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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五回。彩蜂异彩云,失之焦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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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话说这么难听。”名元邪笑一句,全然忘了刚才自己话说难听。
回身看向来者,两位绿衣女子提剑跑来,到脸前二话不说伸剑就刺。名元旋身子躲开一剑,横木棒挡下一剑,睁眼细瞧面目生疏。
“在下有何不对之处,二位姑娘为何下此狠手?”名元谈笑问去,姑娘俩根本不理他,再骂恶徒上下开攻。
撤步拉开身位,铁剑挑开一剑,木棒搅住一剑,借力勾向当间,两女子双肩碰撞挤到了一起。名元询问再三,两位姑娘阴沉着脸臭骂再三。
三人过招些许,名元明显感觉她俩功夫太次,不过运剑招式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猛然浮现抢剑那夜,屋外的三名女刺客,剑道走式和她俩一模一样,心中已知彩云帮人。
三位师弟尸骨未寒,究其死因必是高人下手,这群女流之辈道行太浅,根本做不到悄声潜入一剑封喉。
即使杀人债算不到你们头上,但当日也有你们参与,回想与师弟们的点点滴滴,再看今日之处境,笑脸陡然拉下,出手留什么情面。
火气着身怒气填胸,手刀击腕打下一剑,转身侧踹踢倒一人,收剑于背横眉怒道:“既是女人我饶你们一命,快滚!”
姑娘俩搀扶着起身,动手绝非他对手,就此走掉必会被帮主责罚,相顾一眼点点头,各从腰间捏出蜂针,抖动手腕甩飞出去!
事前不给任何警示,暗器又实在太小,名元眼睁到最大也看不清是何物件,只那强光照射下闪了点点白光,匆忙火气燃身,一剑一棍转如车轮去扫。
蜂针细如发丝,瞬间三四十枚,剑挑了一半,棍挡了一半,还是有两枚刺中腹肚。名元大撤到一旁,慌张张撩衣寻针,拔出拿在手里,尖头沾有黑血。
愤恨一句坏了,针有毒必须尽快补救,坐地运功逼毒,元气周转全身。可调息来调息去,既没有疼痛,也没有气血紊乱,全身上下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难道不是毒针?”名元拧眉思索,抬头看向前方,两女子指指点点捧腹嘲笑。
被人戏耍名元怒不可遏,大骂一句好歹毒,抄起铁剑飞身刺去。三人又一番械斗,可姑娘俩实力明显不敌,三两下挑飞兵刃,四五下轻松制服。
名元长剑抵住一人心口,歪头诘问另一人:“针上有没有毒!”
“哼,当然有。”
“什么毒?”
“什么毒!你一生解不了的毒!”
姑娘眉挑了几分得意,名元却愤怒到了极点,呼出的气仿佛带着野兽般的低吼。剑缩一尺想要捅下去,看到剑下人似有悔意,芳华的年龄又有了不忍心。
纠结的片刻,有人骑马奔来,眨眼奔到脸前,即刻甩出彩鞭。名元本能用剑去撩,那彩鞭竟然半路偏转,缠住剑绕了两圈。
名元放平往回拉,可越拉越紧,一手不行再加一手,两人比拼力气,剑却拧巴到变形。
无奈撒手撤远,名元打眼瞧去,那姑娘年纪轻轻盘发凤簪,不仅长相俊美绮年玉貌,打扮得更是通身华丽彩幻动人,配上她手里的七彩神鞭,仿佛画中人走出,亦或是说书人常说的仙女下凡。
先来的姑娘见她救急,赶忙跑过去单膝跪地,头不敢抬叫声帮主。三人言语两句,帮主丁玲大怒盈天,扬起长鞭一人抽一下,不解气进步再扇耳光。
名元单听那动静就知疼得不轻,正要进步劝两句,丁玲怒火的双眼瞪向他,收着彩鞭迈着碎步,阴风寒寒冷笑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杀我的彩毒蜂?”
“呵呵,一只蠢物而已,我没打算跟它一般计较,若不是它想伤我性命,我才懒得理它。”名元随意应答,不忘抱拳一礼。
丁玲听他鄙视自己的宠物,提眉恨目大声嚷道:“我那宝贝从来不伤人,你若不招惹它,它怎会咬你!”
名元不想过多争执,尽早脱身尽早上路,再施一礼谈笑说道:“罢了罢了,是我杀的,一只虫子而已,死了便死了,您想让我怎么赔。”
丁玲听他没一点悔过的意思,歪嘴冷哼一声,停下步子指人说道:“怎么赔?你的命未必有它值钱!”话音一落甩手挥鞭,唰一声抽在了地上。
名元全燃轻功才侥幸躲过,听那风声劲猛,若被来一下定会皮开肉绽。既有伤我之心,再不敢大意轻视,手无利刃只能持杖近身。
丁玲怎容他到身前肉搏,挥鞭乱舞逼他退步,名元左翻右滚狼狈躲,根本还不了手。
丁玲看他身手不错,也没打算要他性命,左抽一个虚晃,鞭子半空反转到右边,名元被她晃了虚招,连人带杖捆到了一起。
双手被缚腰间,越是挣扎鞭缩越紧,名元心下纳闷,这鞭子什么质料编成,好似一条活蛇。
“快把他绑起来,带回去我要重重地罚!解我心头恨!”丁玲喊话弟子,握鞭不松手。
两弟子磕头答是,马上背囊找到绳索,步步走向名元。自头上只缠了个花,侧耳听马蹄声急,转眼看的工夫,赤金骏马飞到身前。
丁玲警告了声闪开,马背上卿晓也甩出一条鞭,顷刻抽倒两人,鞭长不收拐向丁玲,都是行家知道鞭尖力道,无奈松下彩鞭保住手臂。
说也奇怪,那彩鞭没人握持,自行松散而落,名元摆脱了束缚,看着卿晓木讷地站着。
“还不快上马!”卿晓大吼一声,才把名元的魂招来,应了声哦听从指令,两人同骑鞭马远去。
丁玲拾起彩鞭,后又拉起弟子,姑娘俩连连道歉磕头不住,丁玲反而大笑安慰道:“行了起来吧,让他们走也跑不了多远,那小子不知解药必死无疑。”
可惜逃跑的二位听不到这句话,跑出二里多地,卿晓才回头望一眼,没人追来她便拉马放慢了脚步,拉着缰绳眼望前方,得意的笑得意地说:“还说什么离你到不了庭南,我看是你离了我到不了庭南吧。这次救你小命,你想怎样答谢我呀。”
名元脸上笑开了花,忍着没出声哼气逗趣道:“谁说我有生命危险,你赶快把我送回去,丁帮主还等着请我喝茶呢。”
卿晓回头皱眉瞪去,脸气绯红大怒恨道:“真是煮熟的鸭子,就那张嘴硬,一个谢字你都不会说!我就不该救你!”
名元满身心欢喜与她玩笑,忽而气血乱窜周身燥热,卿晓的话根本听不到,只见她红润的嘴唇闭闭合合,桃艳的双腮起起伏伏,看着看着心头狂跳,全身紧绷。
卿晓察觉到异样,这傻子怎么哑巴了,既不说话亦无表情,两眼直勾勾盯着自个,想什么呢?忽觉不对羞脸扭开,脸涨的像烧红的铁,吭吭两声也没了言语。
同乘一马两人紧挨着坐,贴身靠怀又搂着她的细腰,扎发盘束仍散着夏荷般的清香,迎风飘飘似云似雾,丝丝缕缕香香甜甜。
许久没听见动静,卿晓回头问句怎么了。名元没了听觉,视力愈发敏锐,几根跑乱的发梢遮不住颈脖雪白,趁她扭身顺着领口往下直视,浑圆光洁璞玉软兔。
一股色欲窜上心田,双手情不自禁抱的更紧,没等受享一刻,全身红光闪耀,三气骤然倾泄,气血紊乱心口锤砸斧凿般疼,啊一声惨叫仰天倒地。
一个时辰过后,名元猛然清醒坐起身,卿晓曲身躺在身旁,双手垫在头下睡的香甜。
看她一眼身上又开始疼,心口如针扎,脑袋快要裂开,头扭开再不敢直视,慢慢坐起浑身酸痛,胳膊如同脱臼哎呦了一声。
卿晓被他喊声吵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湿冷的小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裹裹单薄的衣衫望望天,连打两喷嚏,捏捏秀鼻揉着眼问道:“你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马上摔下,睡着了还一直说心口疼。”
名元紧闭双眼憋住气,拳按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我可能……可能中了彩云帮的毒。”
“彩云帮?就是刚才绑你的三人?”卿晓惊讶问道。
“嗯,彩云帮的毒,阴柔功心最不好治。”名元一边起身一边回道。
卿晓看他起身艰难,先站起来拉他一条胳膊,心里慌张笑口说道:“没什么好怕,既是中毒,找她们要解药就是了。”
名元起身推开她手,煞白的脸强出笑意,仰天吸气闭目说道:“不用去,彩云帮的毒果真厉害,就让我死在这最好,权当你没救,我也不必欠你的人情。”
这话太伤人,卿晓听了大喘粗气,双目燃火瞪着他,若不是你身子摇晃,恨不得踹上一脚,再刺你一剑。
名元也知道说过了火,弯腰假装找东西,大笑着找话说:“哎呀不好,包袱忘拿了,我得回去找。”
“都是不值钱的贱货,有跟没有都一样!”
“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对我来说……”
“对我来说一样无关紧要!”卿晓抢着呛回去,转过身直奔赤金马。
名元忙不迭追上去,横臂拦住慌口问道:“上哪儿去?”
卿晓眼望远处,捶胸推开不睬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狠话翻身上马,名元拉住缰绳赔笑求道:“我错了我错了,姗姗你先下来,有话慢慢说。”
“滚开!我跟你没话说。”
“好了是我不对,这些天你没回家,路上……”
“别跟我废话,最后问你一次,能不能一起上路?”
名元大张口没出声,低头又楞了一会,左思右想总觉不妥,正要给个准话,卿晓猛拉缰绳挣开他手,怒气冲冲鞭马就走。
名元小追两步,看着她身影远去,心口又开始疼起来,不知是不是情毒发作,只不过这次与刚才有些不同。
“糟了糟了,我没有马怎么追,她一个人踏进江湖必然危险,刚才话说刻薄,肯定伤了她心。名元呀名元,你怎么……唉!”心念一句,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想也没用,赶快收拾东西追吧。
捡木棒的时候,草丛里有样东西反光刺眼,手探草里摸了摸,抓起一串小铃铛。原来是卿晓唤马的手铃,名元绑上自己手脖,大步往南叮当脆响。
卿晓往南狂奔几十里,一路怒气未消,行至一片油菜花地,拉马停住下马抽鞭,对着黄花好一顿肆意乱挥,心中憋闷没用发泄完,自己倒累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花草中忽有窸窣之声,一只狐狸探头探脑走了出来,卿晓一眼望见破涕为笑。小家伙通体雪白毛色油亮,可爱的脑袋瓜上嵌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抬着一爪似有害怕,身子蠕动又想靠近。
卿晓摸鞭子扔远,跪到地上拍手呼唤,小白狐来来回回退缩了几次,见她没有恶意,慢慢爬到身边,对着她手嗅了嗅又舔了舔。
小心翼翼抱入怀中,轻轻抚摸柔软的毛发,它也翻转身子磨磨蹭蹭。卿晓凑鼻子闻到一股麝香,原来小狐狸不是野生,难怪不怕人。
脸贴脸亲昵了一会,猛然感觉白狐惊颤耸立,竖起耳朵东张西望,后腿一蹬,消失在花草中。
卿晓唤了唤不见回来,起身察看远方,日头渐落山窝处跑来一群人,四处寻找大喊大叫。来到她这咿咿喳喳,根本听不懂说些什么,人人穿着奇装异服,脸上纹有刺青,一看就知少数民族,询问两句没办法沟通,吵吵嚷嚷沿路远去。
等他们走远,卿晓拍手召唤,小白狐慢悠悠走出来,一跃窜到她怀中,卿晓高兴的合不拢嘴,抱着它走去马旁。
宝马见了狐狸长鸣嘶叫,两只前蹄踏地往上抬,马脖子后仰,鼻子哼哼喷气。狐狸见它动静更大,躬身摇尾呲嘴獠牙,吱吱叫唤声大躁耳。
卿晓忙得两头安抚,怀里这个不舍得放,靠近马它倒后撤远离,奔一步抓住缰绳,烈马甩头挣开,转身往回跑。
你爱那个不爱我,争风吃醋我也换,找名元的路线是没错,可那位两脚怎能比得过四蹄,一个多时辰也只走到城镇。
走的本就慢,逢人还要打听,是否见过一位白衣红裙的姑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路人见他衣服破烂满身灰土,手脖上还系着一串小铃铛,都以为是要饭的或是傻子,躲远远地不想搭理,听他问什么貌美姑娘,不是摆手就是摇头。
一天没吃东西,走了一路饥肠辘辘,面前有家小面馆,搜搜怀里还剩有几文,全掏出来讨得一碗面。
店家小伙计端面上桌,名元拉住他笑口问道:“小哥等等,您可曾见过一位白衣红裙的姑娘,骑着一匹橘红的好马从这路过?”
“骑什么马我倒没注意,白衣红裙的姑娘确实见过。”
“她什么时候路过这?往哪个方向去了?”
“刚走没多大会儿,往东去了。”小二嬉笑一句抽出手,抖抖抹布擦擦桌子,转看顾客玩笑着说,“我们都瞧见了,长得白净漂亮,就是一脸的愁容。”
漂亮两字就足够像,再加愁容名元笃定是她,热腾腾的面一口没吃,放下筷子起身去追。
脚不利索颠颠瘸瘸,小跑不歇总算看到,白衣红裙一点没错,就是牵着的马对不上颜色,看着她慢条斯理拐了个街角,管不到许多,先追上再说。
大步流星到身旁,侧脸看去就知寻错了人,两人虽衣着相似身材也似,但样貌却相差甚远。并不是有美丑之分,只那美的方向不一样,这位长的玉亭秀丽,外人一眼便会喜欢,可在名元眼里,她已远远不及卿晓了。
姑娘抬步走进一家成衣铺,名元愁然一声哀叹,不知所往。白跑一路面也没吃,又累又饿没精打采,一屁股坐台阶上,鼓捣自己别想烦心事,侧耳听到里面谈话。
“姑娘不是我不想卖,我就是敢卖你也用不了。前些日子圣上龙驭上宾,全国上下服国丧,禁止一切婚庆嫁娶。”
“这我知道,钱我今日带的不少,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现货早就出完了,预订的都排着队,要不……我先帮您量体裁衣,等日子过了您再来取。单卖绣凤红布,给我十个胆现在也不敢呀。”
“不必了掌柜,我家到这挺远,既是不卖,我去别家看看吧。”
“好好,姑娘慢走。”
又一次失望而归,姑娘跨过门槛,一眼瞧见门口名元,两人对眼错愕,都瞧出对方各有忧愁,名元冲她乐了乐,姑娘不失礼貌回以微笑。
看着姑娘远去,名元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随着人流来到了熙攘街市,广场正中聚集了好多人。
闲来无事凑个热闹吧,透过人墙看一眼,当中一匹马膘肥体壮,八个壮汉人手一绳勉强控住它,旁边还有官员呜呜喳喳瞎指挥。
“战场杀敌马都不愿去,更何况……”名元冷嘲热讽嘟囔一半,突然哎呀大叫,周围人三三两两转头看他,慌忙捂嘴退了出来。
“姗姗的马怎么会在这?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名元自言自语想不出答案,绕圈走动拧眉搓手,众目睽睽下肯定不能明抢,还是等人散去再说。
一刻时后人潮散去,可那赤金马也被官员拉进了衙署。正门多人把守,只好绕到偏僻处,翻身入院落地无声,逢人便躲寻到马厩。
套马的汉子都去领赏,名元掐个好时机钻了进去,赤马见到他兴奋地四蹄踏地,名元轻柔抚摸让它安静下来,悄悄解开绳子,装作衙役牵着慢走。
临近门口有人叫住问话,名元骑上马夺门而出,四个门丁全被撞倒,再想去追已然不及,只能回去禀告县尉。
一人一骑踏破红尘,名元轻拍马颈,轻快说道:“好马儿,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宝马灵性十足,懂他言语奋力加快,四足腾空如翔云端。
一盏茶的工夫,名元就找到了卿晓,此时暮霞天晖,彩云熠熠,一片油黄黄的花海池里,只她一点红裙映缀其中,远看如诗画美不胜收。
卿晓抱着白狐走在路上,听见马声转身看到,名元翻身下马,跑脸前傻乎乎笑,卿晓脸扭一边面无表情。
名元又转到正脸,抬起手臂摇了摇手铃,卿晓侧目看到,总算流露一丝笑意,两人相对站着,眼神沟通没有言语。
脱下手铃塞给她,两人说没两句,差点又吵起来,白狐猛然惊叫打断二人,周围很快围上一群人,乱哄哄吵嚷嚷,指着白狐咿呀乱语。
卿晓似是明白了一点,然名元根本没心思管那些,张臂护住她,摆出架势来者不惧。
三两人进步说话,全被名元木杖敲走,没奈何撒出大网困住二人,捆绑起来挨个带走,赤马护主撞翻两个,敌不过受惊跑开。