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王抢走以后》就吃一碗

16、第 16 章

　　“完了。”摇光绝望地闭上眼睛，她都能感受到那几道剑气劈过去带着的风都是割人的，虽说杀的是幻境中的自己，但是顾云崖下手也太不留情面了，都不带犹豫的。

　　我心疼，脑袋更疼。摇光头抵在屏障上，大滴的泪水往下掉，仿佛看见了传说中临死前的圣光，她泪眼婆娑地掀起眼皮想最后看一眼美好的世界。

　　下一秒，摇光惊呼出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迅速蹲了下去，堪堪保住了她头顶那两片宝贵的叶子。

　　几道剑气撕开屏障，擦着摇光的头顶飞了过去，她在惊慌中听见了毓碧吃痛的闷哼声。

　　顾云崖踩着飞剑几步跃来，只在摇光身上看了一眼便迅速做出了判断，他果断将人拎起，同时剑出长虹将毓碧逼退至十几步外。

　　毓碧一张俏脸气得几乎扭曲，却还是极力稳住情绪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云崖撇着嘴面露嫌弃，“你伪装之前至少先遮遮自己身上的臭味。”

　　“你一开始就察觉到那是幻境了？！我不信！”毓碧愤怒到破音，“我明明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魂魄异动！”

　　“为什么！”毓碧发出几近疯狂的嘶喊，可怖的原形控制不住地出现在脸上，“我的幻境不可能失效。”

　　“破绽那么大想不发现都难。”顾云崖将手里拎着的摇光往前一送，“看到了吗？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摇光被顾云崖揪着后背，手脚委屈地蜷缩成一团在空中晃荡着，正默默瘪着嘴流泪，像只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鹌鹑，见被人发现了便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抹，但很快又被泪水糊满。

　　“面对危险不哭也不闹，你太高估她了。虽然修为低了点，但她会尽量用眼泪把你淹死。”

　　摇光一下子没憋住哭腔，“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让你们坏我的好事！”毓碧仰天怒喝，身形瞬间怒涨了数倍，飞天神女的最后一丝美感也消失殆尽，她发狂般抄起身边能够碰到的一切事物朝两人扔过去，只为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

　　顾云崖抡起摇光，掌心运气将她推向远处，嘱咐道：“躲远点。”

　　摇光踉跄着稳住身形，找了块巨石挡住自己，双手做喇叭状围在唇边喊：“顾云崖，你要小心！她身上有禁制，不敢杀你的！”

　　虽然摇光那么说了，但毓碧攻势猛烈，看着丝毫不像有所顾忌的样子，凡是被她攻击过的地方均留下了浓重的魔气，顾云崖不敢不小心应付。

　　被毓碧挥着披帛追赶过一阵后，顾云崖直接横冲至毓碧近前，面对近身攻击过长的飘带显得有些鸡肋，逼得毓碧将飘带化作一柄软剑。

　　两人缠斗至空中，周身被外散的灵力包围，只能隐约见到不断闪过的刀光剑影。论剑术毓碧显然不敌顾云崖，她很快便被顾云崖挑散了软剑，一掌击飞出去。

　　“好！打得好！”摇光看得直鼓掌，在巨石后探出一双手为顾云崖挥手助威，“狠狠地打她，让她欺负我！”

　　“这是你逼我的。”毓碧精心打理的头发再就凌乱地散开来，乌黑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披盖在脸上，从间隙中露出一双阴恻恻的眸子。

　　毓碧手做爪状用力地探向地面，像是要将地面掀起，骨头发出清晰的咯咯声，生长断裂又扭曲重组最后变成了白骨状。

　　同一时间，大地哀鸣，平整的地面分裂出形成巨型坑洞。摇光先前便被毓碧召出来的黑手吓得不行，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亲眼见到了地狱。

　　黑雾缭绕看不出坑内的情形，只能听到其内部传出的百鬼的哭泣喊冤的声音，那哭嚎声淬着枉死之人的怨气，只叫人毛骨悚然。

　　顾云崖跃至空中，身形却猛地往下坠，关键时刻一根由多条参须缠绕在一起拧成的绳子盘上他的腰间，才没让他被吸进洞中。

　　摇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拉回来，脸憋着一股气涨得通红。放下顾云崖后她便火速抽回参须，背过身缩至石后，祈祷毓碧刚刚没看见自己。

　　顾云崖嘴角刚刚勾起，就听见“砰”的一声，黑烟迸发。无数只恶鬼从地狱口冲了出来，猩红的眼睛锁定到顾云崖之后直到被劈成几半都没有转变过目标。

　　恶鬼们张牙舞爪地向着顾云崖扑了过去，它们没有痛觉不会恐怖，只要空中还有黑烟存在，它们就能凝聚成型。

　　顾云崖见剑砍无用，便用寒气将它们冻住。四周很快堆满了冰块，形成诡异的冰世界，温度骤降，顾云崖却在这样的环境中累出了一身热汗，薄唇微张喘着粗气。

　　“看你还能撑到几时！”毓碧冷笑一声，整只手臂都变成了白骨。

　　恶鬼隔着冰层与她产生了共鸣，冰块开裂的声音越来越大。顾云崖执剑警惕地观察着，目光冷厉，他一剑斩碎破冰而出的恶鬼，却忽略了脚下。

　　几只黑手从地里钻出来，紧紧扣住顾云崖的脚踝。顾云崖一时没挣脱开，挥剑去砍，削铁如泥的剑刃却无法伤害那黑雾缠成的锁链分毫，反倒被黑雾借机缠上手腕。

　　毓碧聚集绸带化为软剑，抓住机会如急火流星般刺了过去，直冲顾云崖心脏而去。

　　“不要！”摇光大喊，想也不想跌跌撞撞地跑向顾云崖。

　　摇光的参须堪堪擦过剑柄落在了毓碧身后，剑尖在两人的瞳孔中离顾云崖的胸膛越来越近，几乎没有躲开的可能。

　　软剑迅猛如蛇地刺出，却在抵住顾云崖心口的瞬间稳稳地停了下来，所带之势令顾云崖的衣襟碎裂，但只在他心口留下了一个小红点。

　　“我就说没有形成交易，她是不敢杀你的嘛！”摇光吸了吸鼻子偏过头，假装自己只是临时跑过来看风景，她快步跑到自己认为对安全地带，对着顾云崖握拳道，“顾云崖，快趁人之危杀了她！”

　　“……”顾云崖迅速反应过来，周身灵气一爆震开了身上的锁链，同时将毓碧用剑排开。

　　顾云崖不敢大意，满天冰剑如寒星坠落，却见毓碧站在剑阵下方不躲也不避，无法分辨其神情只能看到不断抖动的肩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毓碧仰着头双手摊开，呈现出拥抱接纳的姿势，在即将接触到攻击的瞬间化成了一团黑雾。

　　剑阵扑了个空，顾云崖脸色一变，心口忽然狂跳起来，第一时间去看摇光的方向。

　　两人遥遥地对上视线，摇光原地小幅度地一蹦冲顾云崖伸出大拇指，欢快地举过头顶。顾云崖不回应她，她就自己跑过来，嘴角欢快地咧着像笨鸟归巢，却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忽然刮起的大风糊了一嘴风沙。

　　“蠢货！快跑！”

　　摇光听见顾云崖的嘶喊，她揉开刺痛的眼睛，朦胧间看见顾云崖的宝剑剑尾一路闪着电花向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一身狼嚎，雪白的巨狼速度更快，矫健的四肢几乎是在空中飞跃。

　　摇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听顾云崖的话，她右腿后撤一步刚做出跑路的姿势，脚腕上却忽然传来黏腻的触感，一双古怪的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脚腕。

　　一声短促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黑雾在她面前成团化形，在摇光紧缩的瞳孔中照出了毓碧狰狞的面孔。

　　形势在摇光反应不及的时候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按理来说毓碧是不敢对自己动手的。危险降临的瞬间，从她踏进庙宇之后的一幕幕画面却在脑海中清晰地闪现。

　　摇光嘴唇发抖，她看见自己在神像前跪下，接着许下愿望她说希望能回到仙界，还有——不要伤害顾云崖。

　　而毓碧在生死关头及时收住了攻势正是为摇光达成了心愿，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要索取自己的报酬。

　　摇光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软剑刺来的时候，她除了闭上眼睛想不出半点应对的招式。

　　下一秒她却被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软剑刺穿胸膛，尖锐的物体抵在心口，胸前快速地被温热的液体濡湿。

　　摇光听见自己的耳边炸开一身闷哼，她整个人被一双手臂禁锢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骨头。

　　摇光没有办法挣脱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毓碧痛苦地跪在地上，白骨化的手无力地向前抓取，拼尽全力诉说着自己的不甘，代表着天道规则的符文遍布她全身，用黑火将毓碧的血肉一寸寸化为灰烬。

　　“顾云崖，我害怕呀。”摇光无助地低喃着，眼泪像找到闸口的洪水倾泻而下，她感觉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正因剧痛而浑身颤抖，气息粗重而急促。

　　一只手在自己的后背拍了拍，摇光说不清那是安慰还是顾云崖脱力时最后的挣扎，只是牢牢扣住自己的双臂终于放开，顾云崖无力地向后倒去。

　　摇光伸手去扶，反倒被顾云崖带着摔倒地上，摇光及时撑住地面才没撞上顾云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