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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譬如朝露 ...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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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走出藏书阁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却见前方有一束荧荧的光,不用猜都知道是嬴政来接她了。可她还是很惊讶,快步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陛下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藏书楼为何不让庄外之人进了,我记得书馆不是这样的!”嬴政问。
      明月看了看楼中未灭的灯火:“这些弟子会将之前六国的典籍抄录备份,然后将原件封存。因为书同文,这些用原六国文字写的书都不会再面世了,但它们也不应该消失。我希望能尽最大努力将这些文化保全,然后流传后世,让后人在研究的时候也能有据可查,这也是我在小圣贤庄的责任和使命!当年我去郑国渠也是为此,也包括那年被李斯带到咸阳去的那个铜箱,里面装的也是各国的重要工程资料!”
      嬴政皱皱眉道:“你每天去那么久,就不觉得冷落了我吗?”
      “既然陛下把苍龙七宿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当然要更加努力了,不能让陛下失望的不是吗?”明月调皮地说。
      “好——怪我——”嬴政低头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白发愈发多了,想来是苍龙七宿之事太过耗费精力,“其实也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可舍不得你这么辛苦。我去城中给你买了饭食回来!”
      “谢谢夫君!”明月笑着拉起他的手:“不过陛下要先陪我去个地方?”
      嬴政快走一步与她并排:“明月,你知道刚刚我想起了什么吗?”
      “什么啊?”明月有些好奇,转到他面前来。
      “我想起,那时你也是这样提着灯在章台宫外等我,然后搂着我说想我了!”嬴政看着天上的月亮笑着说。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头发:“陛下怎还记得这些?”
      “当然记得!”嬴政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我都记得!”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日子呢?”明月眨眨眼。
      嬴政一把把她揽到身边:“等扶苏的肩膀足以担起天下万民,我不介意陪你来过这样的生活。”
      明月点点头:“好——我等着那一天!”
      小圣贤庄的观星台位于一处山崖上,正中放着一个巨大的日晷。嬴政有些惊讶,这观星台竟跟咸阳的修得一样好。见明月来了,在观星台观星的弟子就纷纷告退了。
      嬴政清了清嗓子,小圣贤庄人来来往往,这些人太碍眼了:“算他们识相!”
      “陛下真小气!”明月噘着嘴,独自一人坐在观星台沿上,转过头朝嬴政伸出手道,“陪我看看星星吧!”
      嬴政揽着她坐下问:修了这么好的观星台,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日月星辰的运转,昭示着四时与节气,告诉人们如何利用自然之理生产和生活。”明月看了看天空,几颗星星在闪烁。
      “就只有这些?”嬴政宠溺地笑道,“我有点后悔把苍龙七宿交给你了!”
      “那陛下现在还有机会反悔!”明月装着生气,欲起身。
      嬴政把她按住:“我只是说笑!”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月躲闪了一下,“若是我早日窥探到星辰的奥秘,那你或许都遇不到我!”
      听明月这样一说,嬴政警惕地拥紧了她:“那日月星辰有没有告诉人们该如何调和阴阳,今夜月色正好,正可吸纳天地之精气!”他说着便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明月羞得忙推开他:“陛下不是有心无力吗,怎么又?”
      “只是想良辰美景不能辜负,亲亲你总是可以的!”他说又封住她的嘴,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别闹,有人!”明月看着远处的树林中有人影闪过,还夹杂着笑声,格外刺耳,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她如此紧张,嬴政抱她更紧了。直到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虫鸣,她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松了牙关,拥住他。他得了缝隙,立即占令了她的口腔,舌尖轻触,味蕾绽开。他的吻很用力,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似的,身上已渐渐出了汗,被风吹得异常凉爽。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明月!”他放开她,轻唤她的名字。
      “嗯?”明月还在回味刚刚甜蜜的感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此时我想要,你会给吗?”他凑到她的耳边道。自她回来,他从不敢碰她,就算是亲近也只不过是拥抱和亲吻,除非是她主动要求。跟明月出来这些日子,心情很是放松,精神和体力也恢复了不少,那种事情他自然想要再次跟心爱的人尝试。
      “那也不能在这里!”明月红着脸低下头,提醒道,“这里常有弟子经过的——”
      一抹微笑浮上脸庞,遂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回了客房。更漏一滴滴地落下,房内的身影正在交缠。本是他一直在抱着她,却突然眩晕,差点栽在她身上。
      明月睁开眼睛道,起身扶住他道:“陛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嬴政定了定神,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气还没喘匀:“刚刚是有些——”见明月已经起势准备施法,立即抓住了她的手道:“还是不要耗费精力了!”
      明月扶他躺下:“好,那就好好休息——我陪着你!”她躺在他的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阿政,过几日陪我去海边看日出如何?”
      “好啊!”嬴政轻声应答,“你起得来么?”
      “当然!”明月点点头,直到嬴政睡熟了,才抬起手给他输了些内力。
      嬴政体内的真气已要耗尽,以她现在的力量,只能暂时维持他的生命。她要解开苍龙七宿,不仅是为了小圣贤庄,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嬴政。
      落日时分,明月拉着嬴政的手到了街上。这一日,街上挂满了花灯,比平日里还要更热闹一些。“今日怎么来了兴致?”
      “大家劳累一个月,桑海每月这一天都会开灯会!”明月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道:“阿政,今日是望日,是团圆的日子。”
      望日啊,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约定,只可惜扶苏和荷华都不在他们身边。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她拽着他走进了那日他进的那家酒楼。来接待的还是这家店的掌柜:“端木姑娘回来了,是雅间还是大厅?”
      “大厅就好!”明月淡淡道。
      掌柜看着明月身边多出的男人问:“这位先生——原来你们认识!”
      “这是我夫君,怎会不认识!”明月介绍着。
      “姑娘是什么时候成的亲,我还在想呢,是怎样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端木姑娘呢,先生可真是有福气的人!”掌柜引着他们入了席。
      嬴政见掌柜对明月的殷勤程度十分不自在,拉住明月的手抢着答道:“有些年了,我们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家执掌家业,女儿——在外游历!”
      到了座位上,掌柜又道:“姑娘面色不好,正好前些天我们上山采了些山菌,这就给姑娘炖了汤来补一补!”
      明月抬头道:“不必了,如今生意不好做,你们留着卖个好价钱多好,给了我倒是可惜!”
      掌柜摆摆手:“要是没有姑娘,小店早就开不下去了,这点东西有什么要紧?”
      明月笑笑:“那我也不白拿你的,记我账上就好。”
      “他的话着实有些多!”待那掌柜离开,嬴政终于不耐烦地吐槽了一句,“不过,看起来你们很熟!”
      “当年这家铺子开不下去,是我资助的他们,但我也不是白白资助,他们每年要给我分红。”明月解释道。
      “你倒是不吃亏!”嬴政笑着给她倒了杯水。
      “我赚钱的法子还有很多,你别忘了,端木赐是我师兄。”明月端起水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六国贵族多是些贪利短视之人,与这些人的生意自然好做。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当年孔门端木公破吴霸越,乱齐存鲁,左右天下大势,已有纵横之风。”嬴政由衷赞叹,却又有些好奇地问,“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产业?”
      明月得意地扭过头去,把水饮尽:“这可不能告诉你!”
      “你怕什么?”嬴政试探地问。
      明月放下杯子:“我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的!”
      掌柜来上菜的时候,嬴政问:“掌柜觉得,天下一统,书同文,车同轨是好事还是坏事?”
      “端木姑娘曾跟我们说过,天下一统是为了再无战乱,车书的统一是为了人们能够更好的出行和交流。我们小民不懂那些大道理,不知道始皇帝对天下所做的事情是好还是坏,但我们知道端木姑娘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是为了我们好的。”
      “你们就如此相信她吗?”嬴政又问。
      “那当然!”掌柜扬了扬眉,“端木姑娘在六国之内扶危济困,可是有‘山东及时雨’之名的!”
      “好了好了!”明月接过他手中的菜,“我哪有‘及时雨’那么厉害?你以为做‘及时雨’会有什么好下场?”
      嬴政握握明月的手,又看向掌柜:“那我问你,那咸阳宫中的始皇帝能否配得上你们的端木姑娘?”
      “这——”掌柜被问住了,这话他可不敢轻易作答。
      “好了——你别难为人家!”明月推了推嬴政,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女儿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吧。”
      掌柜摆摆手:“别提了,那丫头成天跟着兄长往小圣贤庄跑,说是想拜在姑娘门下读书,做跟姑娘一样的人呢。”
      “小圣贤庄这些年可还收女弟子?”明月又问。
      “自从姑娘离开,好像还未收过女弟子呢。”掌柜想了想,“这次姑娘回来,那丫头可不得高兴坏了。”
      明月笑着挽了挽嬴政的手:“怕是她又要白高兴一场了,此次是我夫君陪我归省,很快就要回咸阳了,怕是没有时间教她读书了。”
      待掌柜下去,嬴政拍拍她的手道:“真是难为你了,为我说了那么多好话。”
      明月有些不服气:“这话说得,在外人面前,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好了?”
      她很尽兴地喝了不少酒,一直从日落到月升,最后还是被扶进了雅间休息。嬴政把醒酒汤给她灌下去,盖好被子让她继续睡,却叫住了掌柜。掌柜说他虽知端木夫人不易,却从未见过端木夫人这个样子。
      “对了,方才明月说,如今生意不好做,是怎么回事?”嬴政问。
      掌柜没想到他们随口的对话,竟也被他放在心上了:“桑海城是齐王专门交给小圣贤庄治理的一个特例,治理手段也与他地他国有所不同,城市氛围也更加开放自由。天下一统前便吸引力很多人来这里做生意,更有甚者会拖家带口来这里定居。统一后虽然货币、语言、度量都更方便人们生活,但秦国一向重农抑商,我们这些本就是小本买卖,却要承担高额的赋税,很多铺子都已经干不下去了。看先生气度不似凡人,若有机会上达天听,定要让皇帝陛下知道我们这些小民的苦楚!”
      《五蠹》中说商贾之人亦是国家的害虫之一,所谓“长袖善舞,多钱善贾”,那些大商巨贾,积累奢侈资财,囤积居奇,希图从平民身上牟取暴利。重农抑商实则是为了维护国家稳定,将百姓绑在土地上,限制人口的流动,使人无法作乱。但反过来想想,当年若无巨商吕不韦,也没有他嬴政的今天。明月常说,人本无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百姓并不只是一块长城砖,也不是为国家生产粮食的工具和打仗的兵器,他们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会开心难过。他们需要的国家是充满活力的,而不是在人人自危的环境下讨生活。商贾的存在正是激活国家的关键,而国家需要做的不应是限制工商业,而是对那些大商巨贾进行把控,让他们无法借机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
      “好,朕——我知道了!”嬴政咳了两声,又回到床榻边。看着她的睡颜,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那朦胧神秘的感觉,她的辛苦与坚强,让他说不出得爱怜,可他又不得不让她去做那些事。
      她并没有睡多久,摇着他的胳膊道:“阿政,我们出去看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譬如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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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十分感谢大家的收藏和阅读,每一点数据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因为工作太忙,拖得时间有些长了,十分抱歉。剩下的两个番外会在写完后分两次更完,然后还会有一些写作小札,尽量在五次内更完,同时也会随时更改文中觉得剧情不顺或者逻辑有问题的地方,争取快点完结。因审核原因文章会有些删减,对文章有任何感想或疑问都可以留言,我还蛮喜欢和人交流剧情的,欢迎长评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