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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朗朗乾坤、汲汲顾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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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钟御疆叩见皇上!”
“臣江策云叩见皇上!”
金銮殿内,江淮和钟御疆叩问念安,而龙椅之上的男人淡淡的说了句平身。
“匪患已剿,臣等前来复命。此次征战,活捉断生门第六子石拓、第七子月初,第五子陆卫眠和往念阁云端仍在向北追捕。”江淮说道。
“活捉?”江义帏重复了这两个字,他看了看钟御疆,“钟御疆,朕是如何下的旨?”
钟御疆赶忙回到,“回皇上,就地绞杀。”
“那为何还有活口!”
钟御疆不知如何回答,他若真杀了月初,江淮不得找他拼命。
江淮跪在地上,解释道:“回皇上,此事是臣擅作主张!臣觉得,他二人身怀异能,况且也不是逆贼的主谋,若是能为我所用,便是如虎添翼,他日一统天下更是无往不胜!”
“还是太子有主意啊。”江义帏那张脸看不清喜怒,“朕相信你的眼光,不过即是逆贼,恐贼心不死养虎为患,你与他二人相处那么久,朕准你监斩。”
江淮看着江义帏,明白他是非要杀他们不可了,文武百官都看着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道了声是。
“钟御疆办事不利,拖下去,五十军棍!”
“谢主隆恩!”钟御疆叩头做谢。
正当他打算领罚之时一名女子从百官中走了出来,
“皇上,臣斗胆为钟将军开罪。”正是由东晟投奔而来的柳然,也是新封的指挥使,军中地位仅次于钟御疆和柳家家主。
“钟将军与太子深入敌穴,本是有功之臣,况且太子思虑周全,钟将军也是奉太子令,可否请皇上网开一面。”
将所有的过错都赖在太子身上,这东晟的女子就是胆大。
毕竟是新来的,江义帏倒也没生气,思虑过后,反倒准了柳然的话。
散了早朝百官忙向江淮和钟御疆道贺,毕竟他们中除了年纪极大的长者其余的几乎没怎么见过太子。
熟络了好一阵二人才得以脱身,刚走没两步,殿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钟大将军都不打算跟我道谢吗?”
柳然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周围的人散开了,现在江淮又自顾自的走了,她哪能轻易放过钟御疆。
“我都帮你三次了,步韬会,往念阁,再加上这次的五十军棍,说吧,怎么感谢我!”柳然满脸笑意地看着钟御疆。
她说的句句有理,钟御疆也觉得却是应该谢她,于是便说道:“不知柳指挥使想要何谢礼?”
“要什么都给?”
“钟某量力而行。”
柳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以身相许吧!”
钟御疆瞪大眼睛,她说什么胡话呢。
“哈哈哈哈,看你吓得,我逗你呢。”柳然看着钟御疆震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走吧,吃酒去!”
说着拽着钟御疆的衣襟抬腿就走,钟御疆哪经过这个,“你松手,这叫人看见了什么样子!”
可回应他的只有女子风中高束的马尾。
阴冷的牢房反着股霉味,即便正午太阳当头这里也没有什么阳光。时不时会听见不远处的拷打声,直到深夜才有人给他们送些残羹剩饭。
石拓的双手都在那个特制的铁盒里,月初拖着铁链费力的爬过去,在那堆连狗都不屑的食物中尽量挑些好的,送到石拓嘴边,石拓摇了摇头,一路走来,二人的心思都沉了很多。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石拓轻笑了一声,“死就死吧。”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样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或许来杀他们的吧。
“拜见太子殿下!”狱卒的声音传来。
月初听着声音,挣扎着爬起。眼前的江淮脱了那身白衣,身着太子黄袍,头束白玉簪,玉面乌发,意气风发。
江淮看着狼狈的月初和石拓,又看了眼狱卒送来的饭食皱了皱眉。
看着眼前的江淮,月初的心如同千万根针在刺一般疼痛,“四哥,为什么?”
她还是喊了一声四哥,或许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阿初,你跟他废什么话!人家有个当皇上的爹,哪能跟咱们为伍。”石拓看着江淮嘲讽道。
江淮使了个眼色,狱卒打开门将石拓拖到其他地方。
“放开我,六爷我自己会走!”
现在只剩下江淮和月初两个人,江淮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小心翼翼的打开,金黄的栗子糕出现在与这阴冷潮湿的牢房格格不入。
“饿了吧,吃点。”
“你要带六哥去哪?你为什么这么做!”月初看着栗子糕,脑中都是和这个人所有的亲密过往。
“先吃点东西,要不然你身子受不住。”江淮隔着牢房的格栅将栗子糕又向月初面前拿了拿。
“我问你为什么!”月初一下子打中江淮的手,金黄的栗子糕全部打翻在牢中的污水里。她哭着喊道:“义父死了!长姐死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从来都不肯和我说真相,你总要我信你,我信了啊,可现在呢?我该信你什么!”
“阿初,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至于断生门的人,是为祸天下的人,他们必须死。你不一样,我会娶你,我会保住你!”江淮看着月初解释道,只要解释清楚,只要给她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月初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四哥嘴里说出的:“你说什么呢?”
“私贩官盐,拦路抢劫,官匪勾结,占山为王,鱼肉百姓,这还不算为祸天下吗?!暗道就不该存在,断生门也不该存在。我没想让你沾染太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有很多事都瞒着你,但你相信我,我的情谊是真的。”
这些话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扎进月初的耳朵、头和心。
月初讽刺的笑了笑,这就是她托付终生的男人,“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自打我默认断生门的一切,我就知道我一定是不得好死的,断生门可以灭在任何人手里,唯独你们江氏不行!唯独你江淮不行!”
月初说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无奈的笑了几声,那笑声中藏着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她认命的看着江淮,“我也是断生门的人,你可以杀了我了。”
“不,你不是,你是我带进去的人,你是我的,你不是断生门的!”
“你怎能如此狠心?那是义父,长姐,是家啊!”月初不甘心的嘶吼道。
“我没有家!清剿暗道方得民心,我是南垣的太子,我要的是天下共主,万民归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下!”月初狂笑着,眼泪尤如泉涌,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自己的枕边人,“所以你一直在装,你怕暗道的人聚在一起对付南垣,你隐藏太子身份利用断生门黑吃黑从中解决掉所有你们不认可的势力!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天下!”
江淮看着月初失望至极的眼神突然有些害怕,他赶忙解释,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我知道你受苦了,你再等等,等我几天,等我救你出去!”
月初看着江淮的眼神,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她将江淮送给他的月牙玉佩拿了出来,那块玉佩一直挡在她的心口处,一字一句道:“我只恨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早知今日,我当初宁愿死在商琅!”说完,猛地将玉佩摔在地上。
“阿初!”那种决绝的眼神如同寒冰般,冻住了江淮原本热血沸腾的心。
过了一会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等我,我很快就来救你!”
说完江淮便走了,或许暂时分开比较好。
他调整好心境来到另一间屋子,看见了正躺在那的石拓。
“阿拓。”
“什么事啊,太子爷!”
“想活命吗?”
“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石拓笑了笑猛地收起笑容瞪着江淮说道,“不想!”
“陆卫眠和络槿在哪?”
等到他们的人去抓陆卫眠时,陆府早就是人去屋空,那晚劫囚车是络槿带人干的,现在络槿不知去向,一定是和陆卫眠在一起,至于在哪,恐怕只有石拓和月初知道。
“你找五哥?那得等你死了,五哥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去给你上个坟!”说完,还朝江淮吐了口吐沫。
“你若说了,我会想办法保你!三日之后便要问斩,在这之前,你随时可以后悔。”
石拓从桌子上跳起来,身上的锁链束缚了他的行动,他恨不得咬死江淮:“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和钟御疆这样的白眼狼称兄道弟!”
江淮并未理会石拓的辱骂,他交代好狱卒给他们二人换些好的衣衫饭菜便走了,只是每每想到月初的眼神,他总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六哥!”月初看着石拓被送回来赶紧询问,“他们对你干什么了?”
“我没事,他们还没有找到五哥,想从我这套消息,做梦!”
看着月初红肿的双眼,石拓用残破的袖口轻轻替她擦了脸上挂着的眼泪轻声问道:“你看清了吗?”
月初自怜的笑着说,“我看清了,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好啊。”石拓走到墙边靠着坐下。
还能活三天,原以为就这么不生不死的等上三天就好,可不一会就有狱卒来此将二人带了出去。
“呃啊!”通红的烙铁烫在石拓布满鞭痕的胸膛,肉焦味弥漫整个屋子。石拓忍不住哼出声,又咬紧牙关硬挺着。
“六哥!你们别碰他!”月初被死死的按在地上观看这场酷刑。
“你们的同伙在哪?!”狱卒拿着滴着盐水的辫子狠狠问道。
石拓低着头,唾液和血液混合从半张的口中流出:“你们问不出的。”
那狱卒露出阴森的笑容,掐着他高高肿起的脸说道:“你嘴很硬啊。”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钳子,猛地塞进石拓的嘴里狠狠一拽,一个带着血迹的牙齿便掉了下来。
“啊!”石拓忍不住大叫。
“六哥!啊!”月初奋力挣扎,换来的是更残暴的压迫,她的头被踩在地上,逼着他看向石拓。她的嘴角进了污水,那颗牙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拔掉的一样。
踩着她头的狱卒看着她这幅反应蹲下说:“要不你告诉我,你们的同伙在哪里?”
“你放了我六哥,我们真的……”月初刚想说我们真的不知道,石拓朝着她喊道:“阿初!别告诉他们!我不怕,咱们断生门多少刑罚,江淮这点东西算个屁!永远都不要说,就是死也要烂在肚子里!”
你们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偏偏让你们觉得我知道,让你们觉得你们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抓不到手,我就是要让你们抓心挠肝的难受!
月初看着石拓视死如归的样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的说了声“六哥。”
石拓忍着疼痛想笑一笑,可根本笑不出来,他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唉!六哥在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