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沸》墨白无色mobile

4、第 4 章

　　晋页站在桌边伏下身子，把菜盘摆放整齐。

　　包间里热气开的很足，两人都脱下了羽绒服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晋页羽绒服里只但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衣，下面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他把衬衣扎在裤子里，扣子一直系到了风纪扣的位置。无论他怎么动作，衬衣依旧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顾旸在一旁帮忙，看到这个情况，有点好奇，问晋页：“晋哥，你的衬衣材质好柔顺的感觉，不管你怎么动好像都不会乱移。”

　　晋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衣，说：“哦，和衬衣没太大关系，我绑了衬衣夹。”

　　他把自己宽松的牛仔裤用手握住，折叠起了多出的空余，使牛仔布料贴合在了腿上。
　　布料勾勒出了少年大腿的轮廓，从布料的褶皱可以隐约看到牛仔裤下的双腿上各自环着一个腿缚，腿缚的上面向上束着几根皮带，皮带的末端是咬合夹，将衬衣压紧在了夹子里。

　　“但如果动作幅度太大，衬衣夹也无法夹稳衬衣，这样的话下摆可能依旧会挣脱出来。”晋页向上抬起手，衬衣依旧稳定发挥，展示着自己的平整：
　　“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

　　他说完这话，准备就坐吃饭了。
　　但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刚刚被服务员滴到地上的浮油上，晋页一个趔跄，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这样直直摔进了顾旸的怀里。

　　这下向上抬起的手臂终于能放下了——可是没别的地方放了，因为晋页抬着双手撞在顾旸身上的，于是放下的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顾旸的脖颈。

　　事实证明晋页说的是对的，动作幅度太大的时候确实衬衣夹也无法夹稳衬衣。

　　一直兢兢业业的衬衣下摆功亏一篑，从裤子里挣脱出来，露出了一截精瘦的腰。

　　顾旸接住晋页，被撞的退后了一步，背抵上了墙壁。
　　他急忙用一只手护住了晋页的额头，防止晋页撞到墙壁；另外一只手一把揽住晋页，担心他摔倒。

　　晋页的腰部肌肉绷紧了。
　　顾旸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老茧，握住了晋页的腰。衬衣又重新落了上去，遮住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晋页被那只手冰的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身离开，腰却忍不住的一软，只能用手撑在顾旸的头旁边。
　　两人的距离变得若即若离起来，晋页的双臂形成了一个逼仄的空间，把顾旸围在其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晋页看着顾旸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忘了起身。他比顾旸矮一些，小腹到顾旸裤腰的位置。
　　两人没有人移开目光，他们就这样对视着，顾旸的呼吸变得有点沉重起来。

　　晋页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小心碰到了顾旸的皮带，有点硌到自己了。
　　他直起身来：“对不起对不起，压到你皮带了。”

　　顾旸的手从他腰间滑落，像是一个轻柔的抚摸。晋页全身如同过电一般，脚底差点又没站稳。

　　顾旸一只手放在身前，不太自然地下垂着，眉眼弯弯同晋页开玩笑说：“哟，晋哥，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壁咚呢。”

　　晋页脸红了：“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顾旸笑容更深了：“晋哥你要不去趟洗手间处理一下你的衬衣？”

　　晋页正好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接受了这个建议：“是的我要去一趟，不好意思顾旸，失陪一下。”

　　顾旸抬起一只手，笑着摆手示意没关系。
　　在晋页关门的一瞬间，他卸下了笑容，仰头对着天花板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喉结轻轻滑动着。
　　晋页的嘴唇似乎还在眼前。

　　晋页的眼睛向上看的时候，有一种天生湿漉漉的脆弱。但因为晋页从不仰视任何人，这个眼神从来没有人见到过。
　　这是唯一一次。

　　顾旸不知道这些，但他记得那个眼神，看的他心里一颤，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顾旸舔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嘴唇，他扼制下自己腾起的一些躁动，脑子里突然想起晋页刚刚的话。

　　他挪开挡在身前的那只手，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遮挡住的位置，那部分的运动裤显得不那么平整。
　　他扶额叹了一口气。

　　唉，哪有什么皮带。幸好晋页没反应过来，不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晋页的手撑在洗漱台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红不仅没有消散，还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脑子一片空白。
　　鬼使神差，他摸了摸自己的腰。
　　腰部的肌肉一收缩，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脸更红了。
　　他连忙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然后进隔间整理衬衣。

　　等他回来时，他发现顾旸把外套穿上了。顾旸的外套很长，一直遮到了小腿。
　　“你冷吗？”晋页发问。
　　“没有没有，主要是……这样方便。”顾旸顿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理由。

　　这段饭吃的很快，顾旸后来开了那瓶酒，他酒量很好，大半瓶下去看起来还一点没有醉意的样子，依旧能言善道，侃侃而谈。
　　分开的时候，顾旸还特意把晋页送到了晋页家楼下。

　　“辛苦了，其实你没必要送我回来的。”晋页站在门前对顾旸道谢。
　　晋页没有发现顾旸的眼神已经有点对不上焦了，走路有点轻微的发飘——有的人醒着，但已经醉了。
　　他用手把晋页的衣领拢好：“那可不行，晋哥这么好看，万一被别人看上怎么办？”

　　晋页看着顾旸，他知道顾旸肯定又是开玩笑，却莫名其妙还是脸红了起来：“行了，别贫了，早点回去吧顾旸。”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晋哥”顾旸忽然凑近了，他用鼻尖蹭着晋页的鼻尖：“你好看死了，又聪明又好看，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越来越喜欢。”
　　晋页推开了顾旸：“别……别开玩笑了顾旸，不要拿我找乐子。”
　　顾旸轻轻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晋哥，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骗你呢。”

　　晋页心若擂鼓，他知道顾旸在说的不过是他那些对所有人都一样输出的玩笑话，但心脏还是漏跳了几拍。

　　顾旸轻轻拉起晋页推他的手，吻了晋页的指尖。

　　路灯有些昏暗，冬日的夜晚温度有些冷，但是少年的指尖却在发烫。
　　地上的剪影是那么清晰，那只看起来总是招蜂引蝶的小狐狸牵起了他唯一的小王子的手，郑重其事地在有些发颤的指尖留下了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晋页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的，他知道顾旸肯定都是玩笑。
　　但是他记得那天梦里亲吻的那个人的清晰的眉眼，他知道那是顾旸。

　　顾旸回到家，一头便栽在了沙发上——眨眼间就睡着了。

　　“我去，好浓的酒味，怎么醉成这样了？”郭涛刚洗完澡，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顾旸，别瘫在这里，回你房间里去睡，你妈和我妈一会儿还要坐沙发看电视呢。”

　　“郭涛，你好吵啊……”顾旸用沙发上的靠枕蒙住了耳朵。

　　“你也就只有喝醉了会说真心话了，想什么说什么。虽然你什么都变了，这个习惯倒是一直没变。平时一天到晚都沾花惹草巧舌如簧的，逮谁撩谁。”郭涛哭笑不得，认命地扛起顾旸：“走吧，我扶你进去。”

　　顾旸倒在床上，翻身抱住了枕头。
　　郭涛把灯关上，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呢喃，他仔细听了听，终于分辨出了顾旸在说什么。
　　那是一个人名：
　　——“晋页……”

　　郭涛的手顿住了，他望向熟睡的顾旸，闭了闭眼，把门带上了。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顾旸你这个家伙，要不是今天回来和我妈讨论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你骗我们那么久，十年啊顾旸，你真的……不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