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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都说老物件有灵性,尤其外形越像人的灵性越足。小瓷人就是这样一件有灵的老物件。
      它是什么时候生出灵性的呢?小瓷人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在很长的时间里,它都被放在一个地方没有被动过。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它被一双手拿起,放进一个新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那个人停下了。
      那时候的小瓷人还没有五感,只能简单地感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在这一片黑暗的世界里,突然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了。那个身影浑身冒着金光,给小瓷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团模糊的金光带他进了一个新鲜的地方,只是周围人气十分稀薄,只有那团金光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光开始频繁地消失,同时小瓷人突然感到身边多了很多白色的气团,那些气团环绕在他的身边,又被他吸收进身体里。
      那些气团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每多吸收进一团,他的感官就清晰一分。随着灵性渐渐增强,他的五感也慢慢清晰起来。
      就在一个夜晚,它吸收进最后一团清气,突然从身体里散发出一团黑色的浊气,接着瓷人身上流转出一层薄薄的金光。
      那金光的面积慢慢扩大,瓷人的五感也慢慢开启:眼睛,鼻子,耳朵……就在金光将要覆盖整个身体的时候,天雷惊动夜色,急雨落下。
      雨雾中传来蛙鸣,震耳欲聋。接着有风吹过,风声夹杂着男人的轻呵,那蛙鸣声突然中断。接着换成了轻声的鸣叫。
      伴随着骤雨来到山神庙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
      那少年眼睛很大,鼻子很小,又长了一张大嘴,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显得怪异,但因为他眼神清澈,加上一身冷白的肤色,竟然有几分可爱。然而少年一开口,却是一连串呱呱声。
      少年名叫惊春,是长青山上一只修为不低的青蛙精。
      长青山虽有山神庇佑,但因为山神性格冷淡,气候也是潮湿多雨,有修为的大妖大多不愿意来这里。因此常年居住在这儿的,大部分是些爬虫。而爬虫一类,体型幼小,灵性也差,能成精的并不多。
      在那些修出灵性的爬虫里,能化人形的就更少了。这位惊春在其中算是修为很高了。
      别的妖精都不敢跟山神来往,只有惊春年纪小,修为也不错,秉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偶尔敢来山神庙拜神。也算是这山上为数不多的能跟山神来往的妖精。
      可今天他来的不巧,正赶上小瓷人五感开启的关键时刻。他的蛙鸣声跟着雷声一并打断了小瓷人的灵气。
      金光渐渐退回瓷人体内。这场机遇里,小瓷人的口识没有成功开启。
      已经化作肉身的山神正低着头,与小瓷人四目相望。小瓷人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男人,突然嘴角一弯,眼睛也笑成两弯月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山神移开视线,望向刚踏进庙门的青蛙精,脸色未变,眼神仿佛冷了几分。
      惊春尴尬的双手握紧,两只脚不自主地碾着地面,仿佛要在脚底挖出一个大洞。
      平复了一下情绪,惊春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真……真是天公不作美,怎么正好在这时候打雷了呢……”
      ……无人接话。
      惊春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都说好事多磨,山神大人的香火小人这次没能炼成,下次肯定能成功,到时候一定是全华州最厉害的香火小人……”
      山神皱起了眉头,眼睛盯着惊春不放。他脚边的小瓷人眼睛也转到了惊春那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生物。
      凉风吹过,庙外传来几声乌鸦叫……依旧无人接话。
      惊春眼睛一下子耷拉下去,嘴里咕叨了几句,小声说着“大不了从头再来……”喉咙里又是一阵哀鸣。
      接着他双手迅速扯开胸口的衣物,敞开白花花的胸口冲上前来,嘴里大声说着“山神大人你把我的内丹拿去吧,给那个小白修炼用,给我留个完整的身子就行,呜呜呜……”
      小瓷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来不及看清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陷进了一团黑暗里。
      山神眼疾手快的把小瓷人收进自己的左袖,接着一甩右边的衣袍,卷起一阵大风把准备抱住自己大腿的青蛙精吹到了庙外。
      惊春还没求情就被甩在了山神庙外,来不及多想,他又跌跌撞撞地奔向庙门。
      山神满头黑线地看着那只青蛙精,见他又要进庙,心念一动。
      “砰……”惊春撞在了庙门上,晕了过去。
      送走了作妖的青蛙精,山神重新取出小瓷人,把他托在掌心,觉得不大舒服,又抬高到眼前,视线正撞上小瓷人双眼。
      小瓷人正为了重见天日而高兴,又看见自己离这个冒着金光的男人越来越近,心里愈发觉得满足,于是伸出两只小手,笑着要去碰男人的脸。
      山神被小瓷人冰凉的小手碰到,刺激的后缩了一下,见小瓷人因为够不着有点沮丧,想了想又把脸往前靠了靠。
      这小家伙刚刚渡劫失败,心里估计难受得紧,让它碰一碰罢了。山神心里想。
      小瓷人见失而复得,于是又笑了出来,轻轻的把手放在男人的脸上。
      又过了一会,山神收回了自己的脸部使用权,把小瓷人托地远了一些,看见他白嫩的笑脸消失了,又忍不住托近了一些,控制在碰不到的距离。
      看着小瓷人用力伸长的小手,山神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既入了山神庙,又是承山神神光而有灵,便算是神庙的一员,日后当以除恶安山为己任……”说着打量了一下小瓷人的体型,好心提醒道:“凡事自当量力,你如今的任务,只在于修成人身,其他的不必操心……”说完又是一阵出神,眼色暗淡,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
      小瓷人认真听着山神的教导,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仍是努力记住了每一句话。

      那边小瓷人还在听山神的话努力修炼,这边的青蛙精已经悠悠转醒。
      醒来一看,自己已经被山神用神力送出了竹林。
      惊春从地上爬起来,想再进竹林却又不敢,只好垂头丧气地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遇到打招呼的妖精,惊春也无心搭理,直到经过自己大舅家,才被大舅叫住。
      “惊春,惊春!”惊春没有反应。
      青蛙精大舅顶着绿脑袋,一把拉住他。
      惊春终于回过神,看了看自己大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大舅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抱住自己外甥焦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了惊春,谁欺负你了吗?快说,说出来大舅喊上你叔你爷去给你出气!”
      惊春呜咽着摇头,但不肯开口,直到自家父母被喊来才收起哭声,拉着自家爸妈回了居住的山洞里。
      一进洞,惊春就又抽泣起来,两只老青蛙被儿子吓得不行,忙问他是不是跟后山的五头蛇起了冲突,惊春摇头,又问他是不是被燕子精欺负了,惊春停下了哭泣,用力摇了摇头。
      他爹娘被他搞得满头雾水,公□□问道:“那你还能得罪谁啊,这山上除开他俩也没哪只妖精能欺负得了你啊?”
      惊春低声说:“不是妖精……”
      “不是妖精还能有谁欺负的了你啊,难道来了道士?”公□□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不是妖精,也不是道士……”
      “不是妖精也不是道士,那这山上不就只剩下山,山……山神?”两只□□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
      惊春点了点头。
      公□□立时头往后仰,一条大舌头耷拉了出来,母□□和惊春赶忙接住他,见他脸色惨白,嘴里还念着“逆子,逆子……”
      惊春往公□□身体里送去几股妖力,总算帮他稳住了心脉。
      公□□睁开眼,看见惊春的脸,怒火攻心又昏了过去。
      几番下来,公□□终于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无力地靠在墙边,母□□坐在床上抽泣着。惊春跪在床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缓缓开口:“知不知道山阳老蚱蜢家为什么会灭门?”
      惊春开口:“知道……”
      公□□暴起,扇了惊春一巴掌:“知道你还犯!”
      接着他又问:“知不知道后山五头蛇为什么只有三个头?”
      惊春踌躇着说:“不知道?……”
      公□□再次暴起,照着惊春另半边脸扇了一巴掌:“啥你都不知道还敢出去混?”
      惊春:……
      母□□看不下去,走过来拉开公□□,轻声说道:“不怪你爹,这山上山下的妖精谁不知道山神的名声。当年老蝗虫就因为去带着儿女去山下偷吃了些粮食就被灭了个干净,谁不知道这是神力作祟。后山的五头蛇曾经何等威风,结果呢?出了趟门回来因为送错了贡品就被砍掉了两个头……你以往听燕子精蛊惑去拜神我们就不同意,生怕你得罪了山神,这次惹了大祸可要记住,以后要听我的话……”
      惊春先是“嗯”了几声,又顶嘴道:“栖梧姐姐没有蛊惑我,她只是说神仙一体,修仙道拜一拜神也是有好处的,是我自己要去拜的……啊……”
      母青蛙脸色阴沉下去,揪住自家逆子的耳朵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给她开解,怎么,我跟你爹都是错的,就那个燕子精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怎么不去让她当你爹娘!”
      惊春吃痛,一边护住耳朵一边争辩:“栖梧姐姐是要当我老婆的,怎么能当我爹娘……”
      母□□更加生气,一边气一边哭,左手捏紧惊春的耳朵,右手对着他的屁股不断的掐,边掐边骂。
      这下公□□看不下去了,拉开母子俩,对着惊春问清楚了他犯的事,沉默了一会说道:“好赖不算是太大的事,你赶紧收拾着出山吧,跑得越远越好,别管这儿的事了,我和你妈来解决。”
      惊春痛哭流涕,抱着自家爹娘不肯走,说道:“我不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
      母□□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蛙族人多,山神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的,你只要一走,我们就没有……”
      正这时候,自山顶传来一阵大风,激荡起山间草木发出声响,传到青蛙洞里,三只青蛙都大哭出来。
      母□□边哭边拍着惊春的背:“叫你不抓紧走,现在来不及啦……”
      原来那山风自神庙而来,正是山神法力,召唤青蛙精惊春上山顶去。
      母□□哭声慢慢变小,含泪对惊春说:“去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只能求山神开恩了……”
      惊春看向公□□,公□□也点点头。
      青蛙精鼓起勇气,走出山洞,向着山顶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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