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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锦绣堆里养出来的谢五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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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魏文君倚在榻上翻看着手中新近得来的孤本。
  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凝霜挑帘进来。
  “姑娘,表公子方才遣人来,说明日邀您去一趟流觞阁。”凝霜边说话,边将屋内烛火拨亮了些。
  魏文君听了脸色就淡了下来。
  她合上书,手轻轻扣着书脊,“过了爹娘的耳了吗?”
  凝霜点点头:“就是夫人身边的袁嬷嬷来传的话,嬷嬷说,趁现在与顾家的婚事还未敲定,姑娘见一面,将事情说清楚,便算彻底断了这份情。”
  魏文君“嗯”了声,就又重新翻开了手中的书,只是不似之前那般有兴致,倒有些意兴阑珊。
  看出魏文君心不在焉,凝霜大着胆问了句,“姑娘当真要嫁给顾小侯爷?”
  “我与顾琅门当户对,年龄相仿,难道不合适吗?”魏文君反问着凝霜。
  “可是。”凝霜抿了抿嘴,“顾小侯爷风评不好,姑娘又太文静宽和,奴婢担心姑娘管不住小侯爷。”
  听了丫鬟的话,魏文君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她彻底没了看书的兴趣,将书递给凝霜,认真的与她说道。
  “凝霜,我能驯得悍将那样的千里马,也就驯服得了顾琅这匹脱缰的野马。至少,我该试一试。”
  “我信命,但从不认命。”
  ……
  翌日。
  同爹娘请过安,魏文君便带着凝霜坐马车去了流觞阁。
  赵云乘约的地方是他们从前经常会来的茶楼,并没什么名气,但胜在人少装潢雅致,颇合她心意。
  唯一不好的是,它对街的奉先居是元安有名的酒楼,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难免波及到这方小茶楼。
  魏文君到的时候,赵云乘已经等候在门前了。
  看见是魏家的马车,他三两步上前,与正掀帘准备下车的魏文君四目相对,撞个正着。
  “文君表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干净温润,此刻也是如往日般熟稔的伸出手想扶魏文君下车。
  “表哥。”魏文君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而是等马夫搬来踩脚凳,才步履闲适的走下了车。
  赵云乘也就笑笑收回手,并不觉尴尬和恼怒。
  “我已经温好茶,只等表妹共品了。”赵云乘让开一条路,正欲带魏文君上楼。
  对面的奉先居却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人,他原本朦胧的醉眼在看到魏文君的一刹那渐渐清明起来。
  “魏小姐。”他打了个酒嗝,带着不稳的步子,绕过马车,意欲往魏文君身边凑。
  酒气浓烈,魏文君蹙着眉退后两步。
  “国舅爷安好。”碍于对方身份,纵然不喜,魏文君还是敛着眉目福了一礼。
  杨恪正想再往前走两步,却被赵云乘伸手给挡住了,“还请杨国舅自重。”又看向奉先居下侯着的杨府小厮,“国舅爷喝醉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谁料杨恪一把拂开赵云乘,“醉什么醉?小爷清醒着呢。不知魏小姐可否赏脸陪我喝一杯?”
  “国舅乃外男,不合理数。”周围有看热闹的人围上来,魏文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冷冷抛下话,转身就要进流觞阁。
  然而杨恪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如何能接受旁人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当下更是借着酒劲,什么话都说了出来,“我是外男,赵云乘就不是了?听说魏小姐已经定了靖安侯顾家小侯爷,这怎么还和表哥出双成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小姐上赶着要给顾小侯爷头上带顶绿帽子呢!”
  “你胡说些什么?!”赵云乘纵然是元安公认的好脾气,此刻也是气的脸色发青,他伸手欲要揪住杨恪的衣襟,却被身后的魏文君拉住。
  少女声音细弱却铿锵有力,盯着杨恪,一字一顿,“杨国舅,请您慎言。我魏文君行事光明,最容不得旁人污蔑,今日与表哥一起品茶,也是过了爹娘的明面,便是顾琅在此,也说不得我一二。更何况是与我毫不相干的国舅您了。”
  杨恪脸色青白交加,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嘴角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到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哎呦”。
  一粒花生米滚落在魏文君脚边。
  她抬头看过去,却见奉先居一间包间的窗口正站着位白衣公子,此刻他脸上洋溢着淡淡一抹笑。
  谢胤笑僵在脸上,看了眼藏在阴影里的罪魁祸首,只得含泪背下这口锅,朝着楼下几人嬉皮笑脸开口。
  “杨国舅,真不好意思,我这一时看的太认真了,掉了颗花生米下去,您大人有大量哈。”
  “呸。”杨恪摊开掌心,一颗带血的牙落到掌心,他神色一变,对着楼上的谢胤嚷道:“谢五你骗鬼呢?掉颗花生米,崩了小爷一颗牙,你给小爷等着。小爷这就上去找你算账。”
  说罢也没时间管魏文君这边的事,带着小厮又闹哄哄的回到奉先居那边,嚷嚷着要去找谢胤算账。
  那懒懒倚在楼上的少年依旧不急不慌,丝毫没有即将要被杨恪找麻烦的惶恐感,反而还饶有兴致的冲魏文君摇了摇手打招呼。
  魏文君愣了愣。
  想起对方到底也是帮自己解了围。
  她轻轻颔首,又低身福了一礼,权当谢过。
  赵云乘也随着魏文君的目光向上看,神色顿了顿,魏文君久居深闺,不认识那楼上的少年,他却是识得的。
  谢胤,出身兰陵谢氏,锦绣堆里养出来的谢家五公子。
  难怪对上杨恪那样的无赖也丝毫不惧。
  视线没有久留,赵云乘点头示意后便跟着魏文君的步伐上了楼。
  魏文君先一步推开门,果见里面茶具整齐的摆放着,而中间一壶茶正温着,是她最喜欢的君山银针,旁边还配了几样她惯用的糕点,屋子角落里也染了一炉二苏旧局。
  赵云乘思虑周全,与他相处会让人觉得很舒心,至少魏文君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现在,看到他体贴的布置好一切,心里却似扎了根刺一样难受。
  无他,只因她与宋清若一同长大,爱好也相近,同样喜欢品君山银针、同样喜欢吃桃花酥芙蓉糕、同样喜欢熏二苏旧局……
  太多一样了。
  致使如今的魏文君在想,到底赵云乘做这些,是为了她魏文君,还是因着宋清若的喜好,也给她安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