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上位记》久荔

3、第 3 章

　　沈书澜听着身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不由得怀念起曾经那个十六岁还在上学，即便结婚了还有婚假的时代。起码灵魂是自由的，即便是女性为尊的朝代，依旧被教条伦理所束缚的，世家大族的规矩更是森严。

　　青衫对自己的妹妹青泽很好，小时候自己不爱读那些四书五经，念着念着就昏昏欲睡，青泽跟着自己当书童没少一起被夫子罚。反而青衫跟着的大姐，是家塾里永远的第一名，是各科夫子都争相夸赞的好学子。

　　青衫看着妹妹青泽老是被连带着惩罚，于心不忍，总是来清竹苑给自己和青泽开小灶。把白天夫子讲课的内容，掰开了揉碎了再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自己和青泽讲。到最后，青泽都学会了，自己还是不会。大概上辈子是理科生的缘故吧，看到文言文就头晕，背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青衫发现自己是个吃货的事实，总是做各种好吃的来鼓励自己念书，最后成功的把自己的成绩提高到勉强过关不被夫子惩罚的程度。

　　睡觉之前送给青衫的那一对手镯，已经准备好了快三年了，原本打算的是青衫十六岁笄礼的时候送的。结果当天沈书澜从外面铺子里回来，拿了礼物去找青衫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自己亲爹的安排。而且这不是亲爹的一时起意，亲爹早就在半个月前问过了青衫和青衫的母亲父亲，所有人都同意了这门亲事。并没有人问过沈书澜的意见，甚至并没有人告诉沈书澜，虽然在他们的视角这件事本身也和沈书澜无关。

　　沈书澜以为青衫和自己一样是被蒙在鼓里，还悄摸的跑去元冬叔他们的院子里找青衫，不小心得知青衫也是早就知情了。谁曾想最近这半个月青衫每天都来这清竹苑给自己和青泽讲课，做了好多好吃的给自己和青泽，沈书澜一直以为青衫和自己一样是对对方有意思的，结果是青衫要给自己的姐姐的小夫了，看自己和看青泽一样都是看妹妹。从这天起，沈书澜自己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青衫了，就算是他来清竹苑给讲课也不行，做最爱吃的枣糕也不行。结果之后的青衫再也没有进过清竹苑，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好在现在这个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沈书澜抱着怀中人的手又收紧了一分。

　　青衫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二小姐搂在怀里，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自己能清楚闻到二小姐身上的熏香味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沈书澜已经走了。这次醒来是一个热乎乎的人抱着自己，连她的呼吸声都能清楚的听到。

　　青衫感觉自己自从进了二小姐这个院子，已经完全忘记了规矩为何物，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如此的惊世骇俗，要是正君知道大白天的自己和二小姐还在屋里睡觉，不知道会怎么样罚自己。毕竟来之前，正君是叮嘱过自己的，要好好照顾二小姐，让她少去外面花天酒地，多回家。

　　“睡醒了？”大概是察觉到怀里人从均匀呼吸的放松状态变成了一具僵硬的躯体，沈书澜出声问到。

　　其实青衫是不想睁眼的，总觉得闭着眼就能逃避这一切。不过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份，蛄蛹着爬起来，低眉顺眼的拿起沈书澜的外裳准备服侍沈书澜穿上。结果还没接触到沈书澜的身体，就被对方一把夺过了外衫，语气生硬道：“我自己来。”青衫还以为二小姐是不想自己碰她，正准备去叫静心乐心来伺候，结果就看见麻溜穿衣服的沈书澜一点也不像是个从小到大被人服侍的大家小姐。

　　移步饭厅的时候，静心乐心早就已经准备好晌食了。因为沈书澜也留在清竹苑的缘故，午餐比早餐还丰盛不少，每一盘都分量不多但十分精致。青衫自己也会做不少吃食，不过可没有桌上的看着精致诱人。

　　沈书澜在主座上一屁股坐下，青衫见静心乐心退了出去，自觉地站在沈书澜的身侧准备夹菜。“杵在这干啥？坐下吃饭啊！看你瘦的这样子，和祥林嫂似的。”沈书澜越说越大声，说完又想起来青衫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祥林嫂。

　　以前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青衫也就没过多推辞，顺从的坐在了沈书澜的旁边。原本还想着多察言观色，看沈书澜喜欢吃什么给她布菜。结果沈书澜给自己先夹了满满一碗，一边说这个青菜她不爱吃，一边说那个肉做的不够嫩，青衫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沈书澜夹菜的速度。从小就知道二小姐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结果私底下的二小姐更是不拿规矩当回事。

　　沈书澜看青衫开始吃了，又往他的堆满的碗尖尖上夹了两筷子才自己风卷残云般的吃起来。平时在亲爹的主院吃饭，各种规矩下来，根本吃不饱，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不是自己院子里有小厨房和手艺不错的厨娘，自己怕是现在看着比青衫还要干瘦，哪有现在这样前凸后翘的身材，沈书澜一边想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起伏，又偷偷瞄了一眼青衫桌下的圆规腿。在我姐的院子里一看就是没少吃苦受罪，还屁颠屁颠的去给人家当小老婆，读书人最是古板无情了，再加上那个三皇子更不是个省油的灯，身边几个宫里的教养公公跟着，亲爹对上他三皇子都不见得能落得个好。

　　于是在青衫的视角里就是二小姐吃着吃着饭，眼睛就到处转，然后时不时的嘴巴里面还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不过清竹苑的气氛比大小姐那边好太多了，清竹苑人少事儿少，同龄的侍儿都没有，全是静心乐心那一辈的。自己在大小姐那里，手底下用惯了的小侍儿在三皇子进门之后换了个遍，自己也被边缘化，如果不是看在自己是正君给的人，怕是连自己都换了。不过自己心里也有数，从来没往大小姐跟前凑过，三皇子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好正大光明找自己的麻烦。只是被三皇子换上的人排挤孤立罢了，毕竟自己的爹娘也在府里，待遇倒不至于差成啥样。

　　吃过饭，青衫端上热茶给沈书澜漱口时才发现自己到清竹苑之后，还没见过自己的妹妹呢，按理说她白天的时候应该是和二小姐形影不离的。

　　“要说什么就说吧，在那嘴巴一张一合的，不会是等着我亲你吧？”沈书澜看着青衫深吸一口气想张嘴又闭上的模样，真的觉得有点诱人了。

　　“二小姐下午还要出门吗？要是出去，我让青泽先提前准备，安排好马车。”青衫原本想问问青泽的，又碍于身份不好开口，只好旁敲侧击的提了一下。

　　可惜青衫的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沈书澜，“才到第一天，就开始问你妹妹了？我这个妹妹和你都两年多没见了，你怎么没这样关心关心我呢？姐夫。”

　　随着“姐夫”两个字落下，青衫犹如被当头棒喝，好像静心乐心的尊敬，和二小姐这里毫无规矩的环境让他放松了警惕。又或者是二小姐的温情，送手镯时的认真，睡觉时相拥的温暖让他懈怠了。他想怪不得之前看的那些画本，里面的小侍通房在侍寝之后都会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青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恭顺的跪在地下：“二小姐，奴愚钝不堪，言行无状，冒犯了二小姐，请二小姐责罚。但求二小姐不要在这样叫奴，三皇子乃天皇贵胄，大小姐是天之娇女，两位主子乃是天作之合。奴一条贱命，岂敢担当得起。”说完这一句，青衫俯下身，将额头深深的磕在地上，错过了沈书澜一闪而过的后悔神情。

　　沈书澜听了青衫的话之后，原本的那一丝愧疚和后悔又变成愤怒了。脑子里听不见天作之合，只听到了青衫说大姐是天之娇女。气愤的将茶盏拍在案上，走到青衫面前，俯视着青衫清瘦的身影，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的天之娇女连饭都没给你吃饱过，你到了下家还在怀念上家是吗？可惜你现在已经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了，回不去了。”

　　“全都是奴的错，请二小姐责罚。”青衫不知道自己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妹妹的时候，二小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只能一味的磕头，认罪。因为沈书澜平时不喜欢有下人在一旁伺候，屋子里只有她和青衫二人，如今安静了下来之后，只有青衫的磕头声音一声一声的砸在她心上。

　　沈书澜沉默了片刻，也知道自己的怒火来的不由分说，发出一声极轻的，复杂的叹息，想上前去扶青衫起来，又想起昨晚自己情动是捏着的胳膊是多么的清瘦，自己和自己的大姐又有何区别，都是欺负他的人。

　　“……行了，起来吧，地上凉。你没错，是我口不择言了。”说完这句话，沈书澜再不敢停留，快步离开了房间，去到前院书房冷静去了。而青衫听着对方快速离开的脚步，滩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