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55、陈平来了

　　“她居然反抗了吗？”江和易想起那些传言，由衷为她开心，“真好，她现在活得这么精彩。”
　　没有被困在一间小房子，和不怎么喜欢的人度过余生。
　　没有臣服于混混的恶势力，佝偻着不敢站直身子。
　　“她一定反抗地很辛苦。”他又皱起眉，继而一笑，如朝阳破开乌云，“我要去见她。”
　　男生风一样冲出去，带着莫名地兴奋与期待。
　　沈余靠在墙边，喝着咖啡，把江和易的情况发给杨可颂。
　　“顺其自然。”女孩回了消息，正和他意。
　　“房子我租好了，晚上去看看吗？”他叼着咖啡打字，“就是上次看的那间，三面通风，采光很好，你的房间能看到稻田。”
　　“好啊，晚上见！”

　　夜里的风带了冷意，杨可颂裹紧大衣缩在沈余怀里，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说得全都是苏荷和江和易。
　　“苏荷刚才信息给我，说晚上和我一起睡。”杨可颂感慨，“希望他们能像我们一样幸福。”
　　“世界和平？”沈余打趣她，杨可颂哈哈大笑。
　　两人皆想起多年前她所说地心愿——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
　　“妈妈说，哥哥也找了女朋友——是个外国人。”杨可颂转头看沈余，“你喜欢外国女孩吗？”
　　“我只喜欢你。”
　　“你说地好敷衍。零分。”
　　沈余低笑，领她走进一栋居民楼。
　　这是个新小区，位置比较偏，但有物业和保安，绿化很多。
　　租房是一间两居室，面积不大，基本的家具都有，装修是难得的文艺风，杨可颂一走进房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以后我们每天都回来吗？乘地铁来回很久唉！”她拿起手机查路线，对这个地方又爱又恨。
　　环境是真的好，但距离学校是真的远。
　　“几乎横跨了G市，地铁都很少。”杨可颂看沈余。
　　“我打算买辆车。”
　　杨可颂诧异：“你考驾照了？”
　　“已经在考科目二，顺利的话，下月初能拿到。”沈余没有说视屏曝光后他怎样殚精竭虑地想办法保护她，只希望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解决事情。
　　杨可颂细细打量沈余，才发现他憔悴了许多。
　　“你最近很忙吗？”
　　沈余摇头，不愿多说，“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些，早上我们一起去学校，晚上一起回来。你有什么事都直接联系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杨可颂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这么像防备田妮的日子？
　　“有人要伤害我们吗？”
　　话音刚落，杨可颂就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怎么会忘了他呢……
　　明明背负了近十年，遗忘却不过几个月。
　　杨可颂看向沈余，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因为有了他。
　　杨可颂的沉默让沈余不安。他拉杨可颂坐下，轻声哄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的交给我。”
　　杨可颂看着他，不说话。
　　“可颂，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沈余盯着女孩的双眸，确保里面没有消极的想法。
　　他知道她有轻生的念头。
　　杨可颂转开脸，“你让我想一下。”
　　沈余手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个微表情。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如果她不选择依靠他，那他将毫无办法。
　　杨可颂感受到了沈余的紧张，她拉拉他的手，微微笑着：“别担心，我只是想理清楚前因后果。”
　　“我怕……”
　　两人对视，杨可颂明白沈余怕什么。
　　怕她会自己一个人想办法，怕她选择极端方式解决问题。
　　“不会的，我要和你结婚的。”杨可颂亲亲他，一件件复盘这段时间的事情。
　　“校方逼我们出镜，不管因为什么，都是给了陈平找到我们的渠道。如果陈平找过来，他会做什么呢？”
　　过往的回忆袭来。杨可颂闭上眼，强压下心底的厌恶：“离20岁还有一年。他会提前这个时间吗？有可能，因为他以为的……妻子，即将不属于他。”
　　“可以了，别想了。”沈余再也听不下去，打断她，“交给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杨可颂睁开眼，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想不行吧？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来，相信我。”
　　男孩的语气郑重决绝，杨可颂看着他，甚至不忍心提醒他，他也不过只是个学生。
　　“好。”她笑。
　　“可颂，相信我，我以我的生命……”
　　杨可颂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沈余握住那只手，深深印下一个吻。
　　“可颂，你是我的所有……我不能没有你。”
　　所以一定不要轻易放弃。
　　这突如其来地表白令杨可颂怦然心动。
　　很不合时宜的，在气氛沉重的此刻，杨可颂思想开了小差。
　　看着沈余俊朗的脸，她想起那天在旅馆看到的身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沈余一直看着杨可颂，眼看着她目光发直，接着脸颊慢慢慢慢红透。
　　“你在想什么？”
　　女孩一惊，掩耳盗铃：“没有啊，我在想你说的话。”
　　沈余哭笑不得。
　　两人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有陈平这个隐患，加上陈平恪守“未婚不可亲近”的原则，两人的日常半点火花也无。哪怕她有时泛起小心思，也都被“沈下惠”一一避开。
　　杨可颂觉得他们真得就是“室友”。
　　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唯一的小插曲是宋如绸。
　　得知杨可颂要退寝是要和沈余同居，她的眼神便带了若有若无地嫌弃。好在两人不同班，大课基本没接触，杨可颂便没放在心上。
　　出乎意料的，直到沈余拿到驾照，陈平都没有出现过。沈余不敢掉以轻心，常常陪杨可颂去各种地方，就连学散打，沈余也会等在外面。经纶依然冷着一张脸死命练杨可颂，得知沈余等在外面，就会冷笑着再给她加练几组。
　　辅导班的进展也是按部就班，团队每周会开一次小会，处理问题汇报进展，偶尔有些资金之类的问题，他们都会派苏荷去找江和易沟通。
　　那天江和易和苏荷聊了一大堆，聊过去聊未来，唯独没谈感情问题。江和易明明在第一次见面时对苏荷有好感，谁知在得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后，居然就转换成了邻家哥哥身份，有求必应，看苏荷的眼神都变成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杨可颂看着干着急，苏荷却沉溺在这种感觉中暗自欢喜。
　　一月初，沈余拿到驾照，买了人生中第一辆车。杨可颂抢着付了钱——作为嫁妆。
　　或许是“嫁妆”两个词刺激到了沈余，他不但没有阻止杨可颂付钱，甚至还拍照留念。
　　冬风萧瑟，人们终于裹上了大棉袄。
　　寒假要来了。
　　她和他，终于可以订婚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你说订婚那天我不穿礼服应该可以的吧？”杨可颂把手机遮在袖子里，不让手冻着。
　　积雪覆盖在路上，她不过走了十来分钟，厚实的靴子就已浸湿。
　　“可以，你穿暖和些。在你爷爷家摆酒，应该不会太暖和。”沈余走出实验楼，出了西校门，“我开车接你，你走到南门就不要走了，等我吧。”
　　杨可颂抬头看到“南门”三个字，嘿嘿笑：“料事如神啊小余子，我刚好走到南门。你在哪里了？”
　　沈余发动汽车，将手机切换成耳机状态。
　　“西门，我过来了，等我五分钟。”
　　杨可颂笑嘻嘻挂断电话，耳侧突然横出一只手。
　　那是一支男人的手，粗糙宽大，泛着冰冷的白光。
　　那手上捏着一块白布，散发着古怪的香味。
　　杨可颂想回头，另一支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脖颈。
　　刺骨的寒意窜上来，一个甜腻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可颂长大了。”
　　杨可颂心脏砰砰直跳，令人不安的香水充斥在鼻腔。她向后倒去，苍白的阳光一点点消散。
　　陈平接住意识溃散的杨可颂，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拖着女孩走向面包车。
　　寒冬料峭，街上没几个行人。
　　南门位置偏僻，保安亭里的保安也不知跑到哪里闲聊去了。
　　陈平小心地撑着杨可颂迈步，使她看起来像是自己在走路。
　　散打馆里，经纶翻着杨可颂的朋友圈，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一抬头，就看到街对面的杨可颂。
　　女孩的状态看起来很奇怪。平时活力满满的面颊正低垂着，身体也挂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不舒服么？那是她爸？”
　　经纶推门出去，犹豫要不要过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