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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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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三个男人抓上了车,两个人控制住我的手脚,一个人捂住我的嘴。
  他们没有戴面罩,手臂上也没有纹身,但根据常识,我知道我被绑架了。
  但我立马也知道,他们绑错人了。
  我被带到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别墅里,那三个男人把我带进屋后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不敢说话,也不敢逃跑。
  于是我也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不管怎样,还是保命要紧,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
  大约十五分钟过去了,那三个男人没有任何举措,还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我看他们不像是要伤害我的样子,于是大胆说了第一句话。
  “这里是哪里?你们带我来这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一秒后又继续低头玩手机,完全懒得理我。
  他们不说话,我只好自己猜测原因。我仔细打量着这座房子,这里无论装修还是摆设都精致又奢华,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金钱的气息。
  这家人这么有钱,完全不必靠绑架来骗赎金,就算是真的为了钱,也不可能绑架我。
  我的家境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清贫,我爸爸是工人,妈妈推着小车卖水果,他们赚的钱只够我们一家三口和奶奶勉强生活,我还是以贫困生的身份上的大学。
  难道?我是有钱人家失散多年的孩子?现在我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我了?
  两秒钟后我就打消了这个狗血电视剧情般的念头,我看过爸爸以前的照片,我和他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绝对是我爸妈亲生的。
  如果不是绑架,也不是认亲,他们为什么要强行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穿着黑白制服,发灰的头发低矮地盘在后脑勺,像是一个佣人。
  她朝那三个男人点点头,男人站起身,又把我架了起来,接着把我带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大概有四五个人,他们都围站在一张床前,其中一个男人往我背上推了一把,然后关上房门走了。
  我踉跄地被推到了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他双眼紧闭,唇色发白,他的肤色也是非比寻常的白皙,就像雪一样。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旁边有一台仪器,那应该是心电仪,我看不懂上面的数字,但我知道人死后的心电图是一条直线,而机器上显示的是起伏的曲线。
  他没死,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担心这些有钱人要找一个年轻女子陪葬。
  一个站在床边的老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他闭上双眼,飞快地转动着指尖的佛珠。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几秒种后他突然睁开双眼,眼珠子瞪得很大。
  “是她,就是她了。”
  “大师,真的是她吗?”一个女人焦急地握起老头的手。
  “是她没错了。”老头回答。
  女人扑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面前的女人雍容华贵,脖子上带着一串光泽饱满的珍珠项链,显然是一副阔太太的样子,她跪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
  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昏了过去。
  女人被两个佣人扶了出去,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把我带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很抱歉吓到你了。”男人摘下眼镜,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男人跟我解释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儿子。刚刚跪在地上求我的,是他老婆。
  他说他的儿子得了很重的病,几年来他请了各地的名医给他治病,但是病情都不好转。
  无奈之下他只好相信风水神学,他找来一位很著名的大师,大师说他儿子的病是一种等价交换的代价,他赚了太多的钱,财气太重,他的儿子患病就是富有的代价。
  大师给了他们一个化解的方法,就是要找一个贫穷出身的女子来中和这种财气,这样他儿子就会好起来。
  他们到处寻找大学里的贫困生,但是之前找到的人全都不合适,直到他们找到了我,我已经是第十四个了。
  “如果是因为赚太多钱所以你儿子才会得病,那你多捐点钱多做善事不就可以了吗?”
  “自从我的企业上了轨道,赚到了钱,我就固定每年都会捐款,但是关岩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渐渐变红。
  “姚小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用到这一种办法,我们关家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大师说了,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每天陪陪他,和他说说话,这就可以了。一百天,就一百天,不论一百天之后他能不能好起来,我都会让你走的。”
  我是农村出身,农村家庭大多都很迷信,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如果我做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就可以救回一条年轻的生命,我倒觉得我是应该帮他的。
  我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
  “一百天结束后,我会给你二十万的报酬,并且支付你大学四年所有的费用。”
  二十万。二十万对于我们家来说,太重要了。
  两个月前我爸爸在工地工作时从四楼摔了下来,全身多处骨折重伤,现在还睡在医院里。
  家里不止少了一份收入,还要多每个月多支出一笔巨额的医药费,就靠妈妈一个人卖水果,我不知道家里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三个月,三个月后刚好放假,我可以随便编一个借口,说这是我参加省级比赛获得的奖金。
  到时我就可以带着二十万回家,爸爸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妈妈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摆摊。
  “好,我答应你。”我说。
  “谢谢,谢谢你。”男人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
  ———
  床上的男子还是维持着刚刚平躺的动作,一动未动,诺大的房间里毫无生气。
  我坐在床边仔细地打量他,苍白的肤色显得他的五官异常清秀,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娇柔地就像等着公主去吻醒的王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的头发发黄,就连眉毛和睫毛的颜色也很浅,着让他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敲门声响过后,一个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是刚刚跪着求我那个女人,关岩的母亲。
  “姚小姐,我丈夫说你愿意留下来,真的十分谢谢你。”
  我笑着点点头,我说我也想帮到关岩。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佣人给你准备了一点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谢,我一会会吃的。”
  片刻后我又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关太太,请问我今晚睡在哪里呢?”
  “这个嘛...”女人迟疑了一会,“我们希望你能和关岩睡在一起。”
  除了震惊之外,我觉得我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女人赶紧补充道,“你不要误会,大师说你和关岩长时间呆在一个空间里,对他的病情最有帮助,我们会在房间里给你加一张床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还没等我说话,女人又加了一句,“他身体十分虚弱,几乎下不了床,所以你不用担心...”
  “没关系,就这样吧。”我答应道。
  房间很大,我把床靠在墙边睡,距离关岩也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护工也是要在房间里陪睡的,我心里想道,接下来的一百天,我就当做自己是一个全职护工,况且这是一份月薪将近七万的工作。
  不久后就有佣人抬进来一张小木床,还有几套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房间里的浴室很大,有独立的淋浴间和浴缸,但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整个浴室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什么使用痕迹。
  我第一次在这么豪华的浴室里洗澡,我却有点伤感,这个浴室这么大这么漂亮,但它的主人却没什么机会享受它,关岩的日常活动范围可能只有那张两米的床。
  我擦着湿发走出浴室,关岩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扭头看到了我,但他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你醒啦?”我走到他床边。
  为了避免尴尬,我觉得我应该主动打招呼。
  “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我一直有在劝我爸妈,但他们一直执意要这样做。”
  他喉咙沙哑,语气很虚弱,说完话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也想帮到你。”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收到一笔钱。
  “不好意思,我有点口渴,可不可以...”
  他咳了一下,然后用眼神瞄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杯水和一个勺子。
  我马上就明白了勺子的用处,他躺着不方便喝水,需要拿勺子一点点喂。
  我点点头。
  “谢谢。”他说。
  他的礼貌不知为何让我有点内疚。
  他微微张开嘴巴,我用勺子把水一点点倒进他的嘴巴里。
  我每倒进去一点,他就合上嘴巴吞咽,接着又微微张嘴。我没想到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竟然是一种奢侈。
  我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母亲知道我可以帮到他之后,情绪那么激动地跪下求我。
  我在想着他平时是怎么生活的,手里的勺子渐渐偏离了位置。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沿着脖子一直流到了衣服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紧站起身找纸巾。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你不应该来伺候我的。”
  他这样一说,我更觉得我应该伺候他,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一大笔钱。
  擦掉了他下颚和脖子上的水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接着发现这样根本擦不干净。
  “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要解开一下你的衣服。”
  他点点头。
  可能是担心我会尴尬,在我解开他的睡衣纽扣的时候,他把眼睛闭了起来。
  纽扣解到第二颗我就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左胸上有一道疤痕,像是一条小小的拉链。
  也许是察觉到我动作的停顿,他突然说话了。
  “吓到你了吗?”他依然是闭着眼睛。
  “噢,没有。”
  我又多解开一颗纽扣,把流进他锁骨和胸膛的水都擦干净了。
  直到我把所有纽扣都扣好,再给他重新盖上被子之后,他才睁开眼来。
  “我十六岁的时候做的手术,换了个人工心瓣。”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他得的是什么病又显得不太礼貌。
  于是我装模作样地给他掖着被子,其实被子已经盖得很整齐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问,也许是为了缓解我的尴尬。
  “我叫姚曦曦,曦是早上的阳光,代表着曙光和希望。”
  “我叫...”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名字,他就干咳了几下。
  “关岩。我知道。”我替他回答了。
  “我是早产儿,从小身子就很虚弱,我爸妈用岩字给我取名,希望我能像岩石一样坚韧,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家境很普通,我爸妈希望我能像阳光一样给家里带来希望,叫姚曦还不够,非要两个曦,看来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很高。”
  他被我逗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只有笑容才能让他那张秀气的脸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他对我说。
  我睡觉了,他呢?他刚睡醒,怎么可能还睡得着?难道他的无数个夜晚都是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度过的吗?
  但我没有问他,我跟他道了晚安,把灯关上,然后在黑暗中小布跑向墙角的小木床。
  可能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我的脑子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些事情,也有可能是我的身体对陌生的环境和床有排斥反应,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我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半。
  我正打算到窗边去看看夜景,就听到有人在叫我。
  “姚曦曦,你睡了吗?”声音还是那么虚弱,但是他有意说得大声了点,听起来有点吃力。
  “没有,我睡不着。”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我向他的方向走去,在他床边打开了床头灯,他还是保持着那个一贯的平躺姿势。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床边。”他咽了咽了口水,“我说话太大声会很累,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从床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坐在了他的床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你休息,实在是太久没有人和我聊聊天了。”
  “你...”我想尽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礼貌一点,“你生病多久了?”
  “五六年了,一开始情况还好一点,只是不能剧烈运动,后面我开始越来越虚弱,大概一年前医生强制我卧床休息。”
  “你在这张床上躺了一年?”刚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直接了。
  “也不完全是,有时候女佣会推我到楼下花园散散步。”他笑笑。
  我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因为过于乐观还是出于无奈,我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很可怜。
  他这么年轻,他的家庭条件也这么好,他明明应该去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而不是被禁锢在这张床上。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现在有我陪你,如果你半夜睡不着,你就喊我,反正我也习惯了熬夜。”
  “你最多也只能陪我几个月,没关系,我习惯了一个人。”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平淡淡的,我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因为虚弱,还是真的不在乎。
  我顺势躺下,头靠在他的枕边,“我不知道那个大师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缘分让我们两个相遇,你就让我好好陪你吧。”
  他再也没有说过话,我也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一阵敲门声过后,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腰背传来一阵酸痛感,我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腿搭在床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就在关岩床上睡着了。
  下一秒,有人开门走进来,声音是关太太的。我急忙从床上坐起身来,假装是在和关岩聊天。
  关太太和我互道了早上好,她放下早餐就出去了。
  我目送着关太太关上房门,扭过头,却发现关岩正在看着我笑。
  “你知道其实我妈已经看见了吧?”
  “你已经醒了?”
  “很早就醒了。”
  “那你在干嘛?”
  “看你。”
  我突然感到脸颊有点发烫,我正想装作像没事发生一样去拿早餐给他吃,他却又说话了。
  “你知道你睡觉会磨牙吗?”
  我觉得我的脸简直红成了猴屁股,我人生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睡在一张床上,结果还发生了那么丢脸的事。
  “我去刷牙了。”我飞快地冲进浴室,双手撑着洗手池台面大口呼着气,我抬头看看镜子,我的脸果然烧的火红。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脸红心跳全身发烫?我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
  难道我喜欢上他了?这就是电视剧里说的一睡钟情?
  呸呸呸,我和他什么也没做,我只是睡在他的床边,两只腿还悬空在床外,我甚至都没有碰到他。
  我不停用冷水洗脸,直到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我快速洗漱完,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浴室。
  我把托盘端到他的床头柜上,“早餐很丰富,你想吃什么?”我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热情。
  他扭头看了一眼早餐,“粥是我的,其他是你的。”
  我突然才想起来,像他这样的病人需要吃得清淡健康一点。
  “那我喂你吧。”
  “不用,你帮我把床调高一点,侧边有个按钮。”
  我给他调高了床位,扶着他坐起来,我把粥放在他手里,他抬手吃了两口,动作就开始显得吃力。
  “我喂你吧。”我把他手里的碗接过来。
  “我自己能吃,不用麻烦你。”
  “关岩,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客气了。”
  我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愤怒,他越是对我礼貌,我的良心就越过意不去。
  我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语气
  “关岩,我不是无偿来陪你的,事成之后你爸会给我一笔钱。”
  关岩沉默了两秒,然后吐出几个字,“我猜到了。”
  “所以,你就让我照顾你吧。”
  我低下头,把勺子里的粥吹凉。
  吃早餐的过程中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吃完后我坐在窗边看书,他继续躺在床上。
  我在思考要不要去给他读点故事,他一定挺无聊的,但我转念一想,还是不好意思再去和他说话。
  女佣来给关岩擦身子,正掀开关岩的被子,就被关岩打断了。
  “我想让那位小姐帮我擦。”
  听到他的话后我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是故意在报复我吗?
  女佣放下东西走出房间,他又开始很大声地喊我。
  “姚曦曦,过来帮我擦身。”
  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虽然关家夫妇并没有要求我要为关岩做什么,但是我始终是因为那二十万才答应下来的,我想着那笔钱,边走着边把气吞了下去。
  我在他床边,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擦身子嘛,我把他的衣服解开,然后给他擦干净身体,再帮他把衣服穿回去就可以了。
  我把他的衣服纽扣解开,用热毛巾在他的胸膛和肚子上摩擦,我在擦的时候并没有看他,我全程盯着床头的台灯,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我正想给他重新扣好衣服,“后背呢?”他问。
  “后背也要吗?”
  “不然呢?”
  第一次帮一个男生擦身,我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我的手指经常触碰到他的皮肤,我感觉我的脸颊又开始红了。
  等到他整个赤裸的上半身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感觉自己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我想赶紧让他翻身侧躺,好让他不要看见我窘迫的表情。
  “我帮你翻下身。”我说。
  “我今天想要坐着擦。”
  什么?他真的不是在故意刁难我吗?他到底是想指挥我,还是想看我出丑?
  我只好故作镇定,“那我...我扶你坐起来。”
  我抓着他的两只手腕,想要把他的上半身拉起来,我刚开始使劲,他就喊了一声停。
  “哪有人这么拉人起床的?”
  “那我要怎么拉?”
  “下来。”
  “啊?”
  “身子俯下来。”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我只好照做。
  我稍稍弯下身子,我故意把眼神放向除了他的脸以外的地方,我怕我的脸会越来越红。
  “再下来一点。”
  我咬咬牙,把身子俯得更低,和他之间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让我有点不适。
  我紧张的要命,不停咽着口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接着他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环绕着我的脖子。他把手臂搭上来的那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跳快到像是暂停了一下。
  “起来吧。”他说。
  我先是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后我直起身子,他借助我的力被我带着一同坐了起来,鼻尖距离我的脸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燃烧,每个毛孔都在扩张着。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害羞啊?”他说。
  “才没有。”我反驳道。
  我顺势摸了摸我的脸,根本就不是没有,我简直烫得像四十度高烧一样。
  “那你还坐着干嘛?收了钱就要好好办事。”
  他果然是故意报复我的。
  我快速给关岩擦完了背,我不知道他还会耍什么花样,在他有机会说要擦下半身之前,我就急匆匆把毛巾收拾进浴室里。
  我关紧浴室门,打开冷水重重往自己脸上泼。
  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不是喜欢他,又该怎么解释我一系列脸红心跳的反应呢?
  脑子越想越乱,我把薄荷牙膏抹在鼻下,深吸一口气后我的脑子凉得刺痛,但是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走出浴室,关岩还是坐在床上,赤裸着上半身。
  “你平时也是这样做事只做一半吗?”他悠悠地说。
  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我不再想着我是不是喜欢他的问题,我只想到这几个月把他伺候好,我就可以安安心心拿钱走人。
  自从我和关岩坦白了收钱的事情后,他就收起了刚开始时的客气和礼貌,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他就会指挥我去做。
  但是我对此也毫无所谓,至少这样,我面对他时不再带有羞愧,我觉得那笔钱是我理所应当该得到的。
  ———
  我和关岩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自然,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也理所应当地享受。
  至于像给他脱穿衣服和擦身这种事情,多做几次我也习惯了。
  我和关岩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聊天是他这种长时间卧床的人最好的娱乐方式。
  偶尔我会给他读读书,或者陪他看一部电影,长时间的相处让我们变成像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神奇的是,关岩的情况真的有在一天天变好。
  在我来关家大约一个月后,医生说关岩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他已经可以下床,并且可以做一些轻度运动。
  关岩的父母对于关岩病情的好转很是激动,关岩的母亲哭着拥抱了我,说我是关岩的救命恩人。
  而我也渐渐开始相信我和关岩之间有着某种神奇的缘分。
  关岩可以下床活动后,我就经常带他到楼下花园里散步,他给我介绍花的种类,给我讲池塘里的每条鱼的故事,其中有两条是从国外空运来的的稀有品种。
  偶尔我和他会在花园里玩捉迷藏,也许是他对家里的花园太过熟悉,每次他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我,被发现后我经常会耍赖跑走。
  关岩则在后面追我,我每跑几步就会停下来照顾他的速度,因为他不能跑得太快。
  我扭头看见他笑容灿烂的向我跑来,我承认我心动了,我对他确实有着一种超越好友的感情,这种感觉在他病情好转后越来越明显。
  当他和我站在一个高度,当他像普通人一样能跑能跳之后,我和他之间的一切就像是两个少年之间的惺惺相惜,而不再只是我对一个病人的照顾。
  但我及时制止住了我的感情,我喜欢他又怎么样呢?我和他门不当户不对,别说是木门对竹门,我家简直就是一张破草门帘。
  等他病好了以后,他就会回他的贵族学校里读书,也许他还会出国深造,接着他会继承他父亲的公司,成为受人敬仰的关总。
  而我,还是会继续以贫困生的身份读书,毕业后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帮补家里。
  就算关岩的父亲答应过会支付我大学四年的费用,但这除了能摘掉我贫困生的标签之外,并不能改变点什么。
  “姚曦曦,过来陪我睡觉。”
  一天晚上他突然喊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像平时那样走向他,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今晚想听什么故事?”我问。
  “我让你陪我睡觉,不是讲故事。”
  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他见我没反应,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床。
  “躺上来,陪我睡觉。”
  我对关岩的话感到很惊愕,但在照顾关岩的将近两个月里,我养成了一种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习惯。
  我掀开被子的一角爬上了床,被窝里已经被关岩的体温捂暖了,我平躺在关岩旁边,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彼此都沉默了许久,气氛有点尴尬,于是我侧过身背对他,告诉他我有点困了。
  他跟我道了晚安,但几分钟后,他又开了口。
  “姚曦曦,我可以抱抱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我不能说出口。
  我害怕一旦他抱紧我,我用尽一切努力在心里筑起的防线就会崩塌,我害怕我对他的感情就会像泄洪的潮水一样倾洒而出。
  而我清楚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理智在让我拒绝他,但习惯还是快于我的思考。
  “好。”
  我下意识地把这个字吐出嘴,就像我平时答应他让我做的任何事情一样。
  床的颤动表明他正在翻身,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向我一点点靠近。
  一只手臂环过我的腰,关岩紧紧贴着我的后背,隔着衣服我依然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胸膛。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后脑勺上,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和我靠得太近,在寂静的黑夜里,我能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缓慢又沉重。
  当他的呼吸节奏突然出现了一点点变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开口说话了。
  “姚曦曦,我爱上你了。”
  我能猜到他的下一个动作,只是,我没猜到他要说的是这句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算是在跟我表白吗?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他?那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在一起了?
  “你之前告诉我你会收我爸爸的钱,其实我早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来陪一个天天卧床的病人呢?在你之前,我父母已经找了十几个女生,但她们很明显都是为了钱,有的甚至还坐地起价。我第一次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我知道你因为收钱的事情感到很愧疚,但我猜你是真的很需要那一笔钱,所以我才故意指挥你干活,让你能够心安理得一点。”
  我尽心尽力去照顾他,确实是因为那笔钱,但后来,我喜欢上了关岩,我就只想要无微不至的对他好。
  “ 关岩,我...”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臂,打断了的话。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把我真实的想法告诉你。”
  他松开抱着我的手,又转过身去了,他的身体离开我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不习惯,而我仅仅尝过那种滋味不到三分钟而已。
  “我想睡觉了,你回去吧,晚安。”
  “晚安。”
  我慢慢爬下床,走回到墙角那张小木床里。
  我感到很失落,关岩说他喜欢我,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他明明喜欢我,却又要表现得那么拘谨又冷漠?
  我想要重新跑回他的床上告诉他我也喜欢他,我从床上一把坐起来,但当我的脚碰到地板的那一瞬间,我就停了下来。
  我和关岩之间是有距离的,很远很远的距离,就像我们各自的床一样,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很快就要走了,我答应要留下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就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上,我回我的普通学校读书,而他则继续做富家子弟。
  ———
  睡醒后我像往常一样去和他说早上好,但我走到他的床边时,他还闭着眼睛。
  叫了他几句后我开始慌了,他没有回答我,没有睁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医生说他的情况突然恶化,但具体原因是什么医生也说不清。
  他是不是预感到自己的身体情况马上就会变差?他想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他喜欢我?
  而他不想听到我的回答,是因为如果我也喜欢他,他担心自己会拖累我。
  连续好几天关岩都是在昏迷状态,到后面他的情况更差,需要借助仪器才能呼吸。
  关岩的父母再一次请来了那位大师,他在关岩的床前拿着罗盘左右踱步,偶尔闭上眼睛,偶尔看向地板。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结婚。”
  “结婚?”关岩的妈妈和我一样震惊。
  “没错,虽然姚小姐现在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是只要一个仪式就行,大喜的仪式可以破解关公子的病魔,婚礼结束后,姚小姐只需要再陪伴关公子两周,关公子的病情就会有转机。”
  大师走后,我和关岩的父母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大概十分钟后,关岩的父亲走向我,我知道他想要和我商量结婚的事情。
  “姚小姐,我答应过你,等到一百天结束,无论关岩的情况怎么样,你都可以离开,现在我依然遵守这个承诺,结婚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关岩父亲的话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儿子。在我的想象里,他应该拿出他的支票本,问我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和他儿子结婚。
  但也许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能教育出关岩这么优秀的孩子。
  自从关岩昏迷不醒后,一百天里剩下的日子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很担心关岩的情况,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前,我还能不能亲自和他告别。
  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坐在他床边给他读书、讲故事,给他擦身。每次看向他沉睡的脸,我都后悔没有告诉关岩我很喜欢他。
  在我将要离开的前一星期,关岩醒了。
  但医生说他的情况并没有变好,随时都有可能再度陷入昏迷,一旦他再次昏迷,那么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我站在关岩的床前,想要尽量和他多说几句话,但关岩的母亲让我到楼下厨房去找女佣,她想让女佣给关岩炖点鸡汤。
  关岩根本不能进食,几周的时间里他都是靠输液维持着身体营养。我感到不解,但我还是照做了。
  等到回到关岩的房间时,隔着门我就听到了里面争执的声音,不算是吵架,但是语气很生硬。
  关岩的身体越来越差,关太太想劝关岩和我结婚。
  “听妈妈的话吧,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你们让一个小女孩来照顾我就已经够荒谬了,她才刚上大学,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凭什么这样拖累她?”
  关岩的声音很虚弱,词句间还夹着深深浅浅的喘气声,但我依然能从他近乎嘶吼的语气中想象到他愤怒的脸。
  “就只是走一个仪式而已,不会...”
  “她才十八岁!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我们会补偿...”
  “补偿?又给人家塞钱是吗?有钱不是...”
  关岩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传来的是关太太焦急地喊医生的声音。
  我马上打开房门跑了进去,关岩躺在床上,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扑到他的床前,不停地摇晃他的身体,不停喊着他的名字,但是躺在床上的他却毫无反应。
  我转身抓住关岩母亲的手,“关太太,我要和关岩结婚。”
  ———
  第二天清早,我换上龙凤褂,女佣正在帮我梳妆打扮,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前的我肯定不会想到,我的婚礼会是这样的。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没有接亲和迎新娘,也没有婚宴,因为关岩既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全程都需要别人扶着。
  在关家门口烧了几串爆竹后,我和关岩就跪在了跪垫上,先是拜天地,再是拜父母。
  最后,是夫妻对拜,就连简简单单一个弯腰的动作,关岩都需要别人为他代劳。
  关岩双眼紧闭,女佣扶着关岩的身体往前倾,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那种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且天生残疾或是智障男人的农村女孩。
  我不能说我是被迫的,我爱关岩,但古代不情不愿的盲婚哑嫁可以持续一辈子,我和关岩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随时都会结束。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在两周后就会离开关家。
  喝过那杯合卺酒,我和关岩就正式结为夫妇。
  虽然这种古老的仪式不能代表我和关岩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但就像大师说的,现在天地神灵都知道我是关岩的结发妻子。
  我不知道这位大师到底有几成功力,但当天晚上关岩就醒了过来,他开始干咳,我拿勺子给他喂了点水,我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不会再把水滴到其他地方了。
  关岩渐渐睁大眼睛,他看到了墙上贴着的红色喜字和正在燃烧的龙凤烛,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曦曦,你没必要这样做。”
  “我知道,但是你看,你现在真的醒过来了。”
  我拿温水给他擦了脸,整理好他的被子后,我准备去关灯睡觉。
  “好好休息。”我对他说。
  我刚转过身,关岩就拉住我的手腕。
  “怎么了?想喝水吗?”
  关岩摇摇头。
  “想要听睡前故事?”
  关岩又摇摇头。
  “那你想干嘛?”
  关岩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他拉着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我整个身体被拉着跌在床上。
  “夫妻不是应该同床睡觉的吗?
  “关岩...我们只是假装结婚走个仪式,我们在法律上不算真正的夫妻。”
  “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吧,神灵都在看着呢,你假装和我结婚不就是想要我的病好起来吗?”
  我无言以对,在他的床上以摔倒时的姿势躺了将近半分钟。
  “那...那我先去关灯。”
  我刚想起身,又被关岩拽着手腕扯着躺了回去。
  “不用。”他不咸不淡地说,然后伸手按下了床边的一个按钮,房间瞬间暗下来。
  “原来你床边就有开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每次走去门口关灯再走回床上真的好远啊。”
  “我觉得你屁颠屁颠小跑回床上的样子很可爱。”
  我一下羞红了脸,我很怕在黑暗里走路,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困了,我睡觉了。”我说。
  “你睡吧。”
  “那你呢?”
  “看你睡。”
  “你为什么要看我睡。”
  “我睡不着,我都睡了多久了。”
  也是,毕竟关岩昏迷了好一段时间。
  “但是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但是我不看着你,我难受。”
  我瞪了他一眼,想骂他耍流氓。
  “我是病人,我的舒服重要一点。”他笑着说。
  然后他侧躺着把脑袋撑在手臂上,一副做足准备要看我一晚上的样子。
  “晚安。”他说。
  我知道我闹不过他,只好闭上眼睛睡觉,但是我一想到有人正在看着我,我就浑身难受。
  我睁开眼睛,他果然还在看着我,就算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瞳孔依然是黑得发亮。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我委屈巴巴地说。
  他把脸凑到我面前,近到我只能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不好好睡觉,我就要亲你了。”他口中呼出的温热打在我的脸上。
  我傻傻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看着关岩的眼珠子。
  下一秒,关岩朝我再靠近一点,碰上了我的嘴唇。
  “还不闭眼睡觉?”
  “现在...睡不着了...”我愣愣地说。
  关岩吻上我的唇,柔软的舌头正有力的向我进攻,一股颤栗从我的后脑勺传到脊柱,然后布满全身。
  我无法抗拒官岩的柔情,我开始迎合他,我们的舌尖缠绕着,我用力搂着他的腰,像是要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
  关岩的手在我的衣服底下游走,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妙不可言。
  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但是,我愿意给他。
  正当我放松身体准备享受一切时,关岩停了下来,他翻过身,我能听到他大口呼吸的声音。
  “对不起。”他说。
  他的呼吸渐渐慢下来,“我知道我们并不是真的结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情。”
  那晚过后,我和关岩之间就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我们之间就像有一堵透明的墙,让我们无法再向以前那样相处。
  关岩没有再让我睡在他的床上,也几乎很少再跟我讲话,他的身体情况好转地很明显,几天后他就又可以自由走动了。
  我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起到楼下花园散步,但我们几乎不再聊天,也不再玩捉迷藏,我们只是安安静静地并排往前走着。
  两周很快就过去了,我要离开的时候,关岩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他能跑能跳,就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关岩的爸爸把一个装满钱的信封交给我,接着他又拿出另一个信封,他说很感谢我为关岩所做的一切,这额外的一笔钱,是为了感谢我愿意为了救关岩而和他结婚。
  我拒绝了他的另一笔钱,我说我和关岩不是真的结婚,我只是和他们一样,都是想让关岩好起来。
  关岩的父亲安排了车送我回学校,离开之前,我去关岩的房间里和他做最后一次告别。
  关岩像上次在床边一样握住了我的手腕。
  “曦曦,不要走。”
  那晚之后,他第一次再叫出我的名字。
  他把房门关上,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我的去路。
  他用力握紧了我的手,“曦曦,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喜欢关岩,我也想和他在一起。但我想起我衣服口袋里的那个信封,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交易。
  他需要治病,我需要钱。
  再说,我要把钱带给我爸妈帮补家里,我还要回去读书,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还是回到那个最现实的问题,我和关岩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甩开关岩的手,“关岩,我一早就和你说了,我收了你爸的钱,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我们之间只有金钱,没有感情,你不要再找我了。”
  离开关家之后我就买了车票回了老家,我把钱交到我妈手里,她很开心,她的眼泪里全都是自豪,她以为这真的是她优秀的女儿赢回来的奖金。
  我妈拿钱给我爸换了个更好的医院和病房,不用摆摊的时候,她就坐在我爸爸的床前跟他聊天。
  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当时我也是这么照顾关岩的。
  在家里的日子其实很无聊,每天起床帮我妈干点活,早晚去医院给我爸送饭。
  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于是那段时间里,我会经常想起关岩。
  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和关岩相处了将近四个月,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没有他的微信,没有他的任何联络方式。
  我在网上找姓关的企业家,搜索结果寥寥无几的几张照片里,没有一个人长得像关岩的父亲。
  我想从其他途径找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但我发现我对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之前在什么学校读书,不知道他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跟我讲过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还有他家池塘里的鱼,他说他最喜欢灰色,他对芒果过敏,但这些都不能帮助我找到他。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住在哪里,但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该怎么去。
  我和他又重新变回了陌生人。
  ———
  回校后我每一天都很努力地学习,我要补上那几个月漏下的课业,加上关岩的父亲愿意为我支付大学的费用,我更加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但是我知道,我只是用这个借口来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我就不会经常想起关岩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离开关家已经将近一年了,空闲的时候我还是经常会想起关岩,我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病有没有复发,有没有认识新的女生。
  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困在和关岩的回忆里,我在一次同学聚会中认识了蒋威,他是数学系的第一名,那天晚上我们就是因为一道数学题而聊了起来。
  不久后他向我表白,他性格好,成绩也好,我对他很有好感,于是我们开始交往。
  蒋威对我很好,除了一次因为有男生加我微信而引发的争吵外,他都没有大声跟我讲过话。
  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他都对我温柔体贴,我的室友都很羡慕我,说我找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那段被蒋威疼爱的日子里,我慢慢忘记了关岩。
  大三那年,蒋威为我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他在学校隔壁的民宿里租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邀请了我们班和他们班将近一百个同学来参加,大家在派对上都玩得很尽兴。
  蒋威给我订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我整一个晚上都在期待着切蛋糕的环节,我兴致勃勃地举起蛋糕刀,就听到有人在叫我,那个声音,有点熟悉。
  我抬起头,关岩从人群中向我走来,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眼花了。
  他走到我旁边,抓起我的手腕就要带我走。
  没错,是他,就是关岩,他抓我手腕的感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诶,你是谁,你要带我女朋友去哪里?”
  蒋威拦在关岩面前阻挡他。
  “什么女朋友?姚曦曦是我老婆。”
  关岩淡定地说。
  我被他的话惊住了,现场的人很明显也大吃一惊。房间里瞬间沉默的像半夜的森林。
  但没多久,人群就开始吵闹起来,人们正在交头接耳,他们小小声地互相讨论,说我是个出轨的感情骗子,骂我不知羞耻。
  我还没反应过来,关岩就带着我走出了民宿。
  走到大街上我甩开关岩的手。
  “关岩,你到底想干嘛?”
  “想带你去结婚。”
  这又是一句把我惊到愣在原地的话。
  “你二十岁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不是吗?”
  难道,这两年,他一直在等我?
  知道他并没有忘记我,我很开心。其实刚刚他出现在派对上,我就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蒋威,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关岩。
  “谁说要和你结婚啊?”我嘴硬道。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早就已经嫁给我了,只是还差领证而已。”
  “民政局早就关门了。”
  “那明天去。”
  “......”
  我还没说话,关岩就把我推上了车。
  “去哪?”
  “带你回家。”
  我撇起嘴,“我蛋糕都还没切。”
  关岩笑了,他说没见过我气鼓鼓的样子,我生气的时候像一只青蛙,很可爱。
  他这样一说,我就更生气了,我扭头转向一边,没有再理他。
  两个街口后,他突然让司机停车,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几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
  “对不起,太晚了,蛋糕店只剩下这个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然后问司机要了火机。
  “曦曦,许愿吧。”
  我捧起小蛋糕闭上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我爸爸的伤治好了,现在家里经济情况还不错,我的学习也很好,一直保持着年纪前十,关岩的身体没有大碍,我也重新见回了他。
  我睁开眼睛看向关岩。
  “我想说完一句我没有说完的话。”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可是我想让他知道。”
  我把蛋糕举起来。
  “你第一次抱我的那晚,我有话没有说完,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然后我吹熄了蜡烛。
  关岩的眼眶红了,为了让气氛不要那么沉重,于是我用手指抹了一点奶油,涂到了关岩脸上。
  我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只是举起我的手,温柔地把我手指上的奶油吃掉了。
  又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措,但我又重新有了当年对他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那一刻我就知道,无论蒋威对我多好,他都永远比不上关岩。
  我又再一次踏进了关家的大门,我没有想过我还有机会再回到这里。这里还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大大的房子显得很空。
  “关先生关太太呢?”我问。
  “我爸妈去旅游了。放心,他们批准你当关家媳妇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一把把我抱起来上了楼。
  “看来你的病是完全好了,现在还能负重上楼。”
  “这还不是要谢谢你嘛。”他露出一个坏笑。
  他把我扔在床上,开始抚摸我,亲吻我,他的舌尖和指尖都很用力,就好像要把我们错过的这两年重新要回来一样。
  那一晚,我们做完了两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他躺在我旁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然后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明天,你就正式成为我的老婆了。”
  “不,我两年前就已经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