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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佐鸣]梦斋 狐(补完) ...

  •   乾五步,离三步,坎九步……
      佐助闭着眼睛默念记在心里的方位,一边按照方位迈出脚步。尽管如此,他仍是一脸“这么做简直是开玩笑”的表情。
      然而当他走完最后一步,睁开眼,却恰然正正地立在一座宅院前。这使他不觉地眯细了眼睛。
      眼前的门虚掩着。
      伸手一推之后,庭院便展现眼前,满目皆是紫阳花的颜色。那粉紫色的花海中,一名不知是少年还是少女,一袭纯白的狩衣引人入胜。
      对方露出有些讶然的表情后,低头略施一礼,竟就此顺势消失了。
      佐助站定在庭院中央,一脸茫然的表情。
      “何故来此?”
      身侧传来微嗔的质问。
      佐助猛转过去的瞬间,右手已搭在了刀柄上。
      外廊下跪坐着一身红色和服的束发女子。前襟开得很低,紧束的纤腰不盈一握,右眼下一颗泪痣。然这一切却也只是使她周身散出的气质更加凌厉。
      终于,她再次开口。
      “回去。”
      话中有不容辩驳的语气。
      忽然,从内室悠悠然地传出一声轻唤。
      “若虫。”
      被唤作若虫的和服女子闭了眼。待到再睁开时,已换了恭敬的表情,盈盈拜倒言道:
      “宇智波大人,请随我来。”

      “嘎吱,嘎吱……”
      装饰着宇智波家标志的牛车在朱雀大路缓缓前行。
      绵绵的细雨从日出开始就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之所以在这样的黄昏还要出门,乃是止水作出了“与弄湿衣服的不快比起来,惹火相好的女子更加可怕”如此判断的缘故。
      牛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方有仪仗通过。”
      侍从恭恭敬敬地答。
      止水掀起车帘,看到了像是送亲队伍的数十人的仪仗。
      可是有哪里不对。
      这些人各个低着头走着,只有车轮微微的嘎吱嘎吱的响动。整个队伍安静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时新嫁娘乘坐的女式牛车恰好经过了止水面前。他惊讶地发现车子居然没有着帘,可以看到她压低的白色头巾下小小的红唇。
      “哦。”
      他不禁低声赞叹出来。
      岂知这一声既出,原本默默前行的仪仗簌地听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两人的方向。
      牛车上的新嫁娘抬起低垂的头,现出秀气的美丽脸庞。然而下一刻,那水汪汪的明眸顺着眼角向两边裂开,嘴角也往左右一直拉到了耳根下。
      红色的嘴唇开启,满口白森森的尖牙令人毛骨悚然。
      “噫,此处竟有生人。”
      随着她的开口,仿佛打开了什么的盖子一样,定住一般的队伍嗡嗡地喧闹起来。
      “啊啊,好想吮吸活人的眼珠……”
      “心脏是我的……”
      “我要吃肉,新鲜的生肉啊……”
      再定睛看去,所有人都裂开了口角,眯细了长长的眼睛,红舌舔着利牙。
      眼看着众多妖物步步逼近,只把止水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正在此时,他们身处的五条坊门小路街角,一条黑狗察觉了动静,大声吠叫起来。
      “可恨可恨,此处竟有恶犬。”
      一众妖物如此叹息着,凭空地融入了夜色中。
      二人连忙调转牛车逃回自宅,闭起房门念诵了一整夜的心经。
      此后,连发了两日的低烧。
      而到了第三日就寝前,守院的狗群忽然大吠起来。
      “可恨可恨,如此多的恶犬。”
      耳熟的叹息声如此想起,数次后,一切归于宁静。
      此时,内室的止水已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心恐此事还有后续,止水隔日便协了几员侍从赶赴本家求告。
      “恐是惊了狐狸嫁女的队伍。”
      此时座上的宾客,正是妙禅青玄法师。
      “有一法或可解,”他转头向着佐助,“然只能由佐助公子前往。”
      “为何?”
      “一切皆是因缘。”
      言毕,青玄低低地诵读了一声佛号。

      这便是佐助会出现在此时此处的缘由,亦是一切的开端。

      佐助跟在若虫的身后穿过了回廊和板间,疑惑地紧盯着她的背影。
      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拐过一条走道,若虫打开了一扇纸门。
      “请入内室。”
      她低头道。
      内室很幽暗。
      正中起坛,其内燃着微细的火苗,仿佛被虚空中某种力量压制着,使其不得张扬。
      佐助只一凝神,回头看去时,若虫已不见身影。
      火堆的对面是一座唐式的屏风。几扇纸面上都绘着衣袂飘飘的仕女。
      屏风后忽然有人影动了一下。凝神看去,依稀是一名跪坐的女子。
      “你当真愿去么?”
      正是刚才唤住若虫的女声。不甚清晰,却很入耳。
      就在佐助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意思时,另一个声音答话了。
      “因为我还欠着宇智波家一位大人的人情呀。”
      那是从身后阴暗角落传来的少年的声音。
      佐助平静地转过身躯。这座宅子里所有人的神出鬼没,已经在半日内使他有些木然了。
      盘腿坐着的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一件宽松直垂的下摆,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呐,走吧。”
      他的头发上镀着一层摇曳的橙黄,火光下清灵的眼眸是深沉的紫色。

      你是何人?
      这是要去何处?
      为了还哪个宇智波的情?

      佐助只能看着身前蹦蹦跳跳的身影,看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他金色的头发上镀上晶晶亮亮的光点。
      当所有的疑问纠结在一起,他的思绪便如同内室里少年的金发,迷茫在橙黄色黯淡的光晕里。

      梦斋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年忽然转过脸来露出微笑,佐助的思绪于是模糊在朦胧里。
      “这样不行。”
      “怎么?”
      “什么都不问就跟着走吗?”
      “……”
      见他脸上瞬间的愣神,少年的笑意里更多了点顽皮的成分。
      “虽然问了我也不会说就是了。”
      “……你啊,是白痴么……?”
      “你才是白痴呢!混蛋!”
      忽然变化的口吻让佐助愣在了当场。从那苍蓝眼眸里,他隐约看出了一些深沉的东西,那迷雾重重的过往的痕迹。
      少年忽然起手折断了触到衣领的竹枝。
      那竹似有灵性般,发出“吱”的悲鸣,划过一道翠绿的光,斜斜向前方窜去了。
      “快跟上!”
      少年喊道,回身拉起佐助的手追在那绿光之后。
      两人的速度很快,那只不大的手于是渐渐从手心里滑脱开去。这使佐助触到了对方手背上的一块粗糙。
      他暗中勾了勾手指。
      那是一道伤疤,不长,但显然很深。
      佐助反手拉紧了少年。

      那绿光在竹叶间曲迂而行,仿在努力甩掉紧紧跟随的两人。
      跌跌撞撞地饶过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泥土小道,深红色的鸟居很突然地出现在视野里。
      这座牌坊式的建筑已经斑斑驳驳,显然失修已久。只有正中的木牌上端端地刻着的两个鲜红的字,仿佛时间静止般地触目惊心。
      ——九尾
      鸟居的高大柱子下,斜靠著满脸胡子的男人,一身式服散出老旧的光芒。那绿光正是窜进他指间夹著的一杆烟枪中了。
      “竟还是被你找到了……”男子露出散漫的笑容,径自撑起身体往深处小小的神社走去,“过来拿你的奖励罢。”
      少年便伸出手向佐助浅笑。
      “我们走吧。”

      离前次众妖孽侵入恰好第七天的夜晚,止水私宅果然再次出现了令人胆寒的访客。
      不止一个声音,在高墙後不知什麽地方怪笑著。
      这一次,院中的狗群竟渐渐从狂吠转向哀号。
      内室的佐助略带蔑视地看了一眼抖得筛糠一般的止水,从袖中摸出一枚稻荷御守。
      一道金光从御守内飞出,笔直穿过纸门缝隙。
      佐助惊讶之下急急起身拉开纸门,只见那金光在西面围墙上卷成一团,散出白烟,化成一只全身全身浴火、有九条尾巴、占据了整面墙头的巨大狐狸。
      只听众妖孽齐齐惊呼一声,恭敬地道:“九尾大人!”
      那九尾狐狸身周的火焰一盛,似是说了什麽。
      众妖孽私语几句,无奈地回道:“既然九尾大人这麽说了,我们遵从便是。”
      说罢响动远去,竟是悻悻然散了。
      此时那墙头巨物再次被白烟环绕。待到白烟散去时,现出的是金发少年的身影。
      少年沐浴在月晖下,望了望愣在院中的佐助,略一点头,便掠出围墙离开了。
      待佐助追出之时,已经不见人影。

      此後妖孽再未来犯,少年也未再出现。
      佐助数次欲按之前方位再往梦斋,均不可得。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佐鸣]梦斋 狐(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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