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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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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紧随其后,看到内室场景,赶忙关上门,不让任何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沈夫人踉跄地跑过去,途中被板凳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栽倒,被及时赶到的贞娘扶住。
“夫人当心。”
沈夫人气恼极了,女儿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管他是谁,胆敢败坏婉姐儿贞名的,就算是圣上来了也不管用。
“还请冠军大将军松手,姑娘家的名声比命都重要。”
裴玄自知此举于理不合,但……
“沈夫人,贵小姐身体有佯。”
年轻男女合在一起的手,看得沈夫人头皮发麻,眼中发晕,婉姐儿怎能被如此对待。
“病了自然有大夫,大将军是外男,老身不愿多说什么。将军大恩,改日太师府自会登门感谢,只是此时还望将军恪守本分,莫要逾矩,平白坏了大将军的英名。”
言外之意,要裴玄管好嘴,不要透出风去,玷污婉惠闺名。
沈夫人本顾及裴玄的身份,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可男子的手不松反紧,令她顾不及体面,上前一步用力拽开分离相持的手。
转而抱住靠在床上的沈婉惠,上年纪的妇人老泪纵横,小声哭号着:
“婉姐儿啊我可怜的婉姐啊,以后可怎么办?”
裴玄向沈夫人行大礼,言辞恳切:
“还请沈夫人宽心,裴某求娶婉姐儿为妻,定会让婉姐儿一生无忧顺遂,安乐康健。”
沈夫人哪愿意受他的礼,“将军折煞老身,老身一个后宅妇人可经不起您这一拜。”
裴玄得不到沈夫人点头,便一直保持行礼的仪态,“还请夫人应允。”
裴玄一副强硬的态度,令杨茵茵气愤。
“应允不应允老身说的不算,大将军找错人。”
呸,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她的婉姐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配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这个狂狼无礼的大将军半点儿入不了她的眼。
床榻前,两人越发僵持:
“您贵为冠军大将军,更是王公贵族,老身只是臣子家眷,婉儿大病未愈,老身还想再留两年,不敢耽误大将军前程,此事只愿大将军守口如瓶,便两生安好。”
大将军不再勉强,站起身,立在一边。
“将军还请便。”这是要赶人了。
“不便多打扰,若有事唤一声就可,在下就在外间。”
裴玄转身离开,不出两米,沈婉惠发疯一般,就要扑上人:
“啊——不要,不要。”
沈夫人按住她下床的动作,困住乱扑腾的手:
“婉姐儿,婉姐儿,怎么了这是?”
沈婉惠惊叫时,裴玄重新回到床边,接住向他伸来的手。
沈婉惠声音悲戚,眼波流转:
“不要走——”
沈夫人捂住婉惠的嘴:
“你在说什么?婉姐儿,不可胡说!!!”
沈婉惠拽住大将军的手,眼中蓄满的眼泪淌下。
“婉姐儿快松手。”
头脑清醒的人规劝两句或许能听进去,但沈婉惠入了迷障,纵置身刀山火海也无所顾及。
裴玄先向沈夫人行礼:“恕在下无礼。”
之后,不再顾及沈夫人在身旁,将婉惠带入怀里,亲手擦拭掉面上泪花,沈婉惠乖顺的趴伏在他的怀中,身子向前送,抱住腰,脸贴在颈间,呜呜咽咽地啜泣,任凭沈夫人如何拉扯都分不开。
“先前济源大师说,贵小姐是神魂动荡,不可刺激。”
沈夫人能怎么办,只能坐在床沿边,趴在嬷嬷的身前,无可奈何的痛哭,哭她的婉姐儿,哭她的沈家。
裴玄环住婉惠的后背,骨节用力却不让她难受。
“婉儿不哭了。”
听见裴玄喊女儿‘婉儿’,本就悲痛万分的沈夫人更加悲痛气愤。
贞娘见不得夫人伤心,何况眼下也不是伤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事。
“夫人快想想怎么办。”
沈夫人一生没经过什么磨难,少时父母疼爱,婚后婆母慈祥,丈夫体贴,年长时儿子出息,媳妇孝顺,子孙乖巧懂事,她这辈子的眼泪全流在这个老来女身上。
对这个老来女,她疼是真疼,爱也是真爱,偏偏净出些令她头痛的事。
“贞娘,我的婉姐儿啊该怎么办,对了,老爷,找老爷,我这就给老爷修书一封。”
沈夫人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沉睡的女儿,无力感贯遍全身,伸手摩挲姑娘的脸蛋,她的女儿是被人诅咒了么。
“贞娘,你回去与两个媳妇说婉姐儿又病了,人多嘈杂,我陪她养病,要她们先行回府,没事不要来烦我,来了我也谁都不见。”
“老奴知道了。”
京城内。
“沈太师,您府上有人来报。”
沈持闻讯出去,便看见府内管家带着写有‘夫亲启’的信封,老大人读完信直接告假归家。
“夫人的信何时送来的?”
“回老爷,来人说是急信,奴才便不敢耽搁立刻来寻老爷了。”
沈大人边走边问:“夫人现在何处?”
“贞娘替夫人给府中众人带话,说是小姐身体不适,要陪着在圣安寺里养病,任何人都不见。”
接着他避开人对沈太师耳语,听完话后,沈持二话没说,上了马车直接离开,离开前吩咐管家,说道:
“你先回去,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他顿了顿,思考片刻,再道:“等大爷儿回来,避开人私底下跟他提一句。”
“奴才明白了。”
沈太师刚出城门,便胯上一匹快马,奔向圣安寺。
东方小院打开院门一角,小厮伸出半颗脑袋,“您找谁?”
“在下姓沈。”
小厮一听姓沈,便知道此人是主子要等的人,他让开位子,迎沈大人进院。
“小子不知您老,还望大人海涵。”
沈持不愿与不相干的下人多费口舌,满头火气,只想赶紧见到人,“快带路。”
“夫人,老爷到了。”
沈夫人一听沈持到了,浮萍一样飘荡的心,立刻生了根,她的主心骨来了。
“老爷人呢?”
此时,沈持:“夫人,婉姐儿可好?”
放在平时,沈持说这种能让沈夫人挑茬子的话,定然攮他一句‘夫君眼里只有你那个宝贝疙瘩’。
可现在沈夫人正等着人拿主意,她的婉姐儿才是最重要的。
外面天光大黑,刮着寒风:“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路,身边也没人跟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和婉姐儿怎么办!”
“婉姐儿出了事,为夫着急,快带我去见婉姐儿。”
“夫君,我的婉姐儿她怕是犯小人。”
沈持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妻,他的老妻一辈子顺风顺水,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么经受得住。
“快带我去见婉姐儿。”
沈婉惠此时正在用午膳,坐在小圆凳子上,红木刻花描金的矮脚圆桌上的菜品不多,却样样精细。
裴玄陪在一边,守着人,一步不能离。
沈持是两朝元老,宣读圣上登基的诏书时,他就在旁边。从初入朝堂到现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从陌上玉公子,一步步走到老谋深算。
不用沈夫人说,沈持已经认出,要做他女婿的人是贤王嫡三子裴玄,半月前抵达京城的冠军大将军。
沈持知晓婉姐儿发病的整个过程,忽而想起老妻刚有身孕时偶然帮过一个瞎子,那瞎子给尚在腹中的女儿算过一卦。
瞎子说:“恩人腹中一女天生金贵有福气,一生的富贵路,这条路要么通天,要么丧命。”
沈家夫妻俩刚听前半句话是满心欢喜,等瞎子说完便心中恼怒,沈夫人甚至觉得瞎子就是猜中他们富贵,故意说些不好听的,想搜刮些银钱。
打发走瞎子,沈持做事越发谨慎,让人拿不到一丝错处,府中各人各处的要求更加严苛,生怕小女离他而去。
世间能称为通天路的地方,只有皇家,但沈持不愿独女一生困于宫墙之内,年年岁岁不想见。
现在再细想瞎子的话,是否另有深意。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娇养十几年才长大的婉姐儿啊。
沈之慎身穿官袍,端坐位上,手里的一碗参汤刚喝下一口,身上的寒气刚被驱散,长随就引着沈府总管事过来。
何管事行礼:“大爷。”
大爷放下青瓷小碗,“这么晚了,何管事有何事?”
何管事将今日太师交代的事,一一向沈之慎交代清楚。
大爷思忖,事情怕是比听到的严重。
等圆桌上的参汤凉透,沈大爷还在想这件事,他当下就想去趟圣安寺。
海文君披着外袍,拦下半只脚踏出房门的大爷。
“天这么黑,您是要去哪?”
沈之慎闻声转身,“是我糊涂了,回罢。”
既然父亲已经身在圣安寺,又只将此事告知他一人,作为儿子和兄长,他要慎重行事。
夫妻二人登上床塌,帷幔放下,里面只有淡淡亮光。
海文君突然抓紧沈之慎的胳膊,今日的夫君格外用力。
“轻点。”
上方的人,呼吸粗重。
“忍着。”
事后,海文君余韵未消:“夫君今日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事少一人知道,多一份保障。
沈之慎并没有向相伴二十年的妻子透露半分,闭上眼,睡去前只交代海文君:
“如今母亲不在府内,你要照看好一切,万不敢出差错,平白让母亲担忧。”
“夫君放心,我晓得怎么做。”
海文君刚想再试探,耳边传出独属男人的呼噜声。
声音虽不大,却有些吵人,好在她早已经习惯,在沈之慎的呼噜声中,海文君每每都睡得格外香甜。
海文君似是在和已经睡着的沈之慎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