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早晚》应闻

1、第 1 章

　　杨天阔在摄影棚门口找到我，他从我身后拽住我的手腕，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告诉他我被一个有钱的大客户包养了。

　　我以为他会骂我不要脸，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好。”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放开我的手，转身的那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眶红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同意和我分手是有条件的。

　　他想让我当他的情妇。

　　———

　　半夜杨天阔接到个电话就出门了，他匆匆忙忙换着衣服，头也没回。

　　“是医院的事，有个病人明早开刀，现在闹别扭不肯做手术。”

　　又是一些不听话的病人，对于这个理由，我已经习惯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半夜赶去医院了。

　　作为一个女人，正常反应就是怀疑他出轨了。

　　但我知道他没有，我有他的手机密码，他也允许我随时查看，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他出门后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天亮时，我就做好了决定。

　　我要离开他。

　　我拿出行李箱收拾东西，我的行李不多，搬进他家时，我只带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本来想当面跟他说分手，但我知道我没法看着他的脸对他说我要离开他。

　　我在饭桌上留下一封信，拉着行李箱打车去了以前住过的公寓。

　　我搬走后，公寓一直都没有其他人来合租，我猜肖怡看到我会很高兴，孤独的住了三年后，她的室友又回来了。

　　肖怡睡眼朦胧地从床上探出头来，她对我的出现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怎么？和你的大医生分手了？”

　　“嗯。”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她，虽然是我主动离开杨天阔的，但我还是难过地像是心被刀扎了一样。

　　“为什么分手啊？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恩爱吗？”

　　“那么八卦干嘛？”我用敷衍的态度逃避她的问题。

　　她只是抬了抬眉毛，翻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没有再多问。

　　是啊，有什么好问的，现代社会谈恋爱分分合合是正常事情，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晚上我有一个拍摄工作，还没走进门我就被杨天阔拽住了。

　　我猜到了他会来找我，毕竟三年的感情只剩下一封寥寥几字的分手信，有谁会甘心？

　　我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推脱他，只好告诉他我被有钱金主包养了。

　　毕竟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我是对的，杨天阔答应了分手，没有任何纠缠就走了。

　　我走进摄影棚开始工作，就算再难过，我也要在镜头前表现出一个专业模特该有的样子。

　　工作进行地不太顺利，摄影师说我的表情不够自然，我很努力地去调整心里的情绪，最后花了四个小时才完成拍摄。

　　累的时候人就很容易感到委屈，加上才刚和杨天阔分手，工作结束后我忍不住在洗手间里哭起来。

　　我歇斯底里地靠在厕所隔板上痛哭，直到我把厕所里的卷纸都用完了，我才慢慢开始收住自己的眼泪。

　　走出摄影棚我就看到了杨天阔，他一直都没有离开。

　　“钟汶，你根本就没有被包养对不对？”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关你什么事？”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哭什么？”

　　我把眼睛瞟向一边没有回答他。

　　他向我走近一步，一只手用力地捏着我的脸，他要我看着他。

　　“说话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额角爆起一根青筋，在一起三年，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甩开他捏着我脸的手，“因为你昨晚接到个电话就出去了。”

　　“我说了是医院的事。”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他顿了顿，好像知道了我是什么意思。

　　“你怀疑我出去偷情？”

　　“我知道你没有，所以我才要离开你。”

　　说着我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不用抬头都知道杨天阔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一定觉得疑惑又好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因为我太没有安全感了，你有钱又帅气，还是大医生，肯定有很多女孩子排着队追求你。而我只是一个小模特 ，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觉得自己不够好！”

　　最后一句话我是歇斯里底喊出来的，我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我都想说的话。

　　“可能女人都是这么敏感吧，也许只有被包养的人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反正都是情妇了，她们也不在乎她们的男人在外面还有没有别人。”

　　我站起身，直视杨天阔的眼睛。

　　“所以，我们分手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消化我刚刚说的话。

　　几秒后他咬了咬嘴唇，“好，那我们分手吧。”

　　他平静得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更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就这样放我走了。

　　算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我转身要走，杨天阔又拽住了我的手腕。

　　“钟汶，我要包养你。”

　　“神经病。”我甩开他的手走了。

　　———

　　我拉着肖怡和我一起喝酒，但肖怡只是就着啤酒嗑瓜子，真真正正在喝的人只有我。

　　我喝得眼睛发昏，脑子也一片混乱，一闭上眼我就会想到我和杨天阔过去的事情。

　　三年前我吃了坏的海鲜急性中毒，半夜被送进医院洗胃，杨天阔就是我的医生。

　　出院那天正好是我朋友的生日，她打电话来说酒都醒好了，问我到哪。

　　我说我马上过去，肯定会陪她这个寿星女喝个尽兴。

　　听到我打电话，杨天阔拦祝我，告诉我洗完胃两周内都不能喝酒。

　　我告诉他我已经出院了，不再是他的病人了，他管不了我。

　　结果他一路跟着我，他跟着我走出了医院，跟着我上了我叫的车，还跟着我走进了朋友举办生日会的酒店。

　　他一整晚坐在旁边盯着我，他说如果我喝一口酒，他就会把我带回医院再住几天。

　　派对结束后他叮嘱我洗胃后不能吃油腻和辛辣的食物，我说我无辣不欢，而且不会做饭，天天吃外卖。

　　结果之后的一个月，他每天下班都来公寓做饭给我吃，肖怡也叨我的光蹭了很多顿饭。

　　肖怡说杨天阔肯定是喜欢我，我觉得也是，不然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后来我才听说，杨天阔是医院里出了名负责的医生，他对每个病人都是这么细心，只要是他的病人，他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不过在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我就已经跟杨天阔表白了。

　　当时杨天阔没有答应我，我又生气又疑惑，如果他不喜欢我，天天来给我做饭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晚上他带着一束花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他说表白这种事情应该让男生来做。

　　———

　　有客户找到模特公司说要拍一条广告，并且指定要让我来拍。

　　进摄影棚之前我很兴奋，当了五六年不红不火的小模特，终于有人赏识我了。

　　刚推门进去那一瞬间，我就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原来那个客户是杨天阔。

　　虽然不是很想见到他，但如果他花钱请我拍广告，我倒也不介意，最近公司在力捧新人，我几乎接不到什么拍摄工作。

　　“杨先生。”我不咸不淡的喊了他一句。

　　“杨先生？我出钱让你拍广告，你不是应该喊我杨老板吗？”

　　“杨老板不用上班吗？”我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句。

　　“我休年假。”

　　我撇了一下嘴，无缘无故休什么年假？故意休假来折磨我的吧？

　　“一会拍摄的时候要多笑笑，不要像一条苦瓜一样。”

　　“那当然。”我立马就给他挤出一个大大的假笑。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天阔给我递来一瓶水，因为喝得太急，被呛了一口后我止不住咳嗽。

　　杨天阔伸手给我拍背，我赶紧挪了一下身子，躲开了他的手。

　　“杨老板，我是正经模特，请你不要动手动脚，这里有监控的。”

　　他把手收回去，舔着嘴唇笑了笑。

　　“汶汶，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情？”

　　“我要包养你。”

　　“我再说一遍，我是正经模特。”

　　“没关系，你迟早会答应我的。”他笑着走开了。

　　后来我发现这工作就是一个陷阱，我就说杨天阔为什么要拍一个泡泡糖的广告？

　　整整一周了，拍了很多个版本他都不满意，而且还不肯换人，坚持一定要我拍。

　　模特公司和杨天阔签了合同，只要客户不满意，我就要一直拍到客户收货为止。

　　他就这样每天在摄影棚里指挥我要摆什么姿势，然后第二天把前一天拍过的所有东西都否决掉。

　　别人分手后是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分手后却还每天见面，我还要嬉皮笑脸地陪他玩。

　　我每天连续拍摄五六个小时，不断重复吹泡泡糖的动作，吹得腮帮子疼，还被大棚灯照的满身大汗。但只要他说一句不满意，我就要忍着一肚子气继续拍。

　　我也想像其他大牌模特一样甩脸走人，但我没有耍脾气不拍这个选项，我赔不起违约金。

　　但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拍，他都不会满意的，他根本就不是想让我拍广告，他就是要为难我。

　　手头上还有未完成拍摄任务，模特公司就不会再给我分派其他工作，杨天阔的广告连续拍了一个月，我就连续一个月没有赚到一分钱。

　　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答应他。

　　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顺从他。

　　月底交了房租和其他杂费之后，我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

　　模特这行最注重的就是外表，就算不做皮肤护理，每个月做美甲和做头发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但现在别说自己的外表了，我连自己的肚子都管不了。

　　肖怡知道我不够钱花，点外卖的时候都会给我多点一份，但是时间久了，我的伙食费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你就答应他吧，我养不起你了。”吃饭时肖怡在调侃我。

　　我瞪了她一眼。

　　“杨医生人又好，长得又帅，被他包养总比被别人包养强。”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他包养。”我咬牙切齿地说。

　　他想逼我就范，我偏偏就不。

　　但还不到一个月，我就打了自己的脸。

　　———

　　踏进摄影棚之前，我就打算要答应杨天阔。

　　我实在是没钱用了。

　　美甲片断了一半，我自己拿胶水粘，马桶堵了我没打电话叫师傅，我一个人拿着马桶塞捅了一下午，还被溅了一身厕所水。

　　这些我全都可以咬咬牙忍受，但前两天我痛经，到了药店我才发现自己连买布洛芬的钱都没有。

　　走进摄影棚，杨天阔早就坐在了摄影师身后，我戳了戳他的肩膀，让他跟我到走廊里去。

　　“我答应你。”我不情不愿地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答应我什么？”

　　他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就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来，他想让我难堪。

　　“我答应让你包养我。”我斜着眼说完了这句话。

　　“好，今晚来我家。”

　　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是豹子咬到了追了很久的猎物。

　　“我在生理期。”我直接了当的回了他一句。

　　“我又没有让你做什么。”他盯着我笑了。

　　我瞟了他一眼，为了钱，我硬是把一肚子的气吞了下去。

　　走进摄影棚他就让大家收工，说用昨天的版本就可以了。

　　虽然我不情不愿，但如果我知道放下执着后我的工作可以变得这么轻松，我应该早就答应他的。

　　他只是要想包养我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就当我们是分手后还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的情侣就可以了，而且我还有钱赚。

　　我坐上他的车跟他一起回家，全程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离开了不到两个月，我就已经对这个和杨天阔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感到些许陌生。

　　杨天阔完全没有理会我，径直走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他把用过的浴巾丢给我，让我也去洗澡。

　　浴室里一件属于我的东西都没有了，只有杨天阔放在洗手台上的一只没拆封的新牙刷。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偷偷摸摸来金主家过夜的女人。

　　走出浴室，杨天阔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让我也到床上去。

　　“我说了我在生理期。”

　　“我也说了没有要让你做什么。”

　　我走到床边，以新的身份躺在了我曾经睡了三年的位置上。

　　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我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是被他的闹钟吵醒的，出门上班之前，他给我转了五千块。

　　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收到了泡泡糖广告的结款。

　　我拿着钱请肖怡去美容中心做了一次全套护理，我把指甲修了，头发也补了色，我感觉自己容光焕发。

　　在那之后，杨天阔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发信息，让我去他家。

　　几天过去了，他没有问我生理期有没有结束，再一周过去了，他依旧是没有碰我。

　　他只是每天晚上抱着我睡觉，每天睡醒给我转五千块钱。

　　只要有一天我耍脾气没去找他，他就又去模特公司指定要我拍广告，让我一段时间根本赚不到钱。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不要试探他的脾气。

　　所以渐渐的，我习惯了每天晚上都去杨天阔家里，就像任何一个恪尽职守的情妇一样。

　　我们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持续了一个多月，我渐渐分不清我到底是被他包养，还是我真的就是他纠缠不清的前女友？

　　为了记住自己是被包养的身份，我要做所有情妇都会做的事情 —— 睡完就走，不带任何感情。

　　刚进他的家门，我就主动在杨天阔面前宽衣解带，他先是呆了几秒，接着就伸手把我拉进怀里。

　　从他抚摸我的力度和看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我对他来说依然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杨天阔大汗淋漓的躺在我旁边，我起身穿好衣服告诉他我有事要先走。

　　就在那一刻，我发现我对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感觉，我觉得被包养也挺好的。

　　模特看起来虽然光鲜亮丽，但在这个圈子里，出现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满嘴跑火车的暴发户就是见色起意的大直男。

　　杨天阔是我遇见过的第一个会给我做饭的男人，而且，他还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医生，所以我真的很喜欢他，也从没想过会和他分开。

　　但现在我意识到，其实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适，我之所以能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是因为他是我遇见过最优秀的男人，我不想放手。

　　而且，自从杨天阔说要包养我之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责任心的好医生了。

　　我本该和他一刀两断，但是现实却不允许。

　　我26岁了，这个年纪在模特行业里并不吃香，想要和16岁的妹妹抢资源，我就要花更多钱去打扮自己。

　　如果我和杨天阔作对，别说花钱打扮自己，我很可能又会穷到连止痛药都买不起的地步。

　　于是我就保持着杨天阔情妇的身份，他愿意包养我，而我需要钱，大家各取所需。

　　不过我经常会思考我到底该不该被称作情妇，毕竟他没有女朋友又没有老婆。

　　但两个月后，我的身份就真的变成了他的情妇。

　　———

　　事后他抱着我，胸前的汗水全都印在我背上。

　　“汶汶，我要结婚了。”他轻轻地说，语气有点无奈。

　　“是晓莉。”几秒后他补充道。

　　孙晓莉，我就知道是她。

　　在我和杨天阔谈恋爱之前，我就知道这个人，孙家和杨家是世交，他们两家都是有钱财有学识的大户人家，孙晓莉和杨天阔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双方家长都认为他们彼此是绝佳的结婚对象。

　　孙晓莉十七岁起就对杨天阔痴心一片，杨天阔来给我做饭的那段时间里，孙晓莉还跑到我公寓楼下等他，但杨天阔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风水师说家里需要办一桩喜事来冲喜，也许对妈妈的病会有帮助。”

　　杨天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生病了，杨家是医生世家，一家子的医生都帮不了杨天阔的妈妈，难怪现在要求助于风水玄学。

　　杨天阔那么孝顺，只要有一丝机会能帮到他妈妈，就算这婚他再不愿意结，他也会结的。

　　而结婚的最好对象，肯定就是孙晓莉。

　　难道还能是我钟汶吗？就算杨天阔喜欢我，我也绝对入不了杨家的门。

　　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在杨家人眼里，当模特就是抛头露面，难登大雅之堂。

　　我突然想起来杨天阔还有一个哥哥，就算要冲喜，怎么说都应该让长子先结婚。

　　但我又想起杨天阔曾经跟我说过，他哥哥游手好闲，三十岁了还吊儿郎当，和一家子的医生亲人完全格格不入，他爸妈都不是很想承认有这个儿子。

　　所以，杨天阔注定逃不过这段婚姻。

　　我已经想象到了孙晓莉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对杨天阔死缠烂打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如愿所偿做了杨天阔的老婆。

　　我不是嫉妒她，我只是有一口气一直下不去，当年杨天阔和我在一起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每天都打电话来辱骂我，我把号码拉黑以后她还换个号码接着打。

　　杨天阔结婚那天我没去，我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那个场合上。

　　朋友吗？我不是，情妇吗？不合适，前女友？没必要。

　　那天我请肖怡去吃了全市最贵的自助餐，算是欢送我的富贵生活，杨天阔结婚之后，我就过不上每天都有五千块钱进账的日子了。

　　将近晚上十点，杨天阔给我发来一个房间号码让我去找他，就在他和孙晓莉举行婚礼的那家酒店。

　　他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敲开房门，杨天阔脸色发红，我不知道他在婚礼上被灌了多少酒。

　　“你不是今天结婚吗？”我问他。

　　开门后他自顾自往回走，没有回答我。

　　“杨天阔，你已经结婚了。”我又说。

　　“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应该去找你老婆。”

　　杨天阔大步走向我，他拽着我往里走，然后一把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他是我老婆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你，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他近乎是怒吼。

　　说完他俯下身亲我，果然是浑身酒气。

　　我用双手死死抵抗住他，“杨天阔，放开我！”

　　“凭什么？你不要忘记了你是被我包养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情妇！”

　　是啊，我是被他包养的，他现在结婚了，我确实可以被称为情妇了。

　　只是，情妇这个角色，之前是我不得不当，现在是我爱当不当。

　　他以为他可以继续用断我收入的方法威胁我吗？只要他把我惹急了，我就可以自己出来爆料，说已婚的堂堂大医生在外面包养小模特。

　　毕竟他不会想让他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至少，他不能让他的家人知道，杨家的天之骄子是一个这样的人。

　　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我突然笑了，他看我在笑，气得脸都在发抖。

　　一阵敲门声传来，“老公，给我开下门。”

　　是孙晓莉，杨天阔的正牌老婆。

　　我急急忙忙爬下床，躲进了衣柜里，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我从衣柜缝隙偷看着外面的情况，杨天阔打开门，孙晓莉走进来，杨天阔坐在床边 ，孙晓莉也跟着他坐在床边，两人毫无互动。

　　但接着孙晓莉就慢慢往杨天阔身上蹭，她伸手解着杨天阔的衬衫纽扣，瞎子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该不会要躲在衣柜里看完全程直播吧？但如果我现在走出去，就明摆着告诉孙晓莉我和杨天阔有一腿。

　　我别无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等就是了，事情总会结束的。

　　我刚举起手捂住半边耳朵，就听到外面在吵架。

　　“不要碰我。”杨天阔把孙晓莉推开了。

　　“怎么了老公？”孙晓莉极力掩饰着尴尬的表情，继续往杨天阔身上蹭。

　　“我让你不要碰我！”杨天阔像是吃了火药。

　　“为什么呀？”孙晓莉被杨天阔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哭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孙晓莉，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吧？我跟你结婚只是为了我妈，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就是我老婆了。”

　　“我不信，你肯定还是有那么点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结婚？”孙晓莉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孙晓莉坐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她不停抽噎着说她不信，她不信杨天阔真的不爱她。

　　“你不信是吧？好。”

　　杨天阔径直向衣柜走来，他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

　　他要干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天阔走到衣柜前，砰一下打开衣柜门，把我拉了出来。

　　我这辈子都没有感到那么羞耻过，我可以没皮没脸的为了钱被包养，但我不能忍受被正室审视的目光，尤其是在我什么事情都没做的情况下。

　　我低下头站在原地不敢动，杨天阔却来搭上了我的肩膀。

　　“这是钟汶，你也认识的，我喜欢的是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她。”

　　孙晓莉直勾勾地瞪着我，举起手冲上来就要扇我。

　　杨天阔挡在我面前，抓住了孙晓莉举在半空中的手。

　　“我本来就打算今晚要和她一起过，你干嘛要来敲门？”

　　杨天阔的这一系列举动让我目瞪口呆，我从没想过文质彬彬的杨医生可以有这么渣的一面，他是真的喝大了吧？

　　孙晓莉红着眼睛看了我几眼，然后哭着跑出了房间。

　　杨天阔转过身来，“汶汶...”

　　“你有病啊？”我一把推开他，离开了酒店。

　　———

　　第二天晚上我又收到了杨天阔的短信，他让我去他家找他，我本来不想再见到他，但我实在很想当面臭骂他一顿。

　　在电梯里我就已经打好了骂人的草稿，我熟练地打开杨天阔家门的密码锁，但里面坐着的是孙晓莉。

　　“钟汶，你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搔首弄姿当小模特就算了，你还要下贱到勾引已婚男人！”

　　一进门孙晓莉就指着我骂，我对杨天阔还气在头上，再看到孙晓莉那嚣张跋扈的嘴脸，我瞬间就来火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要脸，奈何你老公就是喜欢我！”

　　“你还真好意思，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三。”

　　说我没名没分我认了，但说我是小三，我就不能忍。

　　“孙小姐？你想清楚谁才是小三？是我和杨天阔谈恋爱在先，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在死缠烂打，你这才叫小三吧？”

　　还没等她有机会反驳我，我又补充了一句。

　　“噢不对，你确实不是小三，你是个菩萨，你的心地可真善良，为了给婆婆治病甘愿当工具人。”

　　孙晓莉气得脸都白了，她又跟上次在酒店一样要冲过来扇我，我和她在客厅里扭打，撞掉了柜子上的奖座。

　　我和孙晓莉都僵在原地，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奖座对杨天阔有多重要，那是杨天阔获得的第一个医学上的荣誉。

　　趁着孙晓莉还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赶紧离开了那里。

　　被杨天阔当猴耍，还要被孙晓莉指着鼻子骂，我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于是约上肖怡去酒吧喝酒。

　　刚坐下我就看到杨天阔从门口走进来，我以为他因为奖座的事来找我算账。

　　但他并不是杨天阔，他只是一个和杨天阔长得很像的人，不过他们两人的气质完全相反，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玩世不恭的痞子。

　　他一个人坐在吧台那里，背影和杨天阔一模一样。

　　他喝了几瓶啤酒，不到十二点就走了。

　　酒保发现他的钱包落在凳子上，正要出门去追，我把酒保按住了，我说那是我朋友，钱包给我就行。

　　酒保半信半疑，怀疑我是骗子。

　　“我真的认识他，他叫杨天阔。”为了让我的话更有信服力，我随便报了一个名字。

　　没想到酒保打开钱包要看身份证，我心里一慌，想着事情暴露之后我要怎么办。

　　“差不多，但他叫杨海阔，不是杨天阔。”

　　我没猜错，难怪他和杨天阔长得那么像，他就是杨天阔的哥哥，杨家那个不受宠的儿子。

　　“对对对，是杨天阔，我老是把他名字叫错，海阔天空嘛，容易记混。”我努力向酒吧挤出笑容。

　　酒保最后还是把钱包给了我。

　　就在那一刻，我决定要利用他来报复杨天阔。

　　我对于杨天阔把我从衣柜里拉出来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他为了气孙晓莉，竟然让我充当一个小丑。

　　如果让他知道我宁愿选择他哥也不选择他，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气得睡不着觉？

　　我在酒吧门口找到了正在抽烟的杨海阔，把钱包还给了他。

　　“我今晚有空。”把钱包递给他时我说。

　　站在酒吧门口说这句话，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盯了我几秒后，“我的车在那边。”他说。

　　———

　　杨海阔家和杨天阔家的格局很像，但在装修布置上，就能完全看出他们两兄弟的性格差异。

　　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杨海阔家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柜，但杨海阔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看出来他是一个爱看书的人。

　　他给我拿了一瓶可乐，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你是钟汶吧，我看过你的照片。”

　　原来他认识我，他看过我的照片，还能叫得出我的名字，说明我这几年在模特圈也没白混，我在心里沾沾自喜。

　　“以前我弟老是发你的照片。”

　　原来他知道我是杨天阔的前女友。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我直截了当的问他。

　　“杨天阔能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他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和我跟他回家的理由一样，他带我回来，也是为了气杨天阔。

　　那晚我坐在杨海阔的阳台摇椅上跟他聊了一个通宵，我发现其实他随和又友好，并不像杨天阔说的那么不堪。

　　杨海阔说曾经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很好，自从上学之后，所有东西都变了，因为杨天阔是尖子生，品德兼优。杨海阔成绩不好，而且从小爱看小说，就算是经典名著，也会被说成是看闲书。

　　杨家奉行精英教育，自从发现两兄弟在学习上的差异，杨家就对他们两人区别对待，杨天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家都说他有大好前途，杨海阔则被家人嘲讽，说他看那么多书也不见得成绩好，作为哥哥哪里都比不上弟弟。

　　杨天阔小时候很崇拜哥哥，但自从家里人不喜欢杨海阔以后，杨天阔也跟着一起开始嫌弃哥哥，觉得哥哥很失败。

　　因为没有家人管，杨海阔成天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结果更加被家人讨厌，父母说他以后注定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

　　后来事情果然就按照那样发展了，杨天阔成了大医生，杨海阔还是每天看闲书，吃喝玩乐混日子。如果不是杨家有钱，杨海阔可能早就露宿街头饿死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我不想当医生，我没必要和他们一样全都是医生，我觉得我没错，我只是想活得开心一点。”

　　这是那晚杨海阔在摇椅上睡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杨海阔认识的不到十二个小时里，我和他却有着和杨天阔在一起三年都找不到的共鸣。

　　我们都是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疼爱的人，没有人对我们有所期望，也没有人给我们关心和尊重。

　　可能忙着和孙晓莉吵架，杨天阔整整两周都没有联系过我，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骂他。不过那样也好，省得看见他我就心烦。

　　我还是和杨海阔保持着来往，但不是为了气杨天阔，是因为我和杨海阔很聊得来，我和他待在一起很开心。

　　杨海阔喜欢给我讲书，他向我仔细描述书里所写的场景，还一点点给我剖析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我第一次发现读书比看宫斗剧还有意思。

　　慢慢地他激起了我阅读的兴趣，那段时间我也接不到工作，于是我几乎每个下午都会去他家和他一起看书。

　　他和我一样都是夜猫子，有时晚上睡不着觉，他就会来带我去吃个宵夜，偶尔吃完宵夜，我们会在他家的阳台上聊一整个通宵的作家八卦。

　　一天晚上回公寓的时候，我发现杨天阔在对面的路灯下等我，看到我后他就小跑追了上来。

　　“是晓莉拿我的手机发短信叫你去我家的，我知道她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对不起。”

　　再一次见到他，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怒，我的内心很平静，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我点燃一根烟，在路边缓缓抽起来。

　　“你以前不抽烟的。”

　　“我一直都抽，只是以前我一抽烟，你就跟我讲半小时尼古丁的危害。”

　　“汶汶，你今晚可不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辆车停到了我们面前，是杨海阔，他来找我吃宵夜。

　　杨海阔摇下车窗，他看到我冷漠的表情和杨天阔卑微的样子，估计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们先聊，我去前面路口等你。”他对我说，然后他关上窗把车开走了。

　　杨天阔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和他？”

　　我没有回答。

　　他把我手上抽了一半的烟抢了过去，丢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你开始抽烟，是不是跟他学的？”

　　“我跟你说了，我一直都抽，和他没有...”

　　杨天阔大力地抓住我的肩膀，仿佛要把指甲都狠狠掐进我的肉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他混在一起？”

　　“你和我分手，结果一转眼就选了他？”

　　“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我哪里比不过他？”

　　“……”

　　杨天阔还是狠狠抓着我的肩膀，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气得发抖。

　　虽然我一开始接近他哥是为了报复他，但是现在不是了。他生不生气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不想再参与他和孙晓莉的破事。

　　“汶汶，最爱你的人是我，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到底哪里不上他？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他强行把我抱进他的怀里，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

　　他终于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时是什么感觉了 —— 感觉自己怎么样都不够好。

　　虽然他从没有看不起我，但有些东西始终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他的家人永远都不会觉得我这种小模特能配得起他，即使我还从没见过他们。

　　他从哽咽变成啜泣，我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然后推开了他。

　　“有人在家里等你，也有人在等我。”

　　我走到下一个路口，上了杨海阔的车。

　　———

　　杨天阔还是不断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全都没有理会，甚至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他到公寓楼下找我，我就跟保安说他骚扰我，要求保安把他赶出去。

　　联系不到我之后，他开始给我寄信，但每封信都被我连着信封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大概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不是杨天阔，是孙晓莉。

　　没有羞辱也没有嘲讽，她很有礼貌的问我能不能去他们家和她见一面。

　　坐下后孙晓莉给我端来一杯红枣茶，说是她刚刚新鲜熬的。

　　我正惊讶她为什么突然对我的态度转变了那么多，她就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怀孕了。”她说。

　　她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她怀孕了？

　　她是什么意思？炫耀吗？宣示主权吗？

　　但同时我也感到很嘲讽，杨天阔口口声声说着根本就不喜欢孙晓莉，他说他最爱的人是我，还一直在对我死缠烂打。

　　这才过了多久？孙晓莉就怀孕了。

　　可能是受荷尔蒙的影响，母性让孙晓莉看起来很温柔，就算是直视着我，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和不甘。

　　“恭喜你。”我说，这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最恰当的话。

　　“谢谢...”她支支吾吾的，“其实，今天让你来，我是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帮她？我能帮她什么？我只是他老公的一个不起眼的前女友。

　　她抓住我的手，“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让杨天阔对我像对你一样日思夜想，怎么样才可以让他在意我？”

　　说完她哭了。

　　我没有预料到她会说那些话，我愣了一下。

　　我对她所有的戒备都卸除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卑微到要去乞讨爱的女人。

　　“那天晚上天阔喝醉了，他一直喊的是你的名字...”

　　原来孙晓莉怀孕，是因为杨天阔把她当成了我。

　　那一刻，我觉得她真的很可怜。

　　我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我和他已经没有联系了，以后也不会有。”

　　“我知道，但他还是忘不掉你。我也明白爱情强求不来，但我只是想要他多在意我一点而已。”

　　孙晓莉又把自己的手叠在我的手背上。

　　“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得到他的一点点在乎？”

　　“他只喜欢他抓不住的东西。”我苦笑着说。

　　我说的是事实，自从我说要和他分手，杨天阔对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在意。

　　被他包养的那段时间里，他比以前对我更细心温柔，因为他害怕我随时会走。

　　听到我说的话，孙晓莉居然笑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我第一次看见她笑。

　　那天下午，我和孙晓莉在杨天阔家里边喝茶边聊天，我们像好姐妹一样谈论着男人和感情的话题，还一起商量宝宝的名字。

　　我掐好了时间离开，杨天阔快要下班回家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

　　孙晓莉送我走到玄关，就在那时，门锁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杨天阔开门看见我和孙晓莉在一起，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又偷偷摸摸把她叫过来干嘛？你还想接着羞辱她吗？你怎么那么阴险啊？”

　　杨天阔一进门就盯着孙晓莉骂。

　　“你干嘛？”我把杨天阔从孙晓莉面前推开。

　　“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样跟她讲话？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看见杨天阔的脸僵住了，原来他还不知道孙晓莉怀孕的事情。

　　不过也没关系了，如果孙晓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就让我帮她这个忙吧。

　　我转身和孙晓莉告别，“你好好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我没有多看杨天阔一眼，越过他直接走出了门口。

　　———

　　杨天阔再也没有找过我，我很庆幸他还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就算他再不喜欢孙晓莉，孙晓莉怀了他的孩子是事实。

　　而孙晓莉和我也从敌人变成了朋友，她经常约我一起喝下午茶，我也会陪她逛街买母婴用品。偶尔她会不经意的提起杨天阔，他们的关系好像好了很多。

　　至于我和杨海阔，我们谁都没有说出过关于确定关系的话，但是我们都自然而然的默认了我们的情侣关系。

　　我跟杨海阔说，既然他那么喜欢看书，为什么不自己开一家书店当老板呢？他又不是没有本钱。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他说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件事情。

　　公司捧的新人发展得红红火火，我根本接不到工作，已经算是一个过气模特了。

　　于是我辞了模特的工作，和杨海阔合伙开了一家书店。

　　他用我的名字给书店命名，叫「汶学」。

　　书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后来我们还做了一个面向青少年免费送书的活动，因为这个活动汶学的名气大增，好几次登上了当地报纸。

　　自从汶学开始出名，杨海阔的家人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这个不受宠的儿子终于得到了杨家的赞赏，杨天阔开始慢慢和家里多了联系，还经常回去吃饭。

　　他会跟我讲他和家人在吃饭时聊到的有趣话题，但他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杨天阔两夫妇，我也没有主动问过。

　　再一次见到杨天阔，是在他女儿的百日宴上。

　　宝宝的五官还没长开，但是已经能看出来她和爸爸长得很像。

　　宴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杨海阔的家人，他们对我的印象很好，他们只知道我是杨海阔的女朋友，知道我是汶学的合伙人，并不知道我和杨天阔的过去。

　　“好久不见。”

　　宴会后杨天阔在酒店楼下找到我。

　　“是啊，好久了。”

　　我抬头看他，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了，也许是因为当了爸爸的原因，他的眉眼间多了很多温柔。

　　“对了，宝宝叫什么名字？”我问。

　　“杨荛，草字头那个荛”

　　他刚说出口，我就知道是莉的草字头加上晓字的尧。

　　前段时间杨天阔的母亲病重去世了，他当初是因为母亲的病才和孙晓莉结婚，母亲去世后他没有选择离婚，除了孩子的原因，我相信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孙晓莉的位置。

　　“感觉你们两夫妇现在很幸福。”

　　“也算是幸福美满吧，晓莉很爱我，我也渐渐发现了她的优点。有了女儿之后，我才知道当初我对她说的话有多伤人，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她。”

　　“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你真心对她，一切都不晚。”

　　杨天阔点点头笑了。“我会的。”

　　他正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

　　“钟汶，我承认我还是很爱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喜欢你，但我可以把对你的爱藏好。既然我选择了晓莉，我就会好好爱她，你要知道我可是很负责的。”

　　我笑了，他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杨医生。

　　———

　　汶学第三家分店开张的时候，杨海阔向我求婚了。

　　我们没有办婚礼，领证那天，汶学暂停营业了一天，我和杨海阔在书店里跳舞，然后我们坐在书柜上喝到了烂醉，算是纪念我们的书籍情缘。

　　那年的大年三十，杨天阔两夫妇邀请我们去他家一起吃饭。

　　开门的是荛荛，荛荛四岁了，站在我旁边时，她的身高已经到了我的腰。

　　那是我以别人妻子的身份再一次坐在杨天阔家里，我曾经也是那里的一份子，现在我是另一个家的女主人了。

　　我给荛荛读着故事，她的爸爸妈妈在做饭。我看着他们两夫妇在厨房里分工合作，孙晓莉炒菜，杨天阔煎鱼。

　　也许杨天阔最爱的人是我，但是他和孙晓莉才是最合适的。

　　饭桌上大家在聊天，杨天阔说他打算改回曾经用过的名字，他原名叫杨天空，兄弟俩加起来，就是海阔天空的意思。

　　杨天阔小时候不喜欢天空两个字，现在他长大了，觉得天空这个词别具意义。

　　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子上原先放奖座的地方，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摆上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时间过得太快，我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感到很感慨，这些年来我们之间有过各种恩恩怨怨，但现在我和杨天阔都找到了最好的归属。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对，就是海阔天空。

　　饭后荛荛拉着我到阳台上看星星。

　　“汶汶婶婶，你知不知道爸爸最爱的女孩是谁啊？”

　　我定住了一下。

　　“荛荛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幼儿园有个小朋友说女孩子不会做饭就嫁不出去，我回家问爸爸是不是真的，爸爸说不是。他说他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孩，那个女孩就不会做饭，她是谁呀？汶汶婶婶你认识吗？”

　　我知道荛荛说的那个爸爸很爱很爱的女孩是谁，但是我不能告诉她。

　　“我当然认识呀，爸爸很爱的那个女孩，就是妈妈，所以爸爸妈妈结了婚，还有了荛荛。”

　　“可是妈妈会做饭呀！”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妈以前不会做饭嘛，因为要给荛荛做好吃的才学会的。”我编造了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我摸摸荛荛的头，“荛荛，你只要知道，爸爸很爱很爱妈妈。”

　　荛荛开心地点头，“我也很爱妈妈！”

　　阳台玻璃门的窗帘后有个人影动了一下。

　　几秒后，杨天阔拉开玻璃门，叫我和荛荛进去吃水果，我知道其实他听到了我和荛荛的对话。

　　吃水果时荛荛抱住孙晓莉的脖子，“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爸爸很爱很爱妈妈哦！”

　　荛荛那带着孩子气的话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只有孙晓莉边笑着，边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

　　陪荛荛玩了几局飞行棋，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和杨海阔准备回家，我在门口扭过头和荛荛说再见。

　　杨天阔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荛荛，荛荛朝我挥手的时候，杨天阔轻轻张开了嘴巴。

　　谢谢。

　　他用嘴型对我说。

　　杨海阔搂着我的肩走出门，停车场里刮来一阵冷风，他用自己的半边大衣裹着我继续往前走。

　　车子刚驶出停车场，天空上方就出现了一片彩色的亮光，是烟花。

　　刚好十二点，新年到了。

　　杨海阔握起我的手吻了一下。

　　“老婆，新年快乐。”

　　接着他学起了荛荛孩子气的语气。

　　“汶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爱很爱你哦！”

　　“我也爱你。”我说。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往前开，我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