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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18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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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日】
天气恢复了正常。
由于知晓了有关寄存屋的隐藏设定,我现在也终于能对前两天的异常天气做出归因:在那段时间里,寄存屋停留在了一个持有那种天气的地区。就这么简单。
但当我将这个结论说给唐哥时,他却摇了摇头:
“天气和寄存屋的移动错误应该没有关系。”
不过当我反复追问他理由时,唐哥又变得吞吞吐吐,显然还有些东西是他尚未告知我的。
“总之,应该也是哪些方面坏了吧,你同通讯设备一并报给老板就好了。”
说到老板,自从上次那两段乱码之后,她就再也没回复过我,或许是玩得太开心以至于不把寄存屋和员工当回事了吧。
但是没关系,现在我们有不太邪恶冰箱!如果老板真的失联到我和唐哥无法忍受,那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它实现无障碍逃脱。反正我就不信寄存屋出问题还能波及到我家周边地区。
今天有客户取走了冰箱里的东西,并且新到的产品里没有需要冷冻的部分,冰箱里的汽水也被我和唐哥瓜分,现在第一个冰箱已经是完全空荡荡的状态。
“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为啥我们俩不把第一个冰箱当普通冰箱用呢?”
唐哥还保持着他一向的谨慎态度:“万一食物上出现问题就麻烦了。”
“但汽水不是好好的吗?”
“因为,呃,那是你的东西,而不是我们后放进去的。”
说实话,我完全没感觉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唐哥阻止我的真实原因很可能是他为自己昨天仓促喝掉汽水的行为感到后怕,所以今天才决心不要重蹈覆辙。(同时控制变量,给自己留出观察时间)
很难想象他打工的几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总觉得唐哥过去不是这么谨慎的性格。
今天的物件很多,货架又一次被塞得满满当当,等到忙完一切时我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可不幸的还在后面:来取件的客户也很多。
加上今天没发生什么特别值得记录的东西,所以日记就写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
我今天没有回家,就睡在寄存屋里。
【17日】
唐哥今天起得比我早很多。
等到我洗漱完毕恢复精神时,他已经带着一身的黏液离开了水槽房间。
“今天竟然能用到水槽?”
“嗯,我马上还要继续拉货,如果有客户来的话你应付一下。”
我回了声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客户想要的东西在水槽里,但是唐哥还没回来。
“那个、我对这方面还不太熟练——”
“你是不是员工?”
“我、我是......”
“是员工还说自己不熟练?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好吧,祈求客户能够宽宏大量的确是我不对,寄存屋客户没有谅解员工业务不熟的义务。
但水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依稀记得唐哥每次去水槽拿东西时都会在员工服外套上点什么,比如防水布或者塑料袋。尽管不知道原因,但理智告诉我最好全盘效仿。
然后我翻遍了整个寄存屋,只找到一张上次取件时忘记拿走的破麻袋。
有总比没有好。
凑近望去,水槽内的液体比想象中更浑浊,几乎近似于黑色。我过去总以为那里面应该是清水,就像家里洗手用的池子一样,可现在看来——它不仅颜色不像,质感也不像。
我用麻袋套住左手整条手臂,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触感很凉,有种与水流截然不同的阻塞感,有点黏。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和果酱差不多。
这让我脑海中莫名闪过许多不存在的记忆——和家人一起做果酱、和朋友分享果酱、和喜欢的人一起采摘野果。可它们都是虚假的,它们并不存在。
我清楚这一点,但当脑海中出现这些画面时,我相信了它们。
左手继续向下,成功触摸到了某个固体。
寄存屋内除了两名员工外没有其他活物。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方块形状的东西一口气拽了出来。
那东西被拽出来的同时,我脑海中莫名其妙的画面也全部消失殆尽。
回过神后,左臂上传来阵阵刺痛感,我赶忙先扯掉麻袋,再用外套仔仔细细的擦干了站在上面的黏液,可刺痛感并没有消散。
愣了大概两秒钟后,我意识到水槽里的液体其实是无害的,真正给我造成不适影响的是那块方形东西。
一直到将物品圆满交给客户,我也没能猜出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忽略猜测内部装着某些需要妥善保管的物质,可能是某些能量,也可能是重金属、放射性物质之类。
这些东西人类快递大概率不会寄送,但我打工的寄存屋什么都收。
由此推测,水槽是为保存危险物品而设,拿取这些物品本该是唐哥的工作,所以他没有特别告知我细节,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不得已让我顶上一会。
唐哥话不多,嘴巴也很严,如果他认为我没必要知道某些事,那么就不会告诉我相关内容。
等到他回来时,我将这事和他一五一十说了,也让他检查了一下我的左手——唐哥说没什么事。
不过关于那个方形固体,唐哥说他在触摸时没有什么异样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觉得刺痛。
难道是过敏?
今天我回家睡了一晚,顺便洗了个澡。
冰箱里没有出现汽水,我打算做个实验,明天下班后往里面放两罐试试。
【18日】
“水管漏水了。”
“它看起来有缺口吗?”
“有。”
唐哥叹了口气,艰难地将屁股从椅子上挪开。
修水管是他业务范围内的工作。
“胶带还有吗?”
“有......啊,那好像不是胶带,现在没有了。”修水管专用的胶带是特殊定制黑色款,由于形状上也不像常见的筒状透明胶,所以我常把唐哥的里衣误看成它。
“仓库里应该还有备用的,你帮我拿一卷,走不开。”
他此时半个身子都被水槽挡住,声音也异常沉闷,不知道是使了很大力气所致,还是受其他更糟的情况影响后的结果。
第二次进仓库找东西时,我明显比之前熟练了很多,尽管该搬不动的箱子还是和过去一样搬不动。
“吸水海绵有吗?”
“没有。”
“那,仓库。”
第三次进仓库找东西的我比第二次熟练了很多,但我还是搬不动那些该死的箱子。
然后,就算找遍了整个仓库,我也找不到唐哥需要的海绵。正当我穿过冰箱,打算告诉他这一不幸的消息时,来拿取物件的客户开始陆陆续续走进寄存屋,考虑到他们那至高无上的优先级,我只好暂时将唐哥置于二位。
幸运的是,唐哥是个比我经验丰富的老员工,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计较什么。
当客户全部离开之后,他才终于用微弱的声音发出惨叫:
“别找海绵了,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快点——”
我不知道他都为修好水管付出了哪些努力,但他说这句话时,声音虚弱得就像被搁置半个月后再放气的气球。
最后,唐哥通过用他那长得像胶带的衣服把水管堵住——和真正的胶带用法一样——而成功拯救了正处于水水之中的他自己。
由于他现在身上除了员工服之外就只剩下一件T恤衫,我终于得以见到唐哥露出手臂的样子,当然,这与欣赏或窥私欲毫无关系,我只是很想在日记里感叹:
他不会是用手臂去堵水管了吧,右胳膊的颜色都白上好几个度了。
而且他比我想象中壮实一点,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正常体型的人类都壮,但还谈不上夸张,连健身爱好者的程度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这点时,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健身圈似乎会经常使用的说法:天赋小子。
考虑到年龄,也可以是天赋老子或者天赋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