地,任由身体舒展在苍穹之下。
警车姗姗来迟。
市中心医院里,杨可颂躺在病床上乖乖听杨爸爸杨妈妈和杨彦文的唠叨。
没错,因为这次被陈平挟持,所有人都赶来G市照顾她。
杨妈妈絮絮叨叨,一会感慨陈平心狠手辣,一会感慨女儿遭罪,一会又说到沈余,赞不绝口。
杨爸爸望着窗外叹气。
“天天唉声叹气,知道的以为你心疼女儿,不知道的以为你心疼陈平呢!”杨妈妈看不惯老伴的样子,拉他过来给女儿削苹果。
杨爸爸没说什么,只是坐下来拿起苹果,就又叹了口气。
“可颂喜欢吃苹果,还是他们两夫妻养出来的习惯……”
杨妈妈掖被子的动作一顿,接着便有些恼怒。
“他们以前是对可颂、彦文好,我一辈子念着他们的恩情。但他这么伤我女儿,我死都不会原谅他!”
杨爸爸听着就又是一叹。
这事,说不清谁的错。要是笑莲没死,大概他们仍旧是和和美美两家人。
“爸,你千万不能心软。”杨彦文捏着法院文书,脸上神情凝重,“如果陈平不进去,那可颂要一直活在恐惧中。”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杨妈妈看着女儿脖子上的伤,泪又忍不住了,“阿余不过几分钟不在,他就能做出这些事来,天天这么防着,日子还怎么过?”
杨彦文将文书展开在杨爸爸面前,递上笔:“爸,他必须进去。我们只有一个可颂。”
这次救下来了,下次呢?
杨爸爸拿起笔,手抖得签不下去。
“阿平,是我带出来的……要不是为了救你们,笑莲……”
他说不下去了。
女儿就躺在病床上,那刀口那么深,再多点,女儿命就没了。
杨可颂不忍心,拉住爸爸的手摇了摇。
医生让她尽量不说话,她便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爸爸。
她虽害怕陈平,却更不忍父亲为难。
“我……没……关……系……”
杨爸爸看着女儿的笑脸,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一颗心被扯得喘不上气。
“他救了我们,现在也‘杀’过可颂,两清了。”
杨彦文语气冷酷,“若他救了我们,我们就得搭上一辈子,那我和可颂现在就去死!”
杨爸爸手一颤,一脸陌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杨彦文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他怒目而视,不给父亲一丝退缩的机会。
杨爸爸的肩膀塌下去。
他佝偻着身,痛苦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写完,他忽然喘不上气,跌跌撞撞瘫坐到床上。
“伯父,可颂像你,你们心太善了。”沈余扶住杨爸爸,将他带到门外。
房门一关,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
杨爸爸大口喘息着,浑浊的双眼溢出滚烫的液体。
“阿余……你们不懂……”
“伯父——”沈余截断杨爸爸的内疚,“有件事,可颂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十分钟后,沈余独自走进病房,杨可颂已经睡着。他压低声音和杨彦文嘱咐几句,便又出了门。
杨妈妈探头,看到沈余带着杨爸爸离开了。
“他们去哪?”
“阿余带爸去探视陈平。”
“去看他干嘛!你爸又心软了是不是!”杨妈妈说着就要起身去追,被杨彦文拦下。
“不是,妈,你放心,阿余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沈余的名字,杨妈妈松了气。
是了,沈余比他们更看重可颂,他不会放过陈平的。
杨可颂醒来时,身边只剩一个沈余。
夕阳余晖尚在,身边的景物都泛着温暖的红。
沈余趴在床边,头深埋着,睡得还沉。
嗓子发干,伴随着失水的疼痛。怕吵醒沈余,她轻而又轻地清清嗓子,喉头震动,牵动脖子上的伤口也疼起来。
杨可颂不再动作,老老实实躺着望天,打算等沈余醒来再讨水喝。
世界一寸一寸暗下去。
杨可颂回想着过去的一切,桩桩件件串成线,一个故事也逐渐成型。
太闲了。她想。
得写点东西。
沈余皱眉醒来,明显还没睡够。
杨可颂摸摸他的头,指指嘴巴。
沈余立刻会意,起身给她倒水。
“我把陈平做的事都告诉伯父了。”
杨可颂接水的手一抖,水洒在被子上,湿了一片。
她看向沈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伯父对陈平有愧。”沈余将湿了的位置调换方向,低着头收拾,“陈平不能出来。”
杨可颂拿手指碰碰他。
沈余停下动作。
玉白的小手勾住他的指头,讨好地摇了摇。
他侧头看她。
女孩目光怯怯,满含担忧。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想到刚才,自己怎样亲口说出她所经历的那些事,他真想杀了陈平。
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保证陈平会被关多久。
如果杨伯父松口,陈平甚至不用坐牢。
“你别怪我,我不能让伯父有心软的机会。”
他闭上眼,轻轻搂住女孩。
“事情很快会结束的,不要担心。”
“阿年……笑。”杨可颂抬手抱男孩,宽大的肩膀竟在微微颤抖。
她捧住男孩的脸,细细打量。
那双坚毅明亮的眸子已失了生气,充满忧虑不安。
“笑笑……”她撑住他的嘴角,撅着嘴帮他作笑脸。
“别撅嘴,伤口会疼。”沈余顺着她的手势扬了个笑容,眉头却皱着,看起来怪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