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遥遥》古代文学

10、忘

　　热气腾腾的水蒸发着，整个屋内都是热气。朦朦胧胧的雾气，在我眼前缭绕。在那一片白色中，我仿佛看见了蒙面男子。我惊恐的大喊着，柳眠便闻声赶来。

　　我在水里扑腾着，告诉柳眠快杀了他。她心疼的看着我，安慰我。试图让我平静下来。

　　可我脑子浑浑噩噩，我只觉得身子上已经沾了什么脏东西。我不停的搓着皮肤。直到手臂，脖颈，耳侧都充了血也都不停止。

　　柳眠说，“公主，对不起。如果我早到一点的话就不是如此了”。她温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才惊醒过来。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说，“我回来后就从那个盒子里找出了金铃铛。可是并没有你写的任何东西。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小风才拿了一张纸过来找我。她说是她不小心看到的。”

　　我明明将字条放在了盒子里，况且那盒子平日里我从不让她人碰。她又是怎么拿到的？我左思右想，转念又想到那人说的一番话。

　　我幡然醒悟，我问柳眠小风在哪儿？

　　柳眠却说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我瘫坐在沐浴池里，痛哭。

　　就好像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将天分成了两半。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让人烦闷的透不过气。我无法想象，从前我如此美好的生活突然有了变故。

　　大哥二哥牺牲了，我再也不能坐在他们的马背，驰骋在平原。北遥的大街小巷，冷清的不成样子。父亲母亲一夜间白发苍苍。而我，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变成了如此不堪的样子。

　　种种事情折磨着我，撕扯着我的心脏，堵住我的呼吸。

　　或许是上天看不惯我曾经的骄纵，有意让我经历这些。渡劫？渡的便是这些？

　　我带着眼泪的双眼忽然坚定，“今日的事确定没有外人知道？”

　　柳眠点了点头，她说连师傅都不知道。

　　天下人谁都可以知道，可只有陆遥，他万万不能知道。

　　如果说从前是对于陆遥的爱，阻碍着我和亲的想法。那如今，坚定和亲的想法也是因为陆遥。曾经的沐悠然是干净洁白的，配得上陆遥无微不至的，温柔的爱。可如今被点上墨的白纸，怎么能配得上陆遥？

　　我看了看手上那两个被红色带子勒出的痕迹，咬了咬牙。

　　我站起身，急忙走出去找出了我的布袋。那颗药丸还在，我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这些事情折磨的我喘不过气，倒不如全忘了。

　　柳眠北刀问我那是什么。我说是后悔药。应该算得上是后悔药吧？吃了它我就可以没有这些烦恼了。我就可以后悔爱上陆遥，后悔发生的那些事，后悔折磨我的一切。

　　那夜，我跟父亲母亲说，我有办法。

　　“事到如今，女儿去和亲的决心已定。只是，陆遥和那件事情可能在我心里无法挥去，会让我终生痛苦”，我哽咽着说。“可是，如果我忘了那些事情，我便可以没有丝毫留恋，丝毫痛苦的去和亲了。对不对？”

　　母亲依旧眼泪汪汪，“悠然，你要怎么做？”

　　“我有办法可以忘了一切。以后，我就是要同南岭世子和亲的沐悠然，北遥公主。从前我也未曾有过心仪之人。”

　　我见他们犹豫不定，捧起他们的手，“北遥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就让我捍卫一次我们的国。相信我。”
　　如果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么我说的话他们断然不会答应。可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必然要承受这些。而我也一样。

　　此刻，我只想忘了某些事。只想做成某些事。

　　“父亲，明日我们便出发，好不好？”

　　父亲低了低头，说好。

　　回到晴雪阁后，我捏着那颗药丸坐了很久。因为我不知道，吃了它到底会怎样。是会忘记一切，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南岭。还是性情大变，变的郁郁寡欢。或者是，只是忘了一些事情，而那些不好的回忆依然会折磨我。我不舍得忘了陆遥，忘了静安山，忘了城墙，忘了他的温柔，忘了对他的爱。我也不舍得忘了日日夜夜陪着我的柳眠北刀。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流着泪，抬起的双手颤抖不止。最终，我还是服入了那颗药丸。

　　我记得，最后的念头停在了那句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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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熟睡之际，耳边响起一阵催促的声音。我不耐烦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面容严肃的女子。

　　“公主”。

　　我竟然有些记不清这人是谁。可她的名字又在嘴边呼之欲出。我想的越多越糊涂。便直接问了她，“你叫……”

　　“公主，我叫柳眠”。哦，有一点记起来了。她好像是一直都陪在我身旁的。我记得还有一个人。我探着头往外探了探。

　　“公主是在找北刀吗？”

　　“北刀？”

　　“柳眠和北刀自小在您身边”。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最近我吃了什么糊涂药，脑子这般不清醒？可能是还没睡醒罢了。

　　待我梳妆过好，柳眠带着我去了父亲那里。她说今日我有要是要同父亲去做。我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

　　她说，“公主自小爱国。此次便是去救国”。我开心极了。

　　“悠然，去了记得不能胡闹。不要让人看了笑话”，母亲一直在叮嘱我。她的眼睛有些许红肿，许是昨夜哭过。

　　我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同父亲出宫。

　　“悠然，这次我们要见的便是南岭皇帝。”

　　“见他干什么？”

　　“你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那南岭世子也一样。此次前往，便是去和亲。只不过战乱四起，他们要求只得我二人前往。”

　　和亲？我知道的。好像是每个公主都逃不过这种命运。原来柳眠口中的救国便是和亲。我点了点头。可我的心里莫名的不安。

　　“和亲为何要我们前往？”

　　父亲叹了一口气，“你高烧，忘了南岭在攻打我们北遥吗？”

　　我真的忘了。我就说为什么一早起来我就晕乎乎的。原来是前阵子高烧。

　　“和亲，他们便能放过北遥吗？”

　　父亲点点头。

　　“那我便是救国女英雄？”

　　父亲还是点点头。父亲摸了摸我的柔发，“委屈我们悠然了”。

　　说实话，有点。因为我鼻子发酸，有点想哭。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同我说，悠然别走。应该是母亲吧。

　　马车驱使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了好一会儿才到。

　　下马车前，父亲叫住我，“悠然……”。可父亲看着我，只是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好奇怪，我记得父亲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