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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纵然是个有头有脸的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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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细雪簌簌而落，天地间茫茫一片白。
魏文君手里捧着的描金手炉也不知何时冷了下来。
她看着假山后相拥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心里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但眼睛里却泛出点点酸涩感。
脑海里交织而成的声音吵的她神经紧绷。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小表妹，咱俩算不算青梅竹马啊？
——你别哭，以后表哥照顾你，任谁也不能再欺负了你去。
——阿霁，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文君，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儿啊？你告诉我，我好躲得远远的，免得招惹了他。
“姑娘。好像是表公子和宋小姐。”身旁的丫鬟凝霜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得出这个结论后还是心里一跳。
“会不会是奴婢看错了？抑或是——”她瞧着魏文君不辨喜怒的脸色，兀自苍白的替他们解释着，“或是雪天路滑，表公子只是顺手扶了宋小姐一下？”
“凝霜。”魏文君开口，看了身侧喋喋不休的丫鬟一眼。
凝霜莫名心悸，打住了嘴。
魏文君敛起眉目间所有多余情绪，唇边带上了一抹熟稔的笑意，“去书房吧，莫叫爹娘等急了。”
至于——
转身时余光一瞥，心里有了思量。
非是你，不可求。
……
魏家的书房，素雅却不失格调，推门进去的时候，母亲在一旁修剪长颈瓷瓶里的梅枝，而父亲正临案作画。
她请安问礼后乖巧的坐在一边的绣墩上，抬手就着炭盆烤火，也不多话。
最后是父亲先沉不住气了。
“不问问叫你来是做什么？”男人面容儒雅，接近不惑之年却依旧风采卓绝，难怪当年母亲会在进士宴上一眼就相中了当年身为探花郎的父亲。
魏文君仰头笑了笑，她一笑嘴边梨涡下陷，露出小小的虎牙，显得有几分俏皮可爱。
可是一双眼里不见笑意，待唇边笑意收敛，又是极静的模样，她烘着手，淡淡开口，“父亲希望我看见的，女儿都看见了。”
“咔嚓”一声，一朵梅花应声而落。
母亲放下了剪刀，不似父亲那般喜怒不形于色，她眼眸里蓄着丝担忧，“你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
魏文君在心底暗暗问了自己一遍。
青梅竹马的誓言被他亲手推翻，风花雪月的浪漫被他给予了另一个人，她还能如何想？
“不如何想。”思绪回笼，魏文君回答的很干脆，她素来是个果断的人，既然拿的起也就放的下。
知女莫若父，听着魏文君的语气，魏宜便明白了一二，他也就直接开门见山，“那你说说，你如今看赵云乘是什么？”
魏文君也不拿捏，拂着裙摆站起身。
轻轻一礼，她嗓音清浅通透，“父亲尽可放心，女儿要脸面，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从今往后，对赵云乘只有表兄妹的情谊，断不会再生出一丝儿女之情。”
魏夫人也紧跟着站起身，瞪了直白的丈夫一眼，她伸手牵过魏文君的手。
“阿霁，娘原本也以为你与云乘自幼青梅竹马，会是水到渠成的，没成想半路杀出一个宋清若，倒是毁了这桩姻。”
魏夫人的话中也有一丝惋惜，她原也是很中意赵云乘的。
“娘，青梅竹马是真，或许一厢情愿也是真。如今表哥得所爱，我祝福他。也请阿娘不要因此与赵家生了嫌隙。”魏文君摇摇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意。
魏宜显然很满意魏文君这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搁笔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便说我们阿霁知事明礼吧，你快与她说说另一桩好事。”
魏文君看向魏夫人，眼眸里勾勒出不解和静待后话。
提及此处，魏夫人也展露出了笑容，“倒的确大喜，不过要先问过你的意见。今日那靖安侯府请了媒人来替他们府上的小侯爷说你的媒，你意向如何？”
“靖安侯府，小侯爷。”魏文君思忖的凝了眉，“顾琅？”
“正是他。娘想你也是听过他的名声的。”
“元安城有名的纨绔子，想不认识都很难吧？”余光看了一眼爹娘，魏文君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语气，“旁人是这样说的，若是有所出入，爹娘不妨告知。”
魏夫人讪讪笑了，“倒是不假。”
“所以爹娘为何愿意？”魏家只她一个女儿，按道理说，绝计不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纨绔。
纵然是个有头有脸的纨绔。
“顾、魏两家门当户对，为父自然就替你考虑了。”魏宜也踱步从书案前走到魏文君身边。
“前段时间来求亲的许家亦是门当户对，况且许家公子文才武略，为何被爹娘拒了？”
“顾家有更打动爹娘的地方？是什么？”
魏文君带着浅浅的笑，看着爹娘的眼神十分笃定，甚至有几分聪慧过人的锐气。
自知没什么能瞒住女儿的，魏夫人索性摊牌，“顾家不介意子嗣。”
子嗣。
原是子嗣。
魏文君了然一笑，没再多问什么。
她出生时，正值数九寒冬，魏夫人生产时寒气入体，连累她得了寒症，落下了病根。
倒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除了冬日里比普通人更畏寒惧冷些，便只剩下个难以受孕的毛病了。
然而高门大族，簪缨世家，谁不求个子嗣圆满？
是以她年芳十五，亲事迟迟未定。
是以魏夫人会对娘家侄儿寄予厚望。
然而现在赵云乘另有所爱，顾家又适时抛出橄榄枝，叫人如何不心动，唯恐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心里一番权衡利弊，魏文君有了主意。
“全凭爹娘做主。”
左右都要嫁人，左右都是陌生人，左右都是不欢喜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顾琅呢？
是顾琅的话，至少爹娘会高兴。
再者言之——
他纨绔多情，她淡泊无情。
也是良配啊。
待魏文君走后，魏夫人才赌气似的坐到了一旁。
魏宜走过去，手还没碰到自家夫人，便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别碰我？”
魏宜:？？？
“夫人，我还碰到呢。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啊？阿霁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
“就是如此，我才生气，才难过！我家阿霁自小伶俐懂事，聪明乖巧，你这做父亲的呢？往女儿心口插刀子！”
她也是方才才知晓的，这厮竟然刻意安排，叫阿霁亲眼目睹了赵云乘和宋清若两心相许的画面。
魏宜汗颜。
慌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怕阿霁糊涂，想叫她看清楚些，免得一头撞在云乘身上。”
“我看糊涂的是你！”
“好好好，我糊涂，给夫人赔不是了。”
“那阿霁呢？”
“也道歉赔不是可好？她不是最喜欢城郊那处的温泉庄子嘛？等出嫁的时候，给她做嫁妆。”
“这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