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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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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几声咳嗽声,与川将手中的几根树枝扔进了火堆里,回过头来,“你醒了?”才问出口,就见赵璟煦连忙往后退去,抱着膝盖,缩着身体,埋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花,满目都是害怕,一边哭一边小声呢喃着什么,与川仔细一听才知道,这太子嘴里说的全是“阿父,阿娘”。
不用多问,与川也知道是那毒又发作了,本以为等到赵璟煦醒来能问出些什么,没想到人醒了,却傻了,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中毒到了这个时候,时间间隔虽然变短,但也越来越危险,这次若无事,至少也要等上两日,而他们不可能一直躲在此处,那群刺客若是全不熟水性或者应付差事尚还好说,若有心思量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与川看了看此刻的赵璟煦,着实有些头疼,现在智若幼童的赵璟煦能不乱跑就好,若想带他出去躲藏更是难上加难。
与川摸了摸烤好的衣物,自己穿了起来,又拿着另外的走到了赵璟煦那边尝试说服其穿上。
陆宣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孩子交流,难得有些生涩,唇开开合合就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对方听不听得懂,万一大哭出来又该如何。
与川蹲下来,尽量使自己声音温和些,但这一天多下来,又是游水,又是受伤,还背了这人一路,更是一晚上也没好好安睡,嗓子着实有些干涩,“你先穿好衣服,别着凉。”
与川以为还要再劝上一会儿,没想到刚刚还很怕自己的人怯生生伸出了手把衣服拿了过去,与川没怎么想也知道是冷的,刚刚他都有些发抖,更何况一直没醒的赵璟煦呢。只不过衣服是接过去了,但只见赵璟煦将其一股脑裹在了身上,完全是不会穿衣服的样子。
与川无奈,只好拉过赵璟煦,好在这次对方没有躲避,穿得还算顺利。
似乎是觉得与川没有危险,刚刚躲远的赵璟煦,又一点一点挪到了火堆边,与川看着他,赵璟煦眼神澄澈,眼中应着火光,像个天真的小傻子,看什么都是好奇,主要还是个头太大了,这般眼神实在不搭,与川转过了视线,思考目前的可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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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请问此处可有位叫与川的人?”
侍者见此人英姿不凡,虽带着面具,但身上衣饰无一不精,也不敢怠慢,想将人带至雅间,却被拒绝了,上来便问与川先生,看着又不像是为听书而来,侍者也不好做主,只言稍待片刻,便将消息报给了管事。钱管事闻言,也不知该如何,来回踱了几步,想起昨日与川接待的朋友,想着还是见见再说,急忙跟着侍者下楼,见到人,脸上立马带了笑,“客人是来找与川先生的,想来也是慕名而来,这几日并未安排与川先生的场次,还望见谅,不若小的给您安排上好雅间,听听其他场次也是极好的。”
来人看起来很是有礼,即使这位管事说的与自己想问无关,也耐心听完了,“我是来寻位友人,昨日应是和与川先生在此处,若知他们去向,还望告知。”
管事摇了摇头,他确然不知与川他们离开茶楼去了何处,何况眼前这人带着面具谁知道是不是寻仇的。
来人倒也没有纠缠,径自离开了。
此人正是将军贺凭义,那场战事他本就不欲挑起,越国人不喜打仗,战场上贺凭义与越国首领几番交手,便知都没有打下去的意思,便双双休战,报上去的文书多是些敷衍之辞,却也没有得到问罪的消息,想来朝中局势已经不容乐观。
启国一直没有立太子,几位皇子一直暗暗较劲,却都没有得到他们父皇的松口,而启皇的所作所为又越加荒唐,直至前日贺凭义所站的三皇子给他传来秘信说起五皇子大公主逼宫,现今已被控制,但启皇却在这期间遇害,凶手并未找到,这些脏水都被推到了逼宫的五皇子和大公主身上......
启国皇宫也因此乱了起来,三皇子因有着丞相岳丈,又有贺凭义的军权做支持,代理皇权已经握在手中,昨日便有圣旨将他召回启国都城。
贺凭义深知自己与赵太子的事在三皇子眼里早已不是秘密,早前还需他用,如今处处皆能看出自己已被忌惮,即使自己知晓自己不曾叛国,却不防被上位者猜忌,更何况他着实无心党争,他可以披上战甲护佑本国百姓,即使战死沙场也无怨言,但并不愿主动开启战争,更不想参与官场的尔虞我诈,他将虎符交出,剩下的全部兵权奉上,卸去将军一职,本以为会为此感到怅然,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守护了国家的百姓许多年,他效忠的、守护的从来只是百姓,而不是皇族,这些年的拼杀都是值得的,这便够了。
如今卸下军职,恢复庶民身份,在他国行走也是便利了许多。
贺凭义两日前便到了锦国境内,今日才到江城便立刻找到了望江茶楼,虽然那些人语焉不详,但他也不是全无收获,从他们的态度来看,与川确然和望江茶楼有关,而昨日璟煦也已经来过这里。于是,出了茶楼贺凭义便一路问下去,果然寻到了与川的住处。
只不过看到的景象却使得贺凭义惊怒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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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川几番观察下来,发现赵璟煦现在虽然如同稚儿一般,但却并不吵闹,也没有乱跑的迹象,当然也可能是体力不支导致的,但情况着实比他想的好许多。
与川摸了摸自己的衣袋,药瓶还在,荷包也还在,真是万幸了。
“你在这里好生待着,我去弄些吃食,可不能乱跑”,与川想了想,生怕这位活生生的太子殿下跑出去被那些刺客给遇到,只能回忆着隔壁柳婶子是怎么吓唬她小孙子的,“外面很多坏人,你若出去乱跑,被抓了我可不再管你。”说罢便躬身出了藤蔓草木掩映的山洞。
出了树林,应当是曲月村,他上次来这边还是七八年前的事,由着记忆,与川找到了一户人家。
“婶子,打扰了,在下路过此地,在林子里迷了路,衣裳划破了,请问可否换些衣物吃食?”说着与川拿出来二两银钱。
那婶子看与川的狼狈样子有些狐疑,又看其出手就是二两银钱,对于村里的人真的算是阔绰了,平日里都是几枚铜板几枚铜板的花销,这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的真不多见,“衣裳是有,但都是些粗布衣裳,饭食”,说着有些迟疑又看向那银钱,终于还是点了下头,“您等着,我现去做些吃食来。”
与川看着天色已是红霞漫天,距离他出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只道:“有些果腹的干粮即可,还有两套衣裳。”
那婶子应是看出了与川不欲多留,赶忙拿了两套粗布衣裳,又包了三个已经有些凉的杂粮窝窝和两个白面馒头递了过去。
与川将二两银钱留下,拿好东西便告辞了。
走了段路,与川再次环顾了下前路,一步一步越发虚浮,等走到林子,已是大汗淋漓,这几天下来身体果然吃不消,与川扶着一棵树,喘了喘,看着周围越发昏暗,抬头看已是暮色四合,才又继续走了下去。
“与川!”
与川听到声音先是一惊,刚要拼着力气跑起来,便又听到一声,这才发现声音十分耳熟,“是陆宣”与川想着,也顿住要加快的脚步回过了头,那站在他身后几步的,果然是陆宣,只不过即使是昏暗的环境也没能掩盖住陆宣略显憔悴的面容,仿佛这几天是和自己一起逃难过来的。
还没等与川有什么表示,陆宣就几步到了与川面前,一下拥住了面前的人,双臂收的有些紧,与川略有些诧异,他们二人虽已相伴许久,却也不会这般相拥,这是发生了什么?与川感觉陆宣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单手回抱了下陆宣,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像是真的得到了安抚,又或者是抱够了,陆宣终于放开了与川,微微将头侧过些许。
与川却没有错过刚刚看到的陆宣微红的眼角,“这是...”与川一时没搞明白,他现在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昏脑涨,实在是没办法考虑很多。
两人一路回了山洞,路上却没有一人言语,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安静共处的情况,只是这次倒显得有些许微妙了。终于到了山洞,火堆中也不过些微火星,而赵璟煦早已没心没肺的蜷在火堆边睡了过去。
陆宣没有过多言语,走到火堆旁将周边余下的树枝再次点燃,陆宣身上带了火折,倒是比与川当初生火容易许多,火势渐大,响起了噼啪声。
他吃着干粮也递给陆宣一个,“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最后还是与川开了口,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寻个事情聊一聊,想来也知是处理完了,回了住处发现他们遇难便找了过来。
“处理了。”
“那孩子呢?”
“还没找到。”
“嗯?”
与川刚刚还觉得不过错觉,这下是真的确定陆宣是发生了什么,看起来似是有些恍惚。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说着陆宣像是回过神来,“此次去徐州只是有些线索,应还要再往南寻。”
与川吃完一个杂粮窝窝,便靠着山壁合上了眼睛,听陆宣这般说,只当是此行未能寻到人还在思索,也放下了心,心神一松懈前些日子积累的疲惫瞬间纷至沓来,几息人便陷入了沉睡。
陆宣没得到回应,看着火堆的目光终于抬了起来,手中挑动火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左手拿着还未吃的白馒头,放回了原处,就这样越过火光看向了对面的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